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決定媳婦肚子裏這個生完再也不生了。


    顧嘉卉笑著打岔,“李大哥,三虎哥啥時候結婚?”


    “他還小,還得等十幾年。”


    “這麽久呀……大虎二虎有對象了嗎?”


    “還沒。”


    “李大哥你有點偏心。”


    “這不是沒有合適的嗎?”


    林聽晚搖頭,“嘉卉你瞎操心,大虎二虎也是李大哥的親兒子,他還能不為兒子謀劃?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李大哥肯定會好好考察之後再做決定。


    兒媳婦嘛,早定下來,早安心。


    迴頭孩子大了,有了別的心思,那也不好使。


    遊石頭殷鑒在前,李大哥肯定學到了經驗教訓,穩穩把控孩子的人生。


    妥妥的人生贏家。


    把兒媳婦娶進來,生孫子,生重孫子。


    孩子繼承家業,祖祖輩輩無窮盡。


    多好。”


    李光明感覺林聽晚的語氣涼颼颼的。


    “林知青,林小姑,你們城裏人不訂婚嗎?”


    “也定的,你別聽晚晚瞎說,小姑娘家家的口無遮攔。”林冬雲瞪了一眼林聽晚。


    林聽晚點頭,“封建殘餘思想城鄉沒差別,訂娃娃親和閹羊,譙豬,煽驢,繁衍與不繁衍……”


    “林聽晚……”林冬雲又朝林聽晚後背拍去。


    林聽晚躲到大隊長媳婦對林冬雲做鬼臉,“沒打著。”


    小梅感覺自己離挨打不遠了,跑出去找三虎,身後跟著幾個小尾巴。


    林冬雲虎著臉瞪林聽晚,“你才十六。”


    “十七啦。”


    顧嘉卉拉拉林聽晚的袖子,“林姐姐,你展開說說。”


    大家都嗑著瓜子,高高的豎著耳朵。


    林聽晚搖頭,“大過年的我可不想老挨打。”


    “嘉卉,你別啥都好奇,不是小姑娘該打聽的事情少打聽。”林冬雲剝了顆橘子味兒的水果糖吃。


    “小姑,我今年都19了,不是小姑娘啦。”


    “算啦算啦,林冬雲同誌思想保守,咱們以後不帶她玩了。”


    林冬雲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我還想在你們廠上班,順便照顧你呢。”


    “別,千萬別,你去當幾天臨時工還行,留下來上班就免了。


    這裏的教育水平比起滬市差著一個天那麽大。


    我們大隊連個正經學校都沒有。


    隻有兩個托兒班,讀個小學都能幹下來。


    以前幫萍姐代班那個黃淑芬,連小學都沒讀也幹得飛起。


    滬市的教育水平在全國排在前列,你們帶孩子迴去上學。


    關注一下食品廠,有什麽動向給我寫信,以後你和我小姑父就是廠子裏在滬市的聯絡站。”


    “行,我迴去上班。”林冬雲被說服了。


    “去年年初 ,我和秀華姨打算把你和楊國寧定下來……”


    “說三虎哥呢……”林聽晚提醒道,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吧。


    林冬雲發現大家齊刷刷的望著自己,她連忙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聊下一個話題。”


    李光明找了個借口走了。


    顧嘉卉壓低聲音,“林姐姐,說說?”


    “說說,我們都想聽。”馮翠萍附和。


    “年幼訂婚就像把葫蘆框在一個帶形狀的筐子裏,隨著時間推移,葫蘆會長成框子的形狀。


    違背本性,是痛苦的產物。”


    顧嘉卉終於明白林聽晚為什麽疏遠三虎和李光明。


    其他人陷入沉默。


    “哎呀,家裏好熱鬧。”錢慧走進來,攏著袖子坐在李光明剛才的位置上。


    “聽晚,陸營長,嬸子林小姑,小姑父,萍姐,嘉卉過年好啊。”


    大家笑嗬嗬跟她寒暄。


    然後錢慧告訴林聽晚,“李國珍在知青點那邊罵你們一家呢。”


    “罵人無德,終將反彈,知青點有啥新鮮事兒?”


    “剛才我過去的時候那些知青鬼鬼祟祟的,別以為我不在知青點就不知道他們在看少女之心。


    今天大年初一,郭彩霞又去公社找韓幹事了,估計開春就會結婚。


    到時候咱們合計合計送禮的事兒。”


    林聽晚點點頭,這是她預料中的事兒。


    “衛抗美懷孕了,她婆家對她挺好的,她一直在攢錢想買你那輛舊自行車。”


    林聽晚,“……”


    “盛於藍和韓若欽定下來後,黃亦澄瘋瘋癲癲的和盛於藍吵架打架,昨天晚上還鬧了一場呢。


    大過年的也不消停,幸虧我嫁出去了。


    蘑菇屯年底來了兩個知青,咱們村是不是也要來?


    去年嫁的嫁,沒的沒,勞改的勞改,你們轉成工人,知青少了不少。”


    錢慧喝完糖水,抓了一把瓜子起身走了。


    林聽晚追出去,送了一個一塊錢的紅包,“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謝謝!”錢慧捏了一下紅包,興高采烈迴家。


    林聽晚迴去後顧嘉卉壓低聲音問,“誰沒了?”


    “李光美,你不知道?”


    “不知道,啥時候的事兒?”這也太突然了。


    “她去鄰縣一周左右的事兒,有天晚上農場宿舍起火,她沒跑出來。”


    陳建國說農場裏有風聲傳出來,那天晚上的火是李光美放的,也有人說火是跟李光美打架的人放的。


    顧嘉卉和馮翠萍一陣唏噓。


    “林姐姐,錢慧說的是真的嗎,鄰村真來知青了?”


    “來了,蘑菇屯大隊長跟我家老頭子念叨過。”大隊長媳婦肯定道。


    年前公社其他村的村長大隊長都來給老三送禮,跟老頭子套近乎。


    為著開春後廠裏大批量招工。


    今年老三,老二沒少掙。


    廠裏還給老頭子包了一百塊的大紅包,她還是頭迴一次性見到那麽多錢。


    老二老三的錢她沒管,也沒問。


    孩子大了,掙多少都是他們的。


    石頭,老二,老三悄悄跟自己說了,都給了孝敬錢。


    老大連飯都吃不上,還指著她幫呢,她哪有錢幫,都是兒子孝順的。


    老四情況特殊,她年前托聽晚做了十幾個牛肉幹罐頭和蘑菇肉醬罐頭。


    連同從老二那裏拿的十幾斤酸棗糕,陳隊長那裏買的十幾斤江米條一起寄去老四部隊。


    顧嘉卉憂心忡忡,“那我們這幾家可能會塞人……嬸子,你得幫幫忙。”


    “你放心,大隊幹部不會安排他們來你們家。”


    “要是他們自己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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