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最近迴來住。”


    平複下來的薑梨初心跳有些快,額頭冒出些虛汗。濕漉漉的碎發垂在額前,臉上煞白煞白的。


    真難看。


    薑梨初有些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


    更不能接受,自己這樣可能未來會被顧見白看到。她掛了電話,走進浴室,打開了花灑將一身狼狽衝洗幹淨。


    她認真的刷牙、洗臉、護膚,整理儀容,二十二歲的臉很輕易的恢複美貌。


    還好,她還有時間。


    薑梨初不想一覺睡醒又突然改變了主意,她的執行力一向很強。她用不到半小時,收拾好了屋子和行李,打了車。


    想了想,又給邱爽發了一條信息。


    “我迴家裏住了,最近不用給我做飯,偶爾來打掃衛生就可以。”


    邱爽:“1。”


    薑梨初笑了,對著這個表示已收到,懂得1笑了笑。


    一個小時後,薑梨初在薑家的別墅門口,拖著行李箱敲門。


    文君阿姨開門迎了出來,臉上是驚喜的笑,“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吃飯了嗎?”


    薑梨初:“學校差不多沒事了,我吃過了的。”


    文君阿姨接著她的行李箱,“先生和太太都在家呢。”


    薑梨初怔了怔,真難得,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揚,“哦,真好呢。”


    文君阿姨殷切的說:“那你去打個招唿,我先把行李放到你房間。”


    薑梨初點點頭。


    進了電梯,她在2樓和3樓之間,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2樓。他們這棟別墅地上一共四層,一層是客廳、餐廳、客房。二層是薑父的書房和房間,三層是薑母,四層是她的。


    涇渭分明。


    甭管梁冊自己覺不覺得委屈,他來這裏也隻能住在一層的客房。至於他自己會不會感受到他在這個家裏的礙手礙腳且還礙眼,那都是他自己要承受的事情了。


    薑梨初倒是寧願他的心大點,既然決定住進來,那這些想必也是他考慮過的。


    咚咚……


    “進來。”薑擎宇的聲音不大有耐心的樣子,看著推門而入是薑梨初,被他硬生生壓了迴去,“梨初?快進來。”


    薑擎宇問:“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


    薑梨初重複,“學校沒事了。”


    薑擎宇點點頭,勾唇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女孩子還是應該住家裏,也不遠。你媽媽一個人在家也孤獨,正好你迴來多陪陪她。”


    “媽媽大概更希望您陪她。”


    薑梨初想要噎人的時候,特別是針對薑父,一向都是易如反掌的。因為足夠了解,所以才會輕而易舉。


    薑擎宇的表情凝滯。


    薑擎宇年過五十,仍舊保養得宜,平時也有鍛煉健身的習慣。


    年輕時身邊就不缺乏鶯鶯燕燕,如今……薑梨初甚至都聽說過還有不少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經常出現在他身邊。


    薑擎宇:“說說吧,最近跟顧見白有什麽進展。”


    雙手交叉放在書桌上,等著薑梨初的匯報。


    不愧是商人本性,付出了這麽多成本,自然要看看迴報值不值得他繼續跟投。


    薑梨初看著他,說:“我跟著他參加了融智的一場宴會。”


    她知道,這些擺在明麵上的事情,薑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那天確實是坐的顧見白的車到的會場,再加上許夢歡借的那一身行頭。應該足以,讓薑父相信,她確實有在認認真真的用他的錢。


    薑擎宇神色微頓,顯然是在推導這句話後麵的含義。


    書房陷入短暫的安靜,窗外有些起風了,院子裏的樹枝打在了窗戶上沙沙的響。


    薑擎宇慕然開口,“還有其他的嗎?”


    她心生警惕,抬頭直視薑父。越是說謊的時候,越要直視對方的眼睛。不記得這是薑擎宇什麽時候教給她的了,但確實也成為了她的習慣。


    “沒有了。”


    然而下一秒薑梨初就意識到,她自以為了解薑擎宇,薑擎宇也了解她。


    薑擎宇一字一句,“沒編好就迴去好好想。”


    大概是,她最近的種種行為讓他生出了懷疑,所以格外的注意起了以往沒有太過花什麽心思的女兒。


    “要記住,你是我薑擎宇的女兒。”薑擎宇淡淡警告。


    帶著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薑梨初遊魂一般的往三樓走。


    她按著腹部,不過邱爽一句顧先生也愛吃這家的鹵水鴨,她沒控製住多吃了幾塊。


    胃部此刻用翻滾來表示抗議,一定是這樣。


    她才不會因為一個隻是把她當作工具人的父親,而引起這麽強烈的軀體化反應。


    三樓的第二間,是薑母專屬的護理室。


    家裏的spa理療師正在給她做臉部護理,屋子裏的大燈關了。薑母整張臉都被一個儀器罩著,裏麵泛著幽幽的藍光。


    “既然迴來了,以後就在家裏住著。”薑母的聲音還透著幾分得意。


    得意什麽呢?


    因為她還在掌控之中?


    薑母臉上還敷著麵膜,說話有些含糊,“別老惹你爸爸生氣。”


    薑梨初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站了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我還不夠聽話嗎?”


    你們還想讓我怎麽聽話才夠。


    話沒說完,薑母揮了揮手,“你大了,很多事情我們不說你也應該懂。這次……就算了,你爸爸現在看重那小子,至少不能明麵上給他難看,傳出去還說我教出來的女兒欺負人。”


    薑梨初:“……”


    “行了,迴去睡吧。”


    薑梨初站著沒動,欺負人?她覺得這三個字比薑父把她當工具人還要殘忍。


    是她欺負人了嗎?她之所以要告梁冊,是因為連梁冊居然都想拿她當工具人,當踏腳石。


    薑梨初怎麽也想不到,怎麽到了他們這裏,就是她欺負人了呢。


    她抿了抿唇,逼迫自己不再往深處亂想。


    腦海裏,想到帶教老師的話。如果實在是難受了,要記得跟身邊的人求救。


    “媽媽,我肚子好像有點疼。”


    一開口,才發現她現在連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


    薑母皺起眉頭,語氣中滿是不順心的煩躁,“不舒服就去醫院,叫我有什麽用,我又不能替你疼。”


    “……”


    是啊,不舒服去醫院就好了。


    她怎麽還會荒謬的覺得,她的媽媽會像她記憶中的那樣,溫熱的抱著她給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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