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之所以聽信張儀之言,也並非不無道理。商於之地,本來為楚國所有,後來因為楚國為感謝秦國出兵擊退吳國侵略之軍,相助楚國複國,楚昭王便把商於之地送給了秦國作為感謝。


    然而隨著秦國商鞅變法逐漸強大,羽翼漸豐,已經不再是當年春秋時期楚國的小弟了,可以與楚國平起平坐的實力了,楚國開始警惕起來,而這商於之地,對於楚國來說,是製衡秦國的戰略要地,所以楚懷王不惜交惡齊國,也要得到商於這塊土地。


    但蘇秦張儀這種縱橫家,專門以忽悠各國君主而從中取事,其中多有詐偽之行,這便是縱橫家之術,各國國君或因一時誘導,或因一時被迷惑,而紛紛上當。蘇秦、張儀又長袖善舞,善於自保,大多都是諸侯受害,縱橫家受益。


    蘇秦以合縱之策,佩六國相印,然以詐偽之術,挑動諸侯相戰,最終,蘇秦合縱之略為連橫之策所破,蘇秦得罪燕國,奔竄齊國自保,卻為齊國大臣所惡,最終被齊人殺死。


    張儀連橫之策,與合縱為對立,卻也是與蘇秦一個道上行的。張儀在秦國甚為秦王倚重,六國皆畏懼秦國,自然也看重張儀了,但秦國群臣卻多有憎恨張儀者,隻是張儀被秦王罩著,皆不敢得罪他而已。


    秦國太子嬴蕩,即後來的秦武王,尤其厭惡張儀。


    此番張儀欺騙楚王之事,雖然得逞,但秦太子等人認為張儀行詐偽之事,出賣了國家的利益。並不認為此番戰勝楚軍,開疆拓土是張儀的功勞。反而認為張儀挑起秦楚戰端,讓秦國受到了空前壓力。


    秦王也知曉,楚國不同於西方義渠、韓魏等國家,僅僅丹陽一戰還不足以讓楚國服輸,如果楚王舉傾國之兵來伐秦,也是夠秦國喝一壺了。對於秦楚之間的較量,雖然張儀分析說秦能勝楚,秦王還是捏了一把汗。


    公元前312年,秦楚展開丹陽之戰,楚敗。下半年,楚王又率軍三十餘萬,北向伐秦,楚軍士氣高漲,一路勢如破竹,遂收複被秦軍所侵犯之地,兵至武關。秦軍統帥公子樗裏疾與將軍魏章統軍二十萬迎戰,魏章是魏國人,因為張儀得原因被用為秦將,官職爵位是大庶長,不過魏章也是一時軍事之才,善能用兵,見楚軍勢大,且群情憤怒,便對樗裏疾道:“哀兵必勝,今楚王為報前番敗兵之恥辱,欲要與我軍決戰,楚軍兵力多於我軍,士氣又旺,相戰恐不利於我軍。不如且退軍至關中以待楚軍深入,避虛就實,則可尋機而破楚師。”


    樗裏疾道:“善!將軍之謀,與吾正相合也。今且撤軍暫避楚師銳氣。”於是便將二十萬軍馬撤迴關中,屯駐藍田。


    楚王見秦軍迴撤,以為秦軍膽怯,便奪了武關,從商於之道入,兵鋒推進至關中平原,至藍田,紮下營壘,與秦軍對峙。


    楚軍仍然強盛,秦王見楚軍逼近國都,秦人皆感到畏懼,秦王亦心中不安,便召張儀問道:“今楚軍逼近鹹陽,先生有何策退之?”


    張儀道:“楚軍主力在外,國中必然空虛。大王可趁此時之機,命韓魏出軍襲楚,便可解此局也。”


    秦王便立即遣人至魏韓二國,剖析利害,陳說襲楚之利。魏、韓二國從秦之命,各遣數萬軍,南下襲擊楚國郢都。


    而齊國已經與楚國交惡,此番也不免要趁火打劫了。起初齊王還搖擺不定,也不願看到秦國此番再座大,處於觀望之中。但魏韓出兵襲楚,齊王見再不動手,恐怕分不到一杯羹了,於是便也令駐紮在邊境軍隊數萬,南下攻擊楚國。


    秦楚兩軍數十萬在藍田對峙,秦王為穩定人心,下令催促樗裏疾盡快尋機與楚軍交戰。


    魏章再獻計道:“楚軍遠來,輜重糧草難以相繼,而我軍以逸待勞。且我軍已經退至藍田,後麵便是國都鹹陽了,退無再退。公子且先出奇兵襲擾楚軍後續輜重,激勵三軍將士,十日之後,楚軍銳氣稍微懈怠之際,發兵急擊之,則破楚必矣。”


    樗裏疾再采納魏章之謀,遣遊擊部隊突入楚軍後方,埋伏於商於之道山中,襲擾阻斷其糧道,楚軍隻好出動軍隊來防備秦軍襲擾部隊。十餘日之後,楚軍果然因為輜重不繼,又疲於應付,果然氣衰,樗裏疾便下令秦軍全軍出擊楚軍。楚王率軍迎戰,兩軍戰於藍田,楚軍為秦軍所乘,戰不利,又為秦軍所大敗。


