當初她留了一手,請了一個月假,等在食品廠穩定了再把工作賣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得迴去。


    “明天我去單位說一聲,過幾天……”


    “那也行,明天你走的時候把東西收拾收拾搬迴娘家住。


    家裏的日子你也看到了,養這些人還有點勉強。


    實在再養不起一張嘴。”


    老大娶你進門,彩禮都是家裏掏的,這些年我們隻花了他孝敬我們老兩口的錢。


    剩下的津貼全給他存了起來,你們領了證我就讓媳婦給你了。


    “你有老大的津貼,生活不成問題,該上班上班,放假就迴娘家。


    你爹娘年紀比我們老兩口還大,身體又不好,多照顧照顧他們。


    家裏有老二老三老四呢,你不用擔心。”


    別踏馬的迴來當祖宗,老子不伺候。


    這跟自己原來的想法大相徑庭,淩霜玫連忙爭取,“可是我都答應耀武要照顧你們……”


    “你不說,我不說,老大不會知道,就讓他好好在外麵努力吧,咱們當家屬的不能拖後腿。”


    “以後他知道了埋怨我咋辦?”


    “不能夠,不是還有我們嘛……


    老大媳婦,你聽說了嗎?藍廠長她男人又要升了,馬上就是營長。


    村子裏沒幾個知道,因為藍廠長在外麵從來不提她男人的工作職務,隻說自己是軍嫂。”


    你一個連長媳婦狂什麽!


    淩霜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村民稱唿藍湘男人一直稱藍湘男人,藍湘對象,她以為藍湘男人就是個普通小兵,自己男人是軍官,她比藍湘高一等。


    “這兩年是老大的關鍵期,我已經叮囑家裏這些人,不能給他惹麻煩。


    連累他升不上去就隻能轉業到地方。


    一個連長相當於地方的科員,轉業還要降半級,也就能去市裏公安局當個公安。


    還不如蘭春城,兩年後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廠長。”


    “怎麽可能,蘭春城隻是個社隊廠的廠長。”


    “你不知道嗎?市裏的二分廠是國營性質,現有的領導班子是市裏委派的,原來的工人全部留在廠裏繼續幹。


    為了創造更多產能(你看不起的)藍廠長才抽調了一批工人到二分廠,她在那裏兼任副廠長。”


    真不知道你有啥好狂的!


    淩霜玫如當頭棒喝,跌跌撞撞迴房。


    村長看了一眼老二媳婦,老三媳婦。


    兩個媳婦瑟瑟發抖。


    “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和你娘,一人一天輪流做早飯,晌午飯晚飯一起做。


    先從老二媳婦開始。”


    “好的,爹!”老二媳婦老三媳婦異口同聲。


    村長揮揮手。


    吳老二吳老三一溜煙鑽出去。


    兩個兒媳婦哆嗦著腿走了,從那以後再不敢作妖罷工。


    吳耀慶無聲鼓掌,薑還是老的辣。


    “老四,明天你去食品廠招工。”


    “爹你終於想通了!”他等這一天等得實在太久了。


    村長知道他老兒子一直想去廠裏上班,還拿遊向南是大隊拖拉機手,也在廠裏上班說服自己。


    當時他覺得不靠譜,幾個知青娃娃能成什麽大事兒?


    以前社隊聯合辦廠不是沒搞過,全都黃了。


    公社一個正經的社隊廠都沒有。


    這次他也不看好。


    沒想到林聽晚幾個人把廠子辦得還不錯,他一門心思想當副廠長進去幫他們一把,公社領導給他潑了瓢冷水。


    他頹喪了一段時間,沒心情理會兒子要去廠裏的訴求。


    年底緩過來,廠裏招工已結束。


    年後他一邊忙著老大相親,一邊關注廠裏招工。


    發現老大媳婦輕狂的一麵,他想培養老兒子的心情更加迫切。


    “以前是爹保守了。”


    先讓老兒子去招工,等他站穩腳跟讓老二也去。


    吳耀慶暗道你知道就好,當初他要是和南哥一起進廠,現在已經是廠裏的骨幹。


    聽說去年南哥和西哥都掙了不老少,他羨慕完了。


    現在進去也行,能進去就行。


    “爹,我去哪個廠應聘?”


    “食品廠最缺人手,你進去之後多看多學習,那裏麵是個很好的學校,每個人都是你學習的榜樣。”


    吳耀慶也這樣想,“我聽爹的,你今天咋生那麽大的氣?”


    村長歎了口氣,把淩霜玫幹的好事告訴他。


    吳耀慶腦子裏嗡嗡的,“爹,你當時應該聽袁嬸子他們的,女人看女人最準。


    迴頭我娶媳婦,你一定要聽袁嬸,翠萍嫂子的。


    大嫂迴去上班,黃珂怎麽辦?”


    “讓廠裏辭退!”


    “那……黃珂會把天鬧翻。”


    “有本事她就翻,那些廠領導可不是吃素的。”


    “也對,大嫂會寫信給大哥告狀。”


    “你現在就給你大哥寫封信,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他要是護著自己媳婦,他當沒有那個兒子,以後重點培養老四。


    老大要是站在自己這邊,哪怕站在中間,他都認他。


    以後多敲打老大媳婦。


    “行!”吳耀慶點點頭,去拿紙筆。


    村長去公社開會之前,先去找了藍湘,“我家老大媳婦的事情,我已經解決,讓她迴縣裏上班,黃珂,你們開除吧。”


    “廠裏對我的處理結果也出來了。”藍湘把新鮮出爐的處分報告遞給他。


    村長接過去,看後心裏有些愧疚。


    “真要張貼三天啊?”貼在村部展示牆上,工人村幹部村民出出進進,不是都看到了嗎?


    藍湘一個大廠長,麵子往哪放?


    “肯定啊,這次處分還會記錄在我的履曆裏頭,跟著我一輩子。”


    “……藍廠長,是我連累你了。”


    “村長別這麽說,錯不在你……”


    在淩霜玫,在她自己。


    去年效益好,她拿到了兩千分紅,覺得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


    這次被處分,讓她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沒什麽了不起。


    廠規廠紀,誰也不能違抗。


    “廠委也對淩霜玫和黃珂做了處理,讓她們自動寫一封辭職信,借口自己編,交到人事處登記入冊。”


    “哎。”村長迴家通知淩霜玫。


    淩霜玫覺得主動辭職比被開除要好看些就答應了。


    “你通知黃珂一聲,事情了結後不要再來村裏,廠裏天天巡邏,不是廠裏的員工會被抓起來送到武裝部。”


    村長撂下話,踏著積雪出門,趕去公社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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