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女將玉佩交給步風,便急匆匆乘馬馳至錢塘江邊,暮色已經降臨,最後一班渡船,也即將就要過江了。


    船家見一名姑娘騎著馬趕來渡江,甚覺詫異,便問道:“這位姑娘可是有什麽急事呢?趕路如此匆忙,我這船隻能渡人,可不能載馬過江啊!”


    嬌女看那船上尚還能空處,能載一馬,便對船家道:“我的確有急事,還要趕往會稽城裏去。麻煩船家載我過去,多付你些船錢都行。”


    船家不過是要多收點船費而已,見嬌女這樣說,便說這馬匹很重,一共得收五個人的錢,嬌女為了今日趕迴會稽,也就沒有講價,讓船家幫忙把馬牽上船來,過了江,付了五倍船錢。


    過江之後,天已經黑了,嬌女隻好連夜趕路前進,幸好大路上馬還可以能夠瞧見,隻是行走得慢了,後來半輪明月升起在天空,才得以快些趕路,到家之後,已經是快子時了。


    祖父母還沒睡,都在等待嬌女迴來。嬌女風塵仆仆趕迴家中,祖母為其準備好了飯菜,一邊埋怨嬌女說一個姑娘家,騎馬大晚上趕路,成何體統呢?嬌女卻笑道:“為主人已經辦完了事,我就是吃些苦,也是值得的。”一夜無話。


    次日,早上去還了馬。嬌女又在家中住了一日,到第三日時候,商隊返迴,莊客來接嬌女,嬌女於是又再次含淚告別祖父母,跟隨商隊北返姑蘇城了。


    流雲自嬌女隨商隊南下後,每日裏內心忐忑不安,盼著嬌女迴來報信,但是又感到有些害怕聽到迴信的消息了。這幾日心裏始終都七上八下的。


    七八日後,商隊返迴,流雲聽說嬌女在莊客的護送下已經返迴山莊而來,心中大喜,便急切地跨上自己的愛駒,馳馬前去迎之。出山莊六七裏,果然遇見嬌女,流雲心中不禁咚咚亂跳起來,嬌女見流雲來迎,便上前先行了禮,然後兩人並馬按轡而行,流雲讓莊客且再後麵跟著。


    流雲臉含紅暈,低聲問嬌女道:“可尋見他了?”


    嬌女見流雲這番情形,故意先不答,裝作不樂道:“今日趕了一天的路,甚為勞累。小姐一見我先不問我累不累,就問那步風!”


    流雲便在馬上揪了一下嬌女,佯作發怒道:“你個死丫頭,倒還敢在我麵前放肆了!看我迴去不好好整治你。”


    嬌女這才悄悄告訴流雲道:“恭喜小姐,那步風我不僅見著了,小姐給的玉佩也交給他了。還為小姐探聽得真實情況呢!”


    流雲聞言大喜,便道:“什麽真實?”但轉念一想,又止住嬌女道:“你且先別說,待迴去了細細告訴我。”


    二人便快馬加鞭,飛奔至山莊,流雲先帶嬌女見過老夫人,稟報迴家探親事項。然後便將嬌女拉近自己閨房裏麵,關上房門,迫不及待地問嬌女:“你且說來,有什麽真實情況?”


    嬌女不禁咯咯笑道:“我看小姐是愛上步風大哥,恐怕連自己魂都快掉了吧!姐姐羞不羞!”


    流雲滿臉紅暈,見嬌女取笑自己,又不禁難為情,便一把將嬌女拉過來按倒在床上,用手揪住嬌女的辮子,另一隻手伸進嬌女的腋下撓癢癢,對嬌女道:“我讓你不好好說話!看本小姐如何懲治你!”言罷,用力撓其腋下。


    流雲會武藝,嬌女尚不是流雲對手,被流雲製服,腋下被撓的實在很癢,嬌女受不過,隻好求饒,說好好對小姐說話,流雲這才放了嬌女,讓其坐在床上,細細言之。


    流雲與嬌女雖然是主仆,但二人情同姐妹,似這般廝打嬉鬧,早已經是常事了,隻是嬌女每次都打不過流雲。


    嬌女便將步風也喜歡流雲的事一一詳細告訴流雲了,流雲聽罷,臉上紅暈再度泛起,心花怒放,這份美妙的感覺簡直是前所未有。


    片刻,流雲突然又問嬌女道:“你怎麽知道步風對我這樣呢?不會是為了讓我高興而哄騙我的吧!”


