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南隻是在說氣話,母親梁煥英有多疼愛兒子她是知道的。


    說起來,秋娘隻不過是梁家一門遠親的孩子。


    小時候家裏窮,飯都吃不上,孩子又多,原本她是要被賣掉的。


    梁煥英知道後,有些不忍心,便把人抱迴來養。


    這在大戶人家也是常有的事。


    長大後備一副妝奩嫁出去,也算是做了善事。


    可這陳家或許是風水不好,先是陳家老爺早逝,再接著便是兩個少爺都看上了秋娘。


    若不是投鼠忌器,梁煥英也不會左右為難。


    陳望南左想右想,覺得她娘隻是在虛張聲勢,根本不可能同意兩個兒子都離家闖蕩。


    還沒等她細想,就看到房門已經被打開。


    顧拾酒深吸一口氣,決定要獨自處理好這次這麽複雜的事情。


    “太太,這都是我的錯,求您不要怪罪兩位少爺。”


    看到房門打開,秋娘一邊磕頭一邊哭求。


    顧拾酒仔細看著她的眼睛,楚楚可憐又含情脈脈,臉上卻滿是堅韌和倔強。


    影視劇中有不少這樣的女主,她們都擁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哪怕是哭泣或者憔悴時的苦相,也一定是令人憐惜而不是惹人厭煩的。


    不光如此,她們還很有文化。


    哪怕隻是婢女的身份,也是出口成章的。


    顧拾酒對比了一下自己,難道這就是她總是跑龍套,最多演配角的原因?


    看到秋娘這樣,陳家兩位少爺心都要碎了。


    “母親,你滿腦子都是門當戶對的封建觀念,不講人權,不講情理,你根本不懂愛。”


    大少爺陳望東昂著頭輸出自己的觀點。


    “哦。”顧拾酒麵無表情,“可是你有老婆。”


    二少爺陳望西立即跟上:“母親你根本不是真心愛我,從不考慮我的感受,隻要控製我。”


    顧拾酒迴憶了一下劇情:“你訂婚前也沒說你喜歡秋娘啊。”


    陳望東的妻子,陳家大少奶奶楊金鳳也來了。


    顧拾酒讓人給她搬了把椅子。


    陳家早年和楊家是鄰居,都是普通人,自小定的娃娃親。


    二少爺出生之後,陳家發跡,但依然守諾娶了楊家的女兒。


    也因此,楊金鳳約束不了丈夫陳望東,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婆婆。


    此刻,她滿臉是淚,不敢坐下:“母親,是我不得丈夫喜愛,都是我的錯。”


    顧拾酒有些不愛聽:“這叫什麽話,腦袋長在他自己身上,他要做什麽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不,都是我的錯。”秋娘哭得越發惹人愛憐,“是我沒有控製住自己的心。”


    顧拾酒搖搖頭:“你們三個看起來都不像什麽好東西。”


    剛迴過神來趕到現場的陳望南看了看天,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啊。


    “娘,這事不怪秋娘。”陳望西連忙把錯往自己身上攬,“我不喜歡杜家的姑娘。”


    “娘,是我的錯——”陳望東不甘示弱,生怕輸給弟弟。


    “不,都是我的錯,或許是上天在捉弄我,讓我遇到兩個這樣優秀的男子。


    我卻無法麵對自己的內心,太太,您怎麽懲罰我都是應該的。”


    秋娘膝行幾步,試圖抱住顧拾酒的大腿。


    顧拾酒連忙挪開了,這人她看著瘮得慌。


    “你們別嘰嘰歪歪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什麽你錯我錯的,現在應該解決問題。”


    顧拾酒掰著指頭算眼下的事:“陳望西要和杜家退婚,要怎麽退?”


    跪在下麵的三個都不靠譜,她隻能問看起來還行的陳望南。


    陳望南撇了撇嘴,娘嘴上說的再狠,還不是遂了二弟的願。


    “我們家不占理,兩家十多年的交情算是沒了;


    要想不結仇,就多賠償一些財物,另外讓二弟當麵去道歉。


    所幸現在風氣比以往開化,不然搞不好就是一條人命的大仇。”


    顧拾酒一聽說要賠錢就急了:“這是陳望西搞出來的事,得用他的財產賠。”


    陳望南心情大好:“爹去世之前把財產都分配好了,大部分的家業在您手上。


    剩下的我們三姊妹分,二弟手上有什麽,您和他都有存檔,隻是作為賠償怕是不夠。”


    那時候年紀最大的陳望東也不過十來歲,梁煥英也是商賈之女,做生意水平不差。


    這份家業便握在她手裏,等陳望東能頂立門戶了再給他。


    至於兩個小的,隻是分到些銀錢,大頭得看梁煥英願不願意給。


    顧拾酒聽她這麽說,立即決定把另一位當事人也拉下馬。


    “既然事情是他們兄弟倆鬧出來的,那就把陳望東的財產也盤盤,一起給杜家送去。”


    陳望東有些不樂意,他已經二十多歲,手裏的財富比弟弟多不少。


    “娘,二弟退婚,為何要我替他平事。”


    顧拾酒拉了拉陳望南的袖子,對方反應很快:“怎麽,秋娘不值得你這些銀錢?”


    她算是看出來了,她娘今天要好好敲打這幾個倒黴貨。


    陳望南這話一出,秋娘頓時眼淚汪汪,深感自己的薄命。


    陳望東一看這還得了,不再說話。


    陳望西倒是鬆了口氣,他反正沒什麽錢:“娘,以後我會好好學做生意,把今天的損失補迴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先去杜家挨打吧。”


    顧拾酒得先把這件事處理好,才能做下一件,她沒辦法同時辦兩件事。


    陳望西愣在原地:“啥意思?”


    “不是說要去杜家道歉嗎?”顧拾酒有些疑惑,“肯定要挨打的吧。”


    “您還真讓杜家打我啊。”陳望西居然還有心情撒嬌。


    顧拾酒不搭理他,把這事交給陳望南。


    陳望南也是從小學做生意的,做事頗為幹練。


    她隻當這是母親在考驗自己,三天不到就把事情辦妥了。


    陳望西是橫著被抬迴來的,渾身上下全是血,連擔架都被染紅了。


    一路走,一邊有血從擔架上流下來,滿城都看到了。


    見到顧拾酒的時候,陳望南心中惴惴,她也不知道杜家使這麽大力氣。


    “母親,杜老爺說您深明大義,賠償就不用了,以後陳杜兩家還是朋友。”


    顧拾酒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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