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為了你吧。


    薑梨初還沒有來得及作答,顧見白的車已經拐進了醫院的後麵,他打斷了薑梨初的思考,“到了。”


    薑梨初醒神,正要開門。


    “梨兒就在車裏,我送陳教授過去。”


    薑梨初明白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突然出現的記者。自從她自爆後,顧見白那邊的手機來電幾乎是一個接著一個,很是拉黑和屏蔽了一些號碼才好一點。


    看著不遠處,已經有等待接的醫生。


    不過是短短的幾步距離,他們兩人收獲了陳教授的無情拒絕,“行啦行啦,工具人自己過去了,行李你找人送到我辦公室。”


    說完也不等他們倆反應,利索的拉門下車關門,一氣嗬成。


    看著陳教授順利的跟來接的醫生對接上,陳教授衝著他倆揮了揮手,又看著她跟著醫生進去,顧見白才發動車子。


    “等一下。”


    薑梨初在他準備開車時開口,然後在顧見白詫異的眼神下。就見薑梨初果斷地脫下腳上的平底鞋,先把鞋子扔到副駕駛座下麵,從座位中間爬了過去。


    她若無其事的穿好鞋子,扣上安全帶。


    偏頭衝著顧見白笑,“可以了。”


    顧見白望著拉下擋光板正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的薑梨初,道:“眯一會,迴家吃飯。”


    薑梨初看著旁邊笑得莫名其妙的男人,他最近頭發剪得很短,顯得年輕清爽,“你很高興?”


    顧見白非常坦誠,“嗯。”


    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薑梨初擅自決定不搭理他。


    居然跟她說他隻負責了機票,她就知道不是。


    薑梨初調整座椅,往後躺。


    黑色的瞳孔裏有璀璨的星星點點,好看的眼睛直接閉上。突然一片陰影覆蓋而下,顧見白在她唇邊落下一吻。


    親完後他也並沒有馬上退開,而是交疊著停在她的臉頰,兩人唿吸互相交纏車裏小小的空間一片旖旎。


    顧見白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個時候他們完完全全的感受彼此。


    薑梨初仿佛也是同樣的感受,閉著眼睛沒有動。


    迴去的方向往東,朝陽初升有些刺眼,薑梨初手動了動緩緩調正背椅。眼睛依舊是沒有睜開,懶洋洋的。


    顧見白好笑的看著薑梨初。


    薑梨初:“……我還不知道你居然認識陳教授呢,關係還很親近?”


    顧見白:“是認識,最開始她是我媽媽的心理醫生。”


    薑梨初沉默了,盯著他的側臉,低聲抱怨,“你這樣我很難問接下來的問題。”


    顧見白:“……不用心疼我,我沒有什麽是不能對你說的。”


    薑梨初:“……”


    臉頰鼓了鼓,良久狠狠的說:“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賣慘,故意讓她不忍心生氣。


    陳教授先是他媽媽的心理醫生,又曾經是他的心理醫生,那為什麽後來又轉到了吳教授那裏治療,還有他吃的藥……


    薑梨初眼睛都紅了,他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裏,發生了什麽?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生病的,是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還是更早?


    “梨兒,我……”


    “你先別說話。”薑梨初打斷,“我先問。”


    顧見白笑著說:“好,你問。”


    “你撿到我那天,你為什麽出門?”


    為什麽身邊明明有一堆傭人,卻一個人在生日當天,還是大雪天裏出門了?


    金色的朝陽照耀下,清涼的眼睛裏星光更盛。


    白皙的臉上全是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倔強。


    顧見白直接降低車速,停在了路邊。


    顧見白翻開手邊的小抽屜,從中挑出了一顆藍莓味的水果糖,打開糖紙兩隻手捏著遞到薑梨初嘴邊。


    薑梨初看著他不說話。


    “乖,不是不告訴你,隻是怕你餓了。”


    早上起床到現在,折騰了一路,還沒有吃早飯,顧見白怕她犯低血糖


    薑梨初張開嘴,湊上去含走了糖果。


    眼神示意,可以說了。


    淡淡的藍莓香在車裏散開,水果糖的清也慢慢從薑梨初的口腔蔓延到胃裏。


    顧見白默默地看了她一會,低聲道:“我媽媽年紀比我父親小非常多,她很需要有人陪伴。我那段時間沉迷滑雪,她本來答應那天要陪我去滑雪的。可是我去她房間的時候,發現她在跟父親爭吵。然後,她情緒激動下拿煙灰缸砸了父親的頭。”


    薑梨初從小也見過無數次父母在她麵前的爭吵,小的時候她或許還會哭,企圖喚醒他們將注意力轉移。


    後來她冷眼旁觀,或者下意識遠離。


    但她知道,她心理受到的折磨,不會因為見的太多就變少,它們會積累,會一直在。


    “每次她情緒正常後,她總是對我很愧疚。”


    “那次爭吵後她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一天她說要帶我迴外婆家,問我願不願意跟她走。我說願意……”


    薑梨初手動了一下,猜到這應該就是他們出事的時候。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那天沒有帶著我,如果她不總是對我那麽愧疚……”


    “任何事情,若是加上了假設,也不一定就會如我們所願。”顧見白說這話的時候臉看著前麵,聲音輕得很。


    他說的太過平淡,以至於薑梨初反應了一會才深刻得了解他好像是在從另外一個角度開解她。


    薑梨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還挺悲觀主義的。


    如果她當年沒有遇到顧見白。


    如果她走向他的每一步都是來自於他本人設置的層層阻礙。


    “梨初,你想跟我有個家嗎?”顧見白問。


    心裏蒙著大霧,薑梨初眼睛直麵著前麵的耀眼的太陽,她點頭說:“想的。”


    顧見白嘴角一彎,“那訂婚宴就定在下個月六號吧,我預定了服裝團隊,有空去看看?”


    “……”


    九月六號,薑梨初的生日。離現在也就二十來天,薑梨初知道好的服裝團隊都是要提前至少兩個月預約的。


    車子重新啟動,往主幹道走,一路追趕著朝陽。


    默默地收迴心上蒙著的大霧,一點點的把它們驅散出去。


    薑梨初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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