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說……”藍湘突然激動起來。


    “我爸媽還能……”


    “有可能。”


    “高考能恢複嗎?”


    “也有可能!一切都有可能!隻要堅持下去,我們就能看到不一樣的未來。


    我預感,黑夜不會太長。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積蓄力量,等待春雷來臨,像雨後的春筍一樣破土而出,奮力生長。”


    藍湘激動得滿屋子走。


    林聽晚叫她吃飯,她都聽不到。


    隻好自己去附近的國營飯店吃飯,給藍湘打包了豆漿和包子帶迴去。


    遊石頭給她們每個人準備了十塊錢和三斤糧票。


    花完再續。


    藍湘已經冷靜下來,兩眼亮晶晶的。


    林聽晚鬆了口氣,“你吃完飯睡一覺再去醫院,馮知青那裏我會幫你解釋。”


    藍湘點頭,發自肺腑的感激林聽晚,“聽晚,謝謝你!”


    林聽晚擺擺手,趕去醫院。


    病房裏隻有顧嘉卉和馮翠萍,思雲。


    不見錢慧的蹤影。


    她壓低聲音問顧嘉卉,“錢慧呢?”


    “我們都餓了,你們還沒過來,馮知青就讓我們換班去吃飯,我吃完飯給馮知青和思雲帶了早飯迴來,錢慧姐剛去吃飯。”


    思雲嘴裏含著包子,笑眯眯跑到林聽晚麵前抱著她的腿,小臉在腿上蹭了幾下。


    林聽晚揉揉她的腦袋,“思雲今天精神不錯,快去吃飯吧。”


    “嗯。”思雲噠噠噠跑迴去繼續吃飯。


    馮翠萍一邊喝粥一邊對林聽晚笑,“嘉卉一直在等你。”


    顧嘉卉有些意外馮翠萍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撓撓頭,“林姐姐,我想和藍湘姐換個班。”


    “為什麽?”值夜班人員是錢慧排的,她當時就看穿了錢慧想要對顧嘉卉實行再教育的心思,沒有反對。


    與其嘮叨自己,不如嘮叨別人……


    顧嘉卉將昨天的情景還原。


    林聽晚離開後,病房裏就剩下馮翠萍,思雲和顧嘉卉,錢慧。


    馮翠萍在睡覺。


    思雲坐在床邊陪她。


    顧嘉卉被錢慧叫到窗邊。


    “嘉卉,迴頭你勸勸聽晚,讓她少花點錢,高低攢點兒,迴頭她小姑生了兒子,她手裏沒錢咋辦?”


    “……錢慧姐,昨天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我買的。”


    錢慧震驚,“你怎麽能花那麽多錢?”


    “我為什麽不能花那麽多錢?”


    “你不是有哥哥嗎,錢應該留給你哥花,你哥生的侄子花。”


    “我憑啥要把錢留給我哥花,我侄子花。”


    “你是女孩子啊!”


    “我花錢和我是女孩子有什麽關係?”


    “女孩子就應該讓著家裏哥哥弟弟,把錢給他們花。”


    “我家都是哥哥讓著我。”


    “你真不懂事……”


    馮翠萍醒過來正好聽到以上的對話,忍不住皺眉。


    錢慧一口氣數落了顧嘉卉半個小時才發現馮翠萍醒了。


    “馮知青,我說得對吧,誰家不是先緊著兒子。”


    馮翠萍隻是笑,並不讚同。


    錢慧笑眯眯問思雲,“來娣,你說。”


    “藍姐姐,我想上廁所。”


    “姐姐帶你去。”顧嘉卉帶著思雲逃之夭夭。


    “我走了之後,她開始嘮叨馮知青。”


    “我睡著了,啥也沒聽見。”馮翠萍笑道。


    思雲把嘴裏的包子咽下去小聲說,“錢姐姐總是叫我來娣,我告訴過她好多次我叫思雲。


    她還是叫我來娣,就像爸爸一樣。


    他背著媽媽總是叫我來娣,我怎麽反對都沒用。


    我討厭來娣這個名字。


    我也討厭大伯二伯四叔總是讓我帶個弟弟來。


    我就能帶好妹妹,不知道怎麽帶個弟弟來……”


    思雲委屈得紅了眼眶。


    馮翠萍驚覺自己犯了個大錯,她竟然把拚命生下來的女兒交給重男輕女的遊石頭撫養。


    遊石頭天天在外麵跑,女兒肯定會落在他父母手裏,養出個馬如男……


    想到這裏她不寒而栗。


    負疚感快把她淹沒了。


    思雲發現馮翠萍表情不對,悄悄往林聽晚身邊蹭。


    林姐姐,我媽媽怎麽了?


    你媽媽沒事兒,她隻是發現了自己的安排有多不妥當。


    思雲被安慰到了,蹭到林聽晚麵前拽拽她的袖子。


    林姐姐,你勸勸媽媽。


    媽媽就聽你和藍姐姐的話。


    林聽晚握著她的小手,“萍姐,有女如此,人生何求?”


    “是啊,我差點犯了大錯,聽晚,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你不但救了我,還救了我兩個女兒。”


    這份恩情她會記一輩子。


    “我身體好多了,你們留一個人在這裏就行,其他人出去玩,難得來城裏一迴,好好逛逛。”


    “你身體還是有點虛,明天再說吧。”


    顧嘉卉有些著急,“林姐姐,我去和藍湘姐說換班的事兒?”


    “我去說吧,萍姐,藍湘昨天一晚上沒睡,我讓她先睡一覺再過來。”


    馮翠萍沒有異議,“昨天藍湘相親……情況如何?”


    林聽晚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馮翠萍和顧嘉卉瞪眼生氣。


    錢慧吃完飯迴來,發現她們表情不對,“是不是馮……”


    “藍湘拒絕相親被威脅了。”林聽晚及時阻止她往馮翠萍身上猜。


    錢慧比顧嘉卉,馮翠萍還生氣,很快又拐到顧嘉卉亂花錢上麵。


    馮翠萍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顧嘉卉出去洗碗,思雲捧著小碗跟上。


    錢慧突然發現自己隻有林聽晚一個聽眾了,開始質問林聽晚。


    “顧嘉卉昨天買那麽多東西,你怎麽不勸勸?”


    “那是她的自由。”


    “那也太自由了,她把錢花光了她哥咋娶媳婦。”


    “那就不娶。”


    “不娶媳婦,咋生兒子?”


    “那就不生。”


    “不生兒子咋傳繼香火?”


    “那就不傳。”


    “你……”


    “晚上我和嘉卉值班,我勸勸她。”


    “這還差不多。”


    林聽晚點頭,勸,是不會勸的,顧嘉卉做得對。


    自己的錢,愛怎麽花怎麽花。


    錢慧願意做扶弟魔就自己做,她尊重她的選擇,但是不能拐帶她們。


    現在看來,加餐隊組得有點草率了。


    錢慧三觀和她們幾個嚴重衝突,以後必然矛盾不斷。


    等秋收結束,河裏結冰,不能去撈魚的時候,她就宣布加餐隊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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