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眼裏閃過一絲掙紮,他不想動司羽,可玄彌一直在逼他和唯一給過他溫暖的司羽做決裂。


    “一定有其他的辦法,是不是隻要她沒了鳳翎,就能放她一馬?”


    夜離紅著眼睛,隱忍著內心的情緒問道。


    玄彌勾起唇角,冷冷的一笑,“少尊主,你還真的護著她啊,區區救命之恩,值得你這麽護著她?”


    值得,怎麽不值得,那可是他灰暗時光中唯一的亮光。


    人人唾棄要殺他的時候,是司羽從黑暗中將他護住,帶著他走出那段黑暗的日子。


    夜離深知司羽的身份勢必會成為他們救出父親的一道坎,但他不想動她。


    他違背不了自己的內心,就如同父親對玄彌的知遇之恩一樣。


    “你一直想救父親出來,不也是因為報恩嗎?”夜離反問道。


    玄彌沉默不語,主仆兩人頓時陷入了寂靜。


    半晌後,玄彌開口說道:“你要留著司羽的命也不是不可。”


    夜離疑惑的眼神中帶著點點亮光和期許看著玄彌。


    “當真?!”


    玄彌點了點頭,“可以留她一條性命,但你要想辦法將她煉製成我們魔族的人。”


    聞言,夜離一愣,隨即大怒,“不可能!”


    “不可能?”玄彌微微頓了一下,“隨你,少尊主,我隻給你兩條選擇的路,一,殺了她,二,將她變成我們魔族的人。”


    “你要是做不到,下不去手,魔族大把人可以做到。”


    玄彌扭頭看向夜離,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告訴他,“少尊主,機會我給你了,選不選,看你。”


    “青溪崖,要麽來配合我將司羽擒住,要麽......我動手殺了她。”


    說完,玄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偏殿,走到門檻時迴過頭來對夜離說道:“地煞欺瞞主子,在思過崖受罰,如果你去的及時,還能保他一命。”


    夜離聽到地煞的消息,猛的抬眸朝著門口看去,幾個閃身來到思過崖。


    濃重的戾氣籠罩在思過崖周圍,無數的罡風吹過,夜離的肌膚感受到有如刀割。


    所謂的思過崖,就是魔界廢棄的一座荒山,後續才被魔族用來懲罰關押犯了重罪的魔族人。


    思過崖常年籠罩著濃鬱的戾氣,雖說對魔族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久了也會致使靜脈堵塞。


    思過崖因為戾氣太重,無法驅散,形成了淩冽的罡風,稍弱一點的人無法凝氣護體就會被罡風傷到。


    因著地勢高聳,還時不時的遭到雷擊,說它是個引雷之地都不為過。


    此時的地煞正在接受天雷的轟擊,他其中一隻手被鐵鏈綁在石壁的鐵圈上,整個人垂著腦袋,嘴角掛著一抹血痕。


    衣衫被雷擊過,衣衫襤褸,破破爛爛的,裸露的皮膚在罡風的掃刮下滲出細密的血珠,奄奄一息的蜷縮在石壁的一角。


    夜離看到這一幕,心裏感到有些悶悶的,皺了下眉頭。


    “地煞。”夜離走近,將束縛住他的鐵鏈弄斷。


    失去支撐點的地煞軟成一灘,順著牆壁滑落下來。


    夜離眼疾手快的將人扶住,他給地煞輸了點魔氣,瞧見他動了動眉眼,有了悠悠轉醒的跡象才收手。


    “你感覺怎麽樣?”夜離單手扶住地煞的後背,將人搭在他的大腿處,單膝蹲在地上。


    地煞見來人是夜離,扯出一抹笑來,“是你啊,少尊主。”


    “我還以為是來給我行刑的人。”地煞剛睜開的眼睛再次微微閉合。


    夜離見狀,果斷給他輸入魔力,“堅持住。”


    他用魔力建起一個保護罩將自己和地煞圍起來,阻斷罡風和戾氣的侵蝕。


    “玄彌將你帶走,為何不著人來報?”夜離皺了皺眉,眼神帶閃過一絲不滿。


    地煞無力的笑了笑,“少尊主,你於我有恩,你本就煩憂,屬下又怎麽敢煩擾少尊主呢?”


