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是見過這位大王子的。


    前些年大夏和金國關係好的時候,大王子還時常來燕王的封地遊玩。


    比起物資匱乏的大山裏,燕地可繁華得多。


    雖然每次來都勞民傷財,折騰得人仰馬翻,但總好過南下犯邊。


    也就是這幾年兩國關係緊張,邊境軍民才許久沒見他。


    眼下,人居然折在這裏,縣尉心裏暗暗叫苦。


    顧拾酒沒錯過他的驚唿:“什麽王子,那是不是得更值錢?”


    縣令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按道理確實是的。


    問題就在於,太值錢了啊,一個不小心就要導致兩國衝突。


    現在隻能期待是縣尉看錯了,這人就是個普通金人。


    前往牛家村的衙役很快趕迴來,除了證實這些人頭確是顧拾酒的手筆,還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有懂金國話的村民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大王子’。”


    牛家村在邊境,時常和金人打交道,有懂金國話的人也不意外。


    縣令等人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因不敢擅專,連忙把這個消息報至燕王府。


    至於顧拾酒,當然是拿銀票哄著,先讓她迴牛家村。


    原本殺十人應當改戶籍,顧拾酒拿著的玉珍的戶籍是奴籍。


    縣令覺得她應該想要消了奴籍,沒想到顧拾酒不願意:“還是給我錢吧。”


    “姑娘,你有這本事,卻是個奴隸,說出去實在不好聽。不如消去奴籍,當個平民。”


    縣令不想說是縣衙財政緊張,拿出這一大筆錢有些吃力。


    顧拾酒又不是這裏的人:“你管我是奴隸還是平民,反正我要錢,你不給我就不走了。”


    她氣鼓鼓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又放下。


    許是心裏有氣,顧拾酒忘記控製力道,茶杯應聲而碎。


    縣令:這是在威脅我吧。


    最後,顧拾酒滿意地拿著五吊錢離開。


    臨走時問縣令:“馬你們要嗎?”


    “還有馬?”縣尉有些激動。


    馬好啊,大夏最是缺好馬,金人騎的馬必定不差。


    “難道他們會是走路來的嗎?”


    這話多新鮮,人死了馬肯定在啊,顧拾酒覺得這些縣官的腦子還不如她。


    “你有多少馬,我都要了。”縣尉拍著大腿承諾。


    顧拾酒自己留了一匹,剩下的全都賣給縣衙。


    不久之後,燕王府的詔令下來,說是應賞盡賞。


    縣令不僅沒高興,反而有些慌張。


    大王子死了燕王府都沒反應,這是要和金人開戰的節奏哇。


    可朝廷的意思分明是安撫、和談。


    燕王這是要做什麽?


    一旦打起仗來,自己這個距離金人最近的縣,怕是要遭。


    縣令連忙把縣丞、縣尉和主簿都召集起來開會。


    顧拾酒自從縣衙得到賞錢之後,就覺出金人的好處。


    聽牛家村的人說這裏死了十來個金人,後麵肯定還會派別的隊伍來,她不驚反喜。


    這得賺多少錢。


    不知怎麽迴事,每殺一個金人,顧拾酒覺得自己的力量就會增長一點點。


    她最近都開始練從前時柒教她的拳法了。


    以前她身體不好,一運動就發燒生病,四肢也不協調,現在這些問題都沒了。


    金人不來的時候,顧拾酒就守在村口邊一邊等人一邊打拳。


    為了怕錯過金人,她連家都少迴,支了口鍋燒水,邊燒邊等,飯則是村民做好送來的。


    連著幾天來了幾支小隊。


    第一隊是十來個人,第二隊是二十來個,第三隊則有五十人。


    如今人頭全整整齊齊地碼在顧拾酒的鍋邊上。


    主要是她覺得一趟趟去縣衙領錢麻煩,而且縣衙也沒餘錢先墊給她。


    縣令報給燕王府去要賞錢了。


    “什麽?你說征北縣這位壯士是個女的?!”燕王難以置信。


    “據征北縣令迴報,確實如此。”下屬如是稟報。


    “叫什麽名字?”燕王在思考該如何安置此人。


    “名叫玉珍,薊城人。隻是王爺......這人是奴籍,好像還是咱們燕王府的下人。”


    具體怎麽迴事下屬也不清楚,他隻是聽縣令說了這麽一嘴。


    “荒唐!賞錢先發,再去細查。”燕王覺得實在荒謬,“世子人呢,大戰當前,最近怎麽都不見他?”


    “屬下不知。”


    下屬當然知道,世子最近新得一寵姬,安置在外頭,每天樂不思蜀。


    隻不過告密得得罪世子,也就是下任燕王,下屬才不願多嘴。


    顧拾酒最近有些無聊,她這邊人頭都碼成山,錢還沒到賬,金人也來得越來越少。


    牛家村已經恢複安定,大家該幹嘛幹嘛了。


    \"村長,你說這金人怎麽不來了呢?”這天,顧拾酒打完拳,覺得沒勁,正瞧見村長路過。


    誰看見你那一大片人頭還敢來啊,沒見村裏人都躲著那塊地走嘛。


    偏偏女俠還把這人頭放在村口,多嚇人啊,隔壁村的人都不敢來串門。


    村長心裏苦,但他不敢說實話,怕惹怒顧拾酒,便加工了一番說辭。


    “許是金人見女俠勇武,不敢再來。”


    顧拾酒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那你知道哪裏能找到更多金人嗎?”


    “金人平時都藏在長城外的山裏,小的也不知啊。”


    那山一望無際的,村長確實也不知道。


    “好吧。”顧拾酒坐下繼續等,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名聲早就在金軍中傳遍了。


    此刻對岸就有幾個探子在觀察她。


    “你說大王子他們都是被這個娘們給殺了?不可能吧。”


    “看看擺在那的頭,這麽多頭總不會是假的。”


    “她擺這麽多頭做什麽。”


    “不知道啊,咱們還得在這趴多久啊,天也太冷了。那娘們怕不是妖怪,這麽冷的天天天在外坐著。”


    “誰知道呢,大王子的事,大王震怒,偏雙方還在和談。等到開戰,必定要先拿這裏開刀。”


    “等等,那個女的,她在幹嘛?”


    探子直打哆嗦。


    “呀——”顧拾酒發出一聲大叫,聽起來真是慘極了。


    村裏人連忙出來圍觀,能讓這般生猛的女俠覺得驚嚇,肯定不是小事。


    “這是——”村長差點吐出來。


    “我在這坐得好好的,這顆頭突然掉我鍋裏,這可怎麽辦啊。”


    顧拾酒要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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