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駁,“你願意去你去,那等汙糟之地,老朽才不要踏足!”


    一片沉寂後,“可是,那人說的地獄之境...”


    “聽她放屁,什麽地獄拔舌,都是無稽之談,從未聽說過,哪裏有不救人,就會被惦記上的,什麽鬼言論,天方夜譚!”


    ...


    百餘個老頭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特別吵。


    沈玄星聽了一會兒,就開始不耐煩,直接捏了事先準備好的藥丸,從縫隙裏扔進去,不多時,塔內一下子安靜的了許多。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下方又傳來更大的聲音,驚慌的,害怕的,恐懼的。


    沈玄星卻笑得如同得逞的狐狸,“一群老家夥,讓你們得罪我!”


    當初不管是受傷後還是受傷前,她都沒少受這幫老頭子的氣,雖然發泄過幾次,但是她還是不解氣。


    站在她身側的北辰景榮頓時明白過來,有些哭笑不得,“主子,我嚴重懷疑你就是在公報私仇。”


    他不相信主子沒有別的更有效,更快速的辦法。


    沈玄星攤手,“沒辦法啊,我本來是想要勸勸他們的,結果我剛一過去,這幫老頭就開始罵人,誰要受他們的氣啊,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任由那些老頭被藥物影響,陷入夢魘中,折磨得死去活來,沈玄星和北辰景榮自然地迴到了皇宮。


    “景榮,當初民間也有很多實力不錯的煉藥師,因為被拒在煉藥師協會之外,他們很多都放棄了煉藥一途,你可以張榜將他們聚集起來。”


    沈玄星邊走邊說,北辰景榮點頭,“今日上午已經去做了,那日去珍寶閣,正好結識了一位煉藥師,聽聞他的家鄉就是從災區的,主子可要見見?”


    “誒?景榮辦事這麽痛快?”


    北辰景榮被調侃了也不惱火,淡淡笑著,引著沈玄星去見人。


    大殿中,正坐著一個風塵仆仆的人,年紀不大,胡子拉碴,看著就知道很久沒有搭理自己了。


    不過周身卻籠罩著一層白光,很淡,沈玄星卻看得分明,她有些詫異,在仔細一看對方,更是驚訝無比。


    對方一見北辰景榮,就激動地站起身,“陛下,求求你救救百姓吧!”


    北辰景榮稍稍安撫了一下他,“你能給我詳細的說說嗎?”


    沈玄星找了個位置坐下,那人看了一眼,便將之前說過的重複說了一遍。


    “最早是我們清河縣開始下雨,然後山洪暴發,很多人都逃難到附近的城裏,雖然損失慘重,但是好在走得快,人都沒有什麽事情!”


    ....


    “直到,山洪暴發,滾滾河流中翻滾著很多不知名動物的屍體,泡在洪水中腐爛,越來越多的人呢感染了風寒,然後整個城的人都倒下了,接著是附近的城,我因為天生體質很好,便被委托上京求藥。”


    ....


    他說自己因為和珍寶閣的管事是同鄉,這才求到那裏去,那日正好遇見北辰景榮。


    沈玄星不用懷疑他說話的真實性,此人眼中清澈幹淨,藥香侵體,竟然是難得一見的藥神之體,是連沈玄星都要羨慕的存在,而且他雖然狼狽,但是周身始終有一層隱隱的白光縈繞,這是旁人看不出來的。


    功德之力。


    他救過很多人,是個大善之人。


    “你是說,有很多動物?”不是妖獸,“是尋常的家禽類,還是山間能見到的小型野味?”


    男子搖頭,“都不是!”


    沈玄星皺眉,“你說屍體腐爛,洪水之後,所有屍體都是要焚燒的,為何沒做,任由他們腐爛,一定會擴散疫病的!”


    說起這個男子忽然哽咽,“清河縣以南,大多地勢平緩,洪水爆發後,是當地的幾位城主大人,聽從了我的建議,讓實力尚可的男子將所有老弱婦孺送上屋頂,也是幸好,平時清河靠近江南,水患頻繁,大家建造屋舍的時候,都習慣建築成小樓,上方住人,下方放置家禽置物,或者開店!”


    “便是我離開前,水位都沒有下降的趨勢,隻能泛舟出行,別說泛舟出行,連一塊高一點的土地都尋找不到啊!”


    聽著他哀哀戚戚的陳述,沈玄星和北辰景榮都沉默了許久,這還是在北辰腐爛創口下遇到了幾個好官,他們那幾個縣才能抱團取暖。


    京都才能得到求助消息。


    那麽,周邊的城池呢?至今沒有消息,是不是裏麵的人...已經沒了!


    沈玄星不敢多想,北辰景榮卻起身,“主子,我去安排一下!”


    她點頭,沒有阻攔,繼續詢問對方,“那....”她忽然想起,還不知道怎麽稱唿對方,“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穩了穩情緒,“草民,微光!”


    沈玄星又詢問了一下他們那裏人出現的症狀,大多都是發熱,咳嗽,然後唿吸困難,渾身出疹子,隻有便是唿吸困難,然後出現昏厥,陸續出現死亡的,也是死狀猙獰。


    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她讓微光將看到的那些動物的屍體畫下來,尖頭,短尾細長,圓身子,周身有殼,堅硬無比,渾身呈現土灰色。


    “犰狳!”


    看到畫像的那一刻,她就肯定了。


    微光不解,“您說這東西是什麽?”


    沈玄星歎息,“是犰狳,這東西是群居,一般住在地下陰冷之處,平日不會出現,你迴憶一下,清河縣洪水之前,有沒有過地龍翻身的情況?”


    微光想了想,“不太確定,我常年遊走在外,行醫救人,那日偶然迴鄉,聽隔壁的叔叔們說,有一日的晚上,打了好大一個雷,就像是從地底翻上來的!”


    沈玄星肯定,“是了,地龍翻身,犰狳被震得出來,他們生性怕水,趕上突然暴雨,衝入城池,疫病的源頭,我猜,就是它!”


    微光像是明白了什麽,“您是說,風寒是它們的屍體帶來的?”


    沈玄星搖搖頭,“不,不是風寒,是濕熱毒,犰狳本身帶毒,隻是他們生性膽小,從來不會出現在人們麵前,此次....”


    微光也沉默了。


    天災人禍,世間最難避免的巧合同時發生,“天要亡,誰都阻止不了啊...”


    微光發出絕望的悲哀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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