    夜離瞥了他一眼,眼裏有些不解,“以後莫要做這樣的事情,你是我的下屬,有事自當來報。”


    “好些了嗎?”


    地煞點點頭,坐直身子調息片刻,“無妨了,少尊主。”


    “你此番前來,護法他......”


    地煞心裏清楚,玄彌罰他來思過崖是因為他欺瞞了司羽是鳳主一事。


    可他不願意看著夜離陷入兩難,隻好選擇隱瞞。


    他早就料到,一旦此事暴露,他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所以倒也沒什麽意外的。


    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玄彌還是看在夜離的麵子上,留了他一命,他已經知足了。


    隻是夜離這次私自前來,不知道會不會觸怒玄彌。


    “是他告訴本尊你在這裏的,放心,他不會對本尊怎麽樣,誰是主誰是仆,他心裏清楚。”


    夜離將人扶起來,喂了他一顆治療內傷的丹藥,“走吧,本尊帶你離開。”


    聽到夜離的解釋,地煞才放心跟著他離開。


    一路上,地煞瞥見夜離臉上始終帶著揮散不去的愁容。


    迴到魔宮後,地煞沒忍住,出聲問道:“少尊主,護法大人他是不是和你達成了什麽條件才放屬下出來?”


    夜離沒有立刻迴他的話,靜靜的站在那,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半晌後,夜離轉過身,看著他說道:“你想多了。”


    “可......為何少尊主臉上愁容滿麵?”地煞太過於了解自家的少尊主,能讓他有情緒波動的,無非就隻有兩人。


    一個是魔尊祁熵,另外一個則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妖界公主司羽。


    一個是至親,另外一個......大抵是最愛吧。


    夜離看著傷痕累累的地煞,眼中的沉重像是找到了宣泄的發泄口。


    他看了一會兒地煞,緩緩開口:“玄彌要殺司羽,給本尊兩個選擇。”


    “一是殺了公主,而是將公主變成魔族的人。”


    “變成魔族的人?!”地煞震驚的叫出聲來,“那豈不是要把司羽公主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地煞緩緩抬眸看向夜離,果不其然,夜離的臉色黑沉的難看。


    夜離緊緊的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煞,我......不能。”


    “我下不去手。”夜離喃喃道。


    “公主她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獨一無二的人,她是靈動的,不該是傀儡般的死氣沉沉。”


    “要是我真的將她煉成魔人,她會怎麽看我,我又該怎麽麵對她?”


    夜離一想到這,就心痛難耐,他想要看到的是司羽活蹦亂跳的,充滿靈氣的,而不是一具傀儡。


    可若是不這麽做,他又怎樣做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為何?”夜離猛的揪起地煞的衣襟,眼睛微微瞪大看著地煞,“到底為何,公主會是鳳族的鳳主?!”


    “又是為什麽她會是阻礙我救出父親的那一個!”


    夜離氣憤,惱怒,怨恨,他不知道該怨誰,該恨誰。


    他想救出父親,不辜負魔族的期望,也想護住司羽,和她在一起。


    可是偏偏......上天要捉弄他,看不得他好,讓他此生最在乎的兩個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事情變成今天這個局麵,他該恨誰他都不知道。


    恨玄彌嗎?


    可他也隻是一心為了魔族,為了父親,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為了他而籌謀。


    比起恨玄彌逼他一步步做選擇,他還不如恨自己,是自己的軟弱無能才造就這樣的局麵。


    倘若小時候他能勸住自己的父親,不要挑起仙魔大戰,不要挑起戰火,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是不是也能和司羽平等的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聊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和人?


    可惜......這一切都沒有倘若。


    有的隻是他感到無比棘手的事情,和永遠要做割舍的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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