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吃人,又想謀害陛下,縱陛下抓到王爺,臣婦也不會替王爺說一句求情的話。”


    “謀害陛下,那是要誅九族的,王爺死或是臣婦死,臣婦無怨,隻是臣婦那剛出生的孩子是無辜的。


    “臣婦求陛下……求陛下看在祖父的份上,放過孩子。”


    “他還小,他什麽都不知道,王爺做錯了,不該怪在孩子身上。”


    “陛下,臣婦求您。”


    玉如雁睜眼看著床頂,眼淚簌簌而流,連聲音也帶著幾分顫抖。


    她知道自己沒臉再求他。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若沒這個孩子,不管他怎麽處置池王府上下一行人,包括她,她都無怨無悔。


    可偏偏孩子出世了。


    “孤答應你。”少年寧淵開口道。


    聽得寧淵答應,玉如雁懸著的心放下。


    “多謝陛下。”玉如雁感激道。


    她會永遠感激他的。


    這一份恩情,她沒齒難忘。


    這一世她償還不了,她的子孫後代也會盡全力償還他的。


    直到……


    這份恩情還清為止。


    “多謝陛下……當初……當初若臣婦聽陛下的該多好啊。”


    “臣婦原以為……嫁的是意中人,臣婦原以為與王爺是情投意合……”


    “事實證明,陛下當初所言是正確的。”


    玉如雁的眼皮好似在打架般緩緩地合上,嘴裏卻呢喃著,聲音輕得像囈語般。


    當初她求寧淵賜婚時,他曾提醒過她。


    他說,當一切都是那麽恰巧時,到底是人為還是緣分。


    她的迴答是,縱是人為,那也說明他是為了她而為之。


    玉家隻剩她祖父撐腰,他費盡心機,在她麵前英雄救美,在恰好的時間出現在她身邊,除了圖她之外,能圖什麽呢?


    玉家已經無可圖了。


    她嫁入池王府後,寧池對她極好,好到她宛若身處夢中般,更是覺得自己賭對了,找到個好夫君。


    她不奢求錦衣玉食、大富大貴,隻求平平安安就好。


    錦衣玉食的日子她能過,粗茶淡飯的日子她也能接受。


    可是——


    不管寧池對她多好,她總覺得他對她有些疏離,沒把她當成自己人,而是當成個外人般。


    說得好聽是相敬如賓,說的不好聽……


    隻是逢場作戲。


    他在想些什麽,謀些什麽,她全然不知。


    偶爾她問時,他也會故意轉移話題。


    他是她枕邊人,可卻陌生不已。


    隨著時間推移,她越發清楚,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一丁點都不喜歡。


    她心知肚明,可在那些丫鬟跟外人麵前,她隻能裝作夫妻恩愛和睦。


    裝久了,差點連她自己也信了。


    直到近年來,寧池開始與玉家旁係頻繁走動,與她外祖父當初的門生們走動。


    她才隱約猜到,娶她到底有什麽好處。


    她祖父是太傅,教的是曆代皇帝。


    除了皇帝之外,手底下的學生也不少。


    經她祖父手教出來的學生,不是在朝廷上當官,便是遍布各個地方當官。


    她是玉家的人,寧池也算半個玉家的。


    寧池若開口,看在她祖父的師生情誼上,他們掂量過後也會幫他一二。


    有他們支持,寧池也能與淵帝抗衡個一二。


    玉家的人脈,就是寧池娶她的原因。


    她猜到了,卻不敢往下深想。


    越往下深想,她便越覺得自己當初錯了。


    她當初信誓旦旦在淵帝麵前說那番話,如今要她承認自己當初錯了,她……


    做不到。


    若是以前的她,拿得起放得下,做錯的話,也會大方地承認自己錯了。


    可如今,她無法承認自己當初選錯了。


    “臣婦多謝陛下……若是可以……臣婦希望……”


    “希望陛下能把臣婦葬在梅花丘上,那是……臣婦第一次見王爺的地方。”


    玉如雁虛弱道,眼淚滑落,那張臉猶如紙般煞白。


    那是她與寧池第一次相見的地方。


    也是她對寧池一見鍾情的地方。


    她喜歡那時的寧池,也懷念那時的自己。


    肆意張揚,傲然有骨氣。


    可在池王府裏,她把以前所有的傲氣都磨沒了。


    她祖父曾說過,她是玉家的驕傲,她與其他人不同,她可以肆意妄為地活著。


    可最後,她活成了自己當初所嫌棄的樣子。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竟也開始羨慕起別人來。


    少年寧淵刹那間眉頭緊蹙,立馬從椅上起來。


    “來人!”少年寧淵喊完,又立馬掀開紗幔。


    隻見玉如顏底下被血跡浸透,連床上都沾滿了血跡。


    外麵候著的人聽得少年寧淵的聲音,立即開門湧了進來。


    產婆見他越過紗幔時,剛想勸阻,眼一掃,在看到床上那一灘血跡時,不禁捂住嘴,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這,這,這是……”


    “怎麽會呢?血,血明明已經止住了啊。”


    產婆哆嗦驚訝道。


    明明已經止住了血,怎麽會……


    該是母子平安的才對,怎麽會……


    “大,大夫……快,快去找大夫來,快去,快去!”產婆看向身邊還愣著的丫鬟,推搡著催促道。


    大夫連滾帶爬地趕來,入房之後見少年寧淵又見這麽多人在房裏時,先是一愣,而後壯大膽子往前。


    見到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時,大夫眼底劃過一抹驚訝,又迅速將手搭在玉如雁脈搏上,仔細檢查了一番後道:“啟稟陛下,池王妃……池王妃身子本就虛弱又加上生產流血過多,已經……已經無力迴天了。”


    大夫拱手,又哎了聲。


    年紀輕輕地就這麽沒了,任誰都會覺得惋惜。


    大臣們一聽,唏噓不已。


    明明才剛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轉眼就……


    母子陰陽相隔。


    “來人,替池王妃準備後事。”少年寧淵冷聲道


    產婆一聽,嚇得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難看。


    少年寧淵默不作聲,為他的朋友惋惜。


    “放心吧,你所求之事,孤答應你。”少年寧淵看著玉如雁,保證道。


    不一會,池王府內外掛上白綾。


    與此同時,池王是邪祟妖怪一事也往外傳出。


    這幾月來京城發生過吃人事件,打更人曾親眼見過,一團黑影從自己麵前嗖地一聲掠過之後,就看到了一個被吃得缺胳膊少腿的百姓躺在地上。


    而那團黑影,與他們所見的池王一模一樣。


    這說明什麽?


    說明池王就是近來京城裏吃人的妖怪!


    好好的人,竟吃人,竟成了妖怪。


    任誰聽了都不可置信,更納悶池王為何要這麽做。


    薑願看著眼前的碎片,唏噓。


    同時,也解了些疑惑。


    寧淵沒娶妻,離國更無後。


    可寧家卻一代傳過一代……


    可想而知,如今寧家的寧老夫人是誰的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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