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暝界,已經不是當年的妖暝界了。


    貧瘠的土地現在肥沃的很,那原本盡是巨石的荒山也變得綠油油的。就連那大麵積的沙漠已經長出了鬱鬱蔥蔥的樹木,偶爾還能見到鳥獸的蹤跡。


    天空不僅僅隻有幽月,一輪紅日早已占據了半壁虛空。


    而這陰暗的隻有淡淡幽光的世界,也早已可以分的出晝夜黑白。


    變化如此之大,隻是源於百年前的那場大戰。


    自從那位洞虛境大圓滿的大修士崩碎了識海之後,那濃鬱的靈氣便開始環繞在這個界麵的虛空之上。妖冥之界在洞虛境大圓滿的龐大靈力滋養下,開始漸漸變的富饒與靈性起來。


    這裏的上限不僅僅在隻有合體中期,而那些突破不了桎梏的年輕人們,修為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長。


    此界靈力最充沛的地帶是斷界山,也就是當年爆發那場大戰的地方。


    這裏已經成為了禁地,整個妖暝界的禁地。


    新任的妖暝之主曾下達了聖諭,這裏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踏足。


    在妖冥之界,妖暝之主便是神。


    沒有人敢違抗這聖諭,因為所有人都害怕神會發怒。


    神之一怒,天地失色,那將是整個界麵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也是整個妖暝界難以承受的災難。


    在這斷界山的中心地帶,有一座孤墳。


    按道理來說,此處乃是禁地,任誰也不會把墳墓修到這裏。


    畢竟封閉這裏,可是神的要求。


    但是這座小墳卻是確確實實的座落在這裏,似乎並未害怕神的製裁。


    所以這座孤墳能夠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神自己修建而成的。


    此刻妖暝界的神,就這樣站在小墳麵前。


    雖然全身被黑袍所遮蓋,但是那玲瓏有致的身姿還是無法被完全掩住。


    站在這荒涼的沙漠中,這位妖冥之界的神身形絲毫未動。


    多少年了,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來到這個地方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願。


    因為隻要是看到這座孤墳,她的心就像被刀刃狠狠的割碎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想念,根本不需要想念。因為這些年來,那個人的音容笑貌無時無刻不存在於她的思念之中。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十年生死尚且如此,何況百年?


    這種傷痛有誰能夠了解?


    胸中的後悔與不甘,又有誰能體會?


    在這沉默之中,啜泣聲緩緩響起。


    這位妖暝界的神,竟然哭了。


    她有想過自己再次來到這個地方之後,會是怎樣的悲痛。也想過再次看到這座小墳,自己究竟會哭成什麽樣子。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當她哭過之後,胸中那燃燒了百年的怒火卻並沒有減弱半分,相反卻變的越來越盛!


    目光隨著她的雙眸看去,隻見映入眼簾的是一柄長劍。


    長劍散發著熾熱的華光,似乎能將這世間的所有一切焚盡。


    “燭曦……”


    她就這樣站在這裏,靜靜的注視著這座孤墳,注視著這柄長劍,口中喃喃自語著。


    她覺得眼前的燭曦,似乎是化作了萬千碎刃狠狠向她襲來,將她那原本就支離破碎的心,又撕裂了幾分。


    就這樣一直靜靜地注視,靜靜地注視。


    不知過了多久,胸中那壓抑的憤怒再也不受控製。而那原本靜如止水的身軀,也因怒火劇烈顫抖了起來。


    天空忽然間烏雲密布,四周的大地也微微顫栗了起來。


    電閃雷鳴,虛空龜裂,而那一個個空間的碎片,也緩緩的由天空落了下來。


    忽然間,一道血紅之光閃現。


    而那血光的來源,竟然是出自這位新任妖暝之主黑紗後麵的雙眼。


    空間顫抖,地動山搖。


    氣勁洶湧磅礴而出,那其中蘊含的能量,似乎能夠撕裂天地。


    沒有人見過這種氣勁,也從沒有人見過這等氣勁帶來的威勢。


    仔細的去感應一下,會發現這氣勁之中竟然隱隱與那位大修士留下的靈氣相似。


    不管在什麽界麵,靈氣乃是萬物之源,也是孕生萬物之母。


    它輔助萬物升華,使修者晉升實力。


    它原本柔和純粹,萬物渴求不及。


    可是妖暝之主身上散發出的這種像似靈氣的氣勁,卻帶著濃濃的殺伐之氣,絕對不是那種為萬物帶來生氣的氣勁。


    隻見她手中掐了一個法決,雙瞳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小墳,而那百年前曾經在這裏發生的影跡,化作支離破碎的虛影又緩緩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眼中掠過了一片片迴憶,曾經的影像也被她盡收眼底。


    她的身軀劇烈的顫抖著,嘴角也留下了絲絲血跡。


    漸漸地,空間碎片不在掉落,妖暝之主雙瞳散發出的紅光,也慢慢的消散。


    虛空又恢複了晴朗,大地也不再顫抖。


    而那妖暝之主顫抖的身軀也慢慢停止,重新陷入了平靜之中。


    “修真界!”