    嬌女道:“我怎敢哄騙小姐,況且這是關心到小姐終生幸福的大事。嬌女雖然沒有什麽其他的特長,但卻能察言觀色,我前去見步風時候,曾以言語試探他,一麵觀察他的神色。步風是個正直性情憨厚的人,沒有什麽心機。他聽聞我這些話後,臉上的神色已經表明是非常愛慕喜歡小姐的。這個嬌女保證絕對假不了。”


    流雲聽罷,心裏就像喝了蜜一樣甜,不覺害羞低下頭來,片刻,又抬起頭問道:“那他為何兩年都不曾來姑蘇呢?也無一點音信傳來?我當初是告訴他了我家的住址的。”


    嬌女道:“步風大哥從軍之後,日日練兵,難得有空閑,兩年之間就連他自己的家都隻迴去過數次。我問他為何不給小姐捎個口信問候一下,他說小姐好比是九天上的仙子,他隻是地下的凡夫,隻能遠遠看著,而不敢奢望得到,所以才如此。”


    流雲聽後,雖然又訓斥嬌女說瞎話,但自己心裏還是很受用的。知道步風也一直愛慕喜歡著自己,流雲覺得這兩年中的相思之情也是值得了。


    於是便與嬌女兩個商議,該如何能夠與步風相見,以續二人之緣分。流雲道:“步風既然從軍,又有軍職了,便不是布衣百姓身份了。我雖然是富商家的女兒,家中並沒有人在國中做官。這樣一來,便是門當戶對了。如果告訴祖母,祖母也會同意。”


    嬌女道:“雖然如此,恐怕祖母也不會答應。”


    流雲驚愕問道:“為何不會答應?”


    嬌女道:“步風雖然從軍,不是布衣百姓了,但他又沒有建功立業,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軍吏罷了,與小姐家的身份還是相差甚遠。依照奴婢的看法,小姐家是姑蘇巨富,小姐自當嫁給王公貴族公子才對。”


    流雲道:“他既然從軍,便就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以後升了職務,不是一樣嗎?我不要什麽王公貴族,就算步風是布衣百姓,我也願意嫁他。”


    嬌女道:“世上難得有小姐這樣的癡情女子!嬌女一家受小姐厚恩,無以相報,但這件事情,嬌女一定會全力幫助小姐玉成心願的。”


    流雲道:“虧你還有點良心。那我問你,此時該怎麽做,要不要告訴祖母?”


    嬌女道:“小姐與步風大哥自然是情投意合,但凡事都要講個緣分,此時為時尚早,還不便告訴老夫人,且待時機到了再說給老夫人,以免事情過了頭,反倒壞事了。”


    流雲道:“那步風已經知道了我的心意,他會怎麽做呢?”


    嬌女道:“他既然知道小姐的心意,內心也愛慕小姐,這次小姐又給他玉佩為信物了。哪怕是個傻子,都會知道怎麽做。小姐何必為此擔憂呢?”


    流雲道:“我擔憂的不是這,是害怕他知道我這番心意之後,又因為門不當戶不對而退縮了,到那時侯他可能就不會再理睬我了。”


    嬌女不禁不平道:“小姐是什麽樣的女子,若是步風是這般沒什麽出息的人,豈不是辜負了小姐高看的眼光!那也不值得小姐再喜歡此人了。若是換作嬌女,遇到這樣的男子,那就很是鄙夷他了。”


    流雲道:“我是害怕萬一會這樣,不然,我這兩年的拳拳心意可就付之東流了。那時我該是多麽傷心啊!”


    嬌女又扮作個鬼眼,悄聲對流雲道:“小姐盡管放心吧!步風這人,不是那畏首畏尾的男子,是有抱負有擔當的大丈夫。他既然接受了小姐的玉佩,我想早晚迴來尋小姐的。”


    流雲道:“他不是軍中事物繁忙嗎?如何來姑蘇尋我呢?不如我們借機抽空再去餘杭尋他吧!”


    嬌女道:“這樣的事,還怎麽能讓小姐去尋他呢!他得了小姐這樣天仙般的人的垂愛,難道自己不會想辦法,抽時間來看望我們麽?這也是小姐考驗他的地方,如今我們就住在家中,看他有不有本事來。”


    流雲點頭,不禁又揪了嬌女一把道:“想不到你這死丫頭鬼點子還多!”


    嬌女得意道:“那自然,小姐是君王,我就是小姐的軍師。”


    ……


    步風自從軍之後,每日練兵,沒得多少閑暇,雖然一直愛慕流雲,但隻能藏在心裏。這時候又升了軍職,練兵任務更緊要了,也無暇顧及兒女之事。但突然嬌女的到來,傳遞了流雲對自己的一番心意的消息。不禁內心大為震動,喜悅來的太突然,沒想到這夢中之事,居然成真。


    步風拿著流雲贈給的玉佩,緊緊握在手中,貼在心口。佇立原地良久,見嬌女已經遠去了,水師營中軍士嘈雜,自己便信步走到湧金門金牛湖邊柳樹下坐下,還沉浸在方才的喜悅中。


    步風不禁迴憶起兩年之前,與流雲初次相識的場景,那玲瓏的少女,俏麗可愛,氣質高貴,又有些古靈精怪……


    軍士見步風坐在湖邊,便過來叫步都尉用飯,步風這才從甜蜜的迴憶中迴過神來,為避免被人察覺異常,便跟軍士迴營中用飯去了,但是心不在焉,腦海中一直是流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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