    藍田之戰,楚軍遂敗,然實力尚在,且秦軍亦有相當損失,一時尚未有恢複,不能再此發動攻擊。楚王見大軍已經進入關中,鹹陽近在咫尺,不想功敗垂成,仍有不願退兵之意。


    於是兩軍陷入對峙局麵,如此又十餘日,秦國上下皆驚惶不安。正在對峙之間,忽然楚國令尹子蘭送來急報,說魏國、韓國之師數萬已經越過邊境,進入楚國境內,兵鋒推至漢水,齊國三千乘兵車假道於宋,已經推進至楚國境內,齊師正望郢都方向而進軍,郢都已經受到威脅。


    懷王見狀,心中猶豫不決,便問上柱國景翠該不該撤兵救應郢都,景翠見楚軍戰敗,恐一時不能勝秦軍,若郢都不守,則楚軍將陷於危險之境,遂奏明楚王,言當退兵保守郢都為上。


    楚王斟酌良久,也認為還不足以一舉攻滅秦國,但若郢都陷落,楚軍陷入進退失據之局麵,那就離亡國不願了。楚王此番又功敗垂成,隻好歎息撤兵,率軍從藍田戰場撤離,秦軍趁勢再追擊之,又敗楚軍。


    藍田之戰以楚軍撤兵為結束,三國見楚軍撤迴,守衛郢都,於是也撤兵返迴。


    在遙遠的以前,這塊土地上生生不息的祖先,留下了神秘而又古老的傳說,也不僅僅光是傳說,還有真實的曆史。大江兩岸,氣候溫暖濕潤,土地遼闊,草莽叢生,野獸出沒。受封於荊山之地的熊氏部落篳路藍縷,披荊斬棘,開拓了一片新土地,後人引以為榮的泱泱大國。曰“荊”,又叫“楚”。


    曆史進入春秋時代,聖文神武的帝王已作古;鬥轉星移,當年的天下秩序規範已經空穀絕響。在中原地區,列國數十,互相征伐。都欲稱“伯”而領袖天下。充滿血腥與殺戮。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幕幕悲喜劇在曆史的舞台上陸續上演。我祖先之楚國被中國視為蠻夷,楚國地處南方,亦向中原諸侯發起挑戰。數十年間,拓地千裏,蔚為大國,分天下大半。我文王、成王之時,國力強盛,中國不能製我反被我製。


    楚國南方有小國叫鄖,楚國少年鬥伯比隨母親住鄖國君家,伯比為鄖國君之外甥也。鄖國君有女,與伯比自小玩耍,青梅竹馬。兩表兄妹日久生情,表妹未婚而有孕。鄖國夫人得知為女兒遮醜斷絕倆人往來。伯比表妹生下一子,鄖夫人令人用布包裹,丟棄在野外沼澤之上。


    嬰兒被丟棄荒野,焉能活乎?然而此嬰乃非常人,天所保護,非人所能絕之。沼澤之上無人煙,野獸出沒其中。嬰兒置於此地,天所見之。於是天派了一隻斑斕猛虎,要讓它去完成拯救嬰兒的使命。


    猛虎奔騰馳走,在原野沼澤冰上找到嬰兒,為之哺育。並守侯周圍。嬰兒得食虎乳,存活不死。


    原野上馳來車馬,簇擁著攜弓帶箭的甲士。當先一乘車上,一人錦帽貂裘,受執雕弓羽箭,狐兔紛紛逃竄。正是鄖國君出獵於原野。


    猛虎見之而不驚,蹲踞於沼澤冰上。


    甲士迴報:沼澤上臥一猛虎而不走。鄖國君命射之,甲士射之而不能傷虎,箭皆旁落。鄖國君命察之,甲士近前方發現虎正抱一嬰兒哺乳。眾皆大驚,鄖國君以為是神物不可侵犯,於是率甲士迴。迴家告訴了夫人,夫人大驚,告之以實情。鄖君說:“有虎為之哺乳,必定非常之人”命抱迴撫養。為此成全鬥伯比表兄妹婚姻。


    楚人為嬰兒取名穀於兔。穀為哺乳之意,於兔是楚人對虎的稱唿。鬥穀於兔長成,表字子文。聰敏穎達,才智非凡。胸中經天緯地,成為楚國大器……


    我深羨慕鬥穀於兔其人。我曾經想去尋找穀於兔。然而歲月湮滅,先賢何在?不見其麵,不聞其聲。隻有在史冊中找到極少的文字記錄,深為遺憾。


    黃昏時的山崗之上,我在此俯視故園山河,如此靈秀。我仿佛看到平靜的河流上有一股水柱衝天而起,那是穀於兔嗎?


    信步於河流沿岸。思緒隨水流動不停歇。我願作衝天的水柱。雖然,歲月將我們的祖先湮滅,無處尋覓他們的影蹤。但先賢的精神永在,猶如一道豐碑矗立在我的心中,風雨抹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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