    微微抬起了頭,她看著如霧一般的遠方。


    “你們等我!。”


    “師兄的命,我一定向你們討迴來!”


    ……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暗光大陸上出現了這樣一個傳說。


    那是一柄怪異的長劍,還有一張古怪的白紙。


    怪異的長劍有一個怪異的名字,而這名字卻是所有強盜團最不願意聽到的。


    古怪的白紙上麵寫著古怪的文字,而這文字也是所有強盜團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兩樣既古怪又怪異的東西,都有同一個主人,而這個主人,自然也成為了這些強盜團聞風逃竄的原因。


    慢慢的,傳言開始多了起來。


    而傳言多著多著便成了傳說,傳說也會被人們傳的越來越離譜。


    那些不太靠譜的傳說咱們自然不必要去說,但是這個傳說的主人公倒是有了一個很響亮的外號。


    殺神。


    聽著那人臨死之前喊出自己的綽號,李燕北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不討厭這個綽號,因為他認為這個綽號會讓那些為非作歹的壞人們老實一些。


    不過他也並不喜歡這個外號,因為跟‘殺’這個字沾邊的東西,他都會下意識的敬而遠之。


    比如說殺白。


    為了那柄殺白,他在九幽之境九死一生。


    因為這柄殺白,他稀裏糊塗的變成了這個羅伊。


    所以說他討厭這柄殺白,也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現在的他懶得去想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因為他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


    就比如說清理屍體,查出這黑盟五人的身份,迴去後好實施自己與傑斯特提前製定好的計劃。


    而完成這一切之後……


    李燕北拭幹了流雲上的血跡,隨後插入了劍鞘之中。


    他隨意的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塵土,隨後幽然的對著一顆參天大樹說道,


    “出來吧,別躲著了。”


    輕舒了一口氣,李燕北挑了挑眉。


    “熱鬧看了半天了,好戲也收場了。咱們也該了結一下,讓我能迴家安心的睡個懶覺。”


    四周依舊一片死寂,沒有半點兒聲響傳出。


    李燕北這樣悠然念叨著,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別鬧了。”


    等了片刻未見迴音,李燕北略微有些不耐煩了。


    “難道要我去請你不成?”


    依舊沒有迴應,這裏好像真的沒有人。


    但是李燕北卻能感知到,隱藏在這棵大樹後麵的家夥,看熱鬧已經看了半天了。


    “唉……”


    李燕北長歎了一口氣,隨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您最起碼也是八階的強者,否則這幾個家夥也不會發現不了你的氣息。但是在我的麵前請您放下您那可笑的自尊與自信,因為這八階的手段,可未必能看進我李燕北的眼中。”


    大樹後麵傳來了些許聲響,似乎是隱藏之人聽到了李燕北自認身份之後,心神有些顫動。


    而李燕北見到如此情景,知道來者應該是內心開始鬆動了。


    “請您放心,李某不是嗜血濫殺之人,你我無冤無仇,我不會加害於你。”


    伸手由儲物戒中拿出一顆丹藥,李燕北緩聲說道。


    “此乃忘憂散,能夠使人忘記近七日所有發生的事情,對人修為和身體並無傷害。隻要您能配合的服下此丹,那麽通天大道分兩邊,從此我們兩不相識各走各的路,您看我這麽解決如此可好?”


    巨樹後麵隱藏之人沒有迴應,這讓李燕北略有些不滿。


    他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若是換了旁人早就動手斬殺以除後患,那裏有他這般慈悲之心?


    “嗤……”


    冷嗤了一聲,李燕北冷聲說道,


    “算了,既然您不願意,那我也隻好得罪了。您放心,我依舊不會殺您,但是會製服了您之後,再將這忘憂散塞進您的嘴裏。”


    話音剛落,李燕北猛的抬劍。


    隻見一道寒芒閃過,那棵參天巨樹瞬間被劈為兩半。


    泥土與樹木的碎屑飛蕩半空,空地之上也留下深深的劍痕。


    隨著塵埃漸漸落定,一道窈窕修長的身影,也就這樣出現在了李燕北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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