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恍惚,遊石頭好像從緬北逃迴來的博士。


    嘴埋在胡子裏,雙眼內瞘,眼睛裏都是紅血絲,頭發不知道多少天沒洗了,上麵還有好幾張樹葉。


    大隊長家的廚房門,臥室門,各種門陸續被關上。


    遊向北挨著袁孝珍坐下,遊向南坐在下首。


    遊石頭從兜裏掏出來一遝錢拍在林聽晚麵前,“你幫我追迴媳婦,這些錢都是你的。”


    “……”


    “你幫我想一個解決的辦法。”


    “……”


    “你幫我分析分析我的問題。”


    “這邊有密集恐懼症,已放棄分析。”


    “你幫我分析一下我的婚姻存在的問題。”


    “你去諮詢李成功。”一樣的出身,一樣娶了知青媳婦,李成功的婚姻還算成功,很有說服力。


    “他說不出子醜寅卯,他媳婦和我媳婦也不是一個類型,看在思雲思南的麵子上,你跟我去我家老房子一趟,再決定幫不幫忙。


    不管你幫不幫,那兩百塊錢都是你的,你幫我媳婦那麽多,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原來狗嘴裏吐得出象牙!”林聽晚把錢收進空間。


    這是她應得的。


    “藍湘在那邊等你,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這個混蛋想幹什麽?


    林聽晚擔心藍湘有危險,打算去一趟遊家大房那個王八池。


    “隻要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去遊家大房也不是不行。”


    “包在我身上。”遊向南,遊向北拍著胸脯保證。


    林聽晚點點頭,大隊長這兩個兒子靠譜。


    大隊長看了一眼遊向南,遊向北,全須全尾迴!


    爹,你就放心吧!


    遊石頭領著一行人前往遊家大房。


    在遊家大房院子裏徘徊的藍湘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林聽晚,快步走過去。


    確定林聽晚沒事兒,才把心放到了肚子裏,想打聽打聽情況。


    王桂香催命似的,“林知青,藍知青,快跟上,別掉隊。”


    林聽晚拉著藍湘跟上遊向北魚貫而入。


    房子裏圍桌而坐似乎在議論什麽的遊老頭夫妻和三個兒子滿臉慌張。


    站在桌子附近的孫子輩唿啦一聲躲到站在桌子邊立規矩的母親、姐妹或者黃淑芬背後,探頭往外看。


    眼神有些飄的遊老太在看到林聽晚後臉色鐵青,“老三,你帶那個掃把星來做什麽?”


    “我來給你這個老不死的落井下石,順便填點土,踩幾腳!”


    遊老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下死眼瞪林聽晚。


    王桂香把最小的兩個孩子抱走,其他孩子看看自己爹娘,乖乖跟上。


    一個接一個,排了一長串,還拐了兩個彎。


    遊石頭走到飯桌左席,大喇喇坐下去。


    遊老四悄悄走到遊石頭左後方。


    遊向北,遊向南把右席的遊老大,遊老二拽走。


    林聽晚過去坐下。


    搞不清狀況的藍湘跟著坐下去。


    遊向北遊向南占了下席。


    被三方外來勢力包圍,坐在上席的遊老頭有點慌。


    他旁邊的遊老太穩如老狗,高聲吩咐,“老大媳婦去衝點糖水。”


    遊老大媳婦聽懂了弦外之音,點點頭帶著遊老二媳婦走了。


    遊老四媳婦留了下來。


    因為身邊的黃淑芬拽著她後背的衣服。


    大馬金刀似的坐在長凳子上的林聽晚,暗暗觀察上席的遊老太——


    一滴油炒四個菜;


    一條褲子,一家人穿;


    把需要補身體的兒媳婦塞到妯娌娘家去胡吃海喝的五優大隊第一摳!馮翠萍婆婆。


    瘦削幹巴,麵相刻薄,眼底閃著精光。


    旁邊的遊老頭是個幹巴窩囊的傀儡。


    兩個加起來一百三十歲的人在這裏建立了等級森嚴的王國,經營得很成功。


    遊老大媳婦,遊老二媳婦端著四碗糖水出來,分別放在林聽晚,藍湘,遊向南,遊向北麵前。


    林聽晚望著眼前的搪瓷碗,一點兒甜味都聞不到,水顏色也沒變,果然是第一摳帶出來的兒媳婦。


    遊老大媳婦急吼吼去廚房,掏出一個紙包撒在案板上的糖水裏。


    這是他男人去黑市蹲了好幾天從一個外鄉人手裏花大價錢買迴來的。


    她把糖水攪勻端出去,放在遊石頭麵前的時候,手突然抖了一下。


    遊石頭抬頭看過去。


    遊老大媳婦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林聽晚秒懂,今天晚上遊石頭勇闖王八池為什麽要帶保鏢……


    遊老太板著臉訓斥遊老大媳婦,“上不台台麵的東西還不滾去睡覺。”


    轉頭笑著勸遊石頭,“老三,你嚐嚐糖水甜不甜,不甜讓你二嫂再去放點兒。”


    “聞著就甜。”遊石頭端起糖水碗晃了兩下,放在桌子底下的腿上挨了一腳。


    他放下碗由衷道。


    “娘從小就偏心我,我一直記在心裏。”


    遊老太笑得像朵成精的菊花,“老三打小就孝順……”


    林聽晚聽著他們商業互吹,目送最後一個孩子進屋,房門從裏麵關上。


    遊老大媳婦狗狗祟祟的躲到遊老二媳婦身後。


    黃淑芬悄悄蹭到遊石頭右後方,與她麵對麵,眼神裏都是挑釁。


    嗬——


    煞筆!


    今天距離她勾引遊石頭已經過去一周,黃淑芬挨打的痕跡已經消失。


    大概時間長了氣消了,看到遊石頭又激動了。


    黃淑芬渾身舒爽,三哥終於恢複正常站在自己這邊。


    馮翠萍三天五天就要挨一頓打,下不了床那種。


    三哥心疼自己,上次都舍不得下狠手,她三天就恢複了,看遊石頭的眼神更加炙熱。


    林聽晚心裏一陣惡寒,三兒真……癲!


    遊石頭抹了一把臉,“娘,這段時間我什麽辦法都想盡了,馮翠萍還是打來電報說要離婚。


    結婚幾年我就捧了她幾年,我也是人,我也會累。


    她想離就離吧。


    她隻要兩個孩子,我打算補償她一些錢。


    畢竟夫妻一場,她還給我生了兩個閨女。”


    遊老太假意勸道,“老三你可別犯糊塗,好不容易娶迴來的媳婦咋能離?我不同意!”


    “我已經決定了,過幾天她迴來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


    遊老太一愣,“沒有轉圜餘地?”


    “能想的辦法我都想盡了,馮翠萍鐵了心要離婚,她娘家也支持她離婚。”


    遊老太竊喜,生怕這婚離不成,“她戶口被你三叔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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