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盤腿坐在巨石上麵,幾百條貝殼小船已經放了出去,現在我隻需要充滿耐心,慢慢等待貝殼船一一迴來。


    無邊無際的海麵上,迷霧連天,什麽都看不見,時間一點點流失,我的耐心也在一點點流失,難道我學藝不精,召魂施法失敗了。


    終於,三個時辰過去,已經快到夜半子時,海麵上黑霧裏麵,一點亮光從遠處飄飄蕩蕩朝巨石飄來。


    我定睛一看,心中驀然一喜,有戲!


    這隻貝殼船上麵的燭火先前放過去的可是紅色,現在變成一朵綠火,慘綠色的火焰搖晃不停,讓人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貝殼船上多了一件東西,是一隻魚的頭骨,貝殼船朝我在的巨石飄過來,離著巨石還有三丈距離,魚頭骨突然飛了起來,劃過一道弧線,落在我的麵前。


    一個比蚊子稍大的人影,從魚頭骨裏鑽出來,朝我打躬作揖。


    “小的見過尊上!多謝尊上搭救之恩。”


    蚊子大小的人影子,聲音也和蚊子的聲音一樣細小。


    “搭救之恩,何來這一說?”


    “小的就是這海裏的一隻遊魂,終日在這海裏隨波逐流,飄啊飄啊,蕩啊蕩啊,沒有五百年也有八百年,飄啊飄啊,蕩啊蕩啊,得不到片刻安寧,飄著老身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這下終於好了,上了岸,唉呀老身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嘎嘎嘎嘎。”


    “尊上你可能不知道,老身終年飄在這海裏有多苦,這海上終日顛波,一刻也不得安歇,要是遇上天氣好還行,要是遇上天氣不好,狂風暴雨,風高浪急,一個大浪接著一個大浪拍過來,無數次老身這把老骨頭都差點被拍得粉碎。”


    “要不是有尊上指路,老身恐怕永遠都靠不了岸,永生永世在這苦海裏顛簸,最後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尊上之恩,老身感激涕零,這下可好了,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了,嗚嗚,嗚嗚...”


    第一次和鬼魂說話,我心裏感覺有些異樣,也有些興奮,但是這老鬼喋喋不休,說起來沒完沒了。


    “你是怎麽死在這海裏的?”


    我打斷了老鬼喋喋不休的話。


    “稟尊上,老身活著的時候,是一艘商船的管事,做一些沿海地帶的小買賣,雖然終日飄在海上很辛苦,但是日子還算過得去,但是不曾想我們的船竟然在這片海域遇見海匪了!”


    “嗚嗚嗚嗚,尊上你可不知,那幫海匪太狠了,搶東西就算了,他們還殺人放火,而且他們還豢養鯊魚,他們鑿沉了我們的船,船上上百號人全部都喂了鯊魚,太血腥了,這幫海匪真是沒人性啊,上百口子人,全被鯊魚吃了,屍骨都沒留下,嗚嗚...”


    “好了,別哭了,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我正打算要收拾掉那幫無惡不做的海匪。”


    “好,好,好啊,有尊上這句話,老身願意赴湯蹈火,追隨尊上,殺光這幫海匪,為我們一船人報仇雪恨,尊上有何吩咐隻管開口,老身萬死不辭。”


    “老人家我想向你打聽一下,珠池旁邊那條地縫裏麵那尊玉女石像什麽來頭?”


    “這個老身可不知道,老身就是這海裏一隻最小的遊魂,法力低微,隻能附身在這些碎魚骨頭上麵,珠池那種靈力匯聚之處,老身可不敢靠近,那種靈力匯聚之處,老身一旦靠近,就要灰飛煙滅了。”


    “唉,看來你也沒什麽用了,你去吧!”


    “多謝尊上,那老身去了,終於上岸了,嘎嘎嘎嘎。”


    小人影子朝我打躬作輯,然後鑽進魚骨頭,魚骨頭一蹦一跳,跳下大石頭,朝著大石頭後麵的陸地上跑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又一點綠光,穿過海麵上的迷霧,朝巨石飄過來。


    片刻之後,一隻貝殼小船飄了過來,這次貝殼小船載迴來的,還是一隻魚骨。


    我一番詢問,這隻魚骨裏麵附的著仍然是一隻被海鯊幫害死的小遊魂,它對我也沒什麽幫助,我直接放它走了。


    上百隻貝殼小船陸陸續續迴來,貝殼小船帶迴來的全部都是些碎爛骨頭,這些碎爛骨頭裏麵,附著的全是一些最低等的小遊魂,有的遊魂,靈識已經失去大半,懵懵懂懂連話都不會說,我直接將它們放走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一隻貝殼船給我載迴來一隻完整的鳥骨。


    “尊上,你想打聽珠池旁邊那條地縫裏麵那尊玉菩薩的來曆,像咱一般的孤魂野鬼恐怕是不行,它們都無法靠近那個地方,除非是兇魂厲煞,才有可能進入地縫。”


    鳥骨裏附著的鬼魂告訴我。


    “兇魂厲煞?”


    “是的,尊上,恕小的鬥膽相告,以尊上目前的修為,恐怕還召不來那等兇魂厲煞,除非尊上舍得下些本錢,用血祭之術或許有可能召喚一隻。”


    “血祭應該怎麽做?”


    “這小的可就不懂了,小的還活著的時候,倒是遠遠的看見過巫仙施術,但是那種場麵小的可不敢靠近。”


    “巫仙?血祭之術,這應該是巫道術法。”


    “不錯,是巫道術法,但是兇魂厲煞可不好招惹,尊上還是小心為妙。”


    “好,多謝提醒,你去吧!”


    “尊上保重!小的去也。”


    骨鳥撲棱撲棱,扇動一對骨翅朝遠處飛走了。


    “血祭之術麽?”


    我雙目微閉,心神沉入神識海,我的心神找到神識海中間那一個一團亂麻似的巫道傳承,我試著抽取出那一根記錄血祭之術的絲線。


    我將心神沉進這團亂麻當中,一根紅得發紫的絲線突然化為一條小蛇,猛的昂起頭來朝我吡牙。


    “就是你了!”


    我的神識化作一把鉗子,猛的鉗住小蛇的七寸,將小蛇從亂麻似的線團裏拖出來。


    小蛇從亂麻似的線團裏拖出來,馬上變成一段畫麵映射在我的神識海中,這一次正是龜仙在行血祭之法。


    龜仙人行法,總是驚天動地,龜仙人指尖朝天,彈出一滴指血,這一滴指尖血飛入雲端,天空中驀然哢嚓一聲,驚雷炸響,緊接著天地間一片血雨瓢潑而下。


    “嘩嘩嘩嘩!”


    瓢潑血雨像無數條比大拇指還粗,剪也剪不斷的血珠簾子,從九天上空一直垂落到地麵,血雨後麵,一柄烏黑油傘緩緩浮現,撩開一片血珠簾子。


    烏黑油傘浮現的一霎那,一股冰寒蕭殺之意旋即籠罩整片天地。


    “徹徹徹徹!”


    烏黑油傘過處,瓢潑而下的血雨瞬間凝結成一根根冰掛,從九天上空一直垂落到地麵。


    烏黑油傘從天邊飄來,距離越來越近,烏黑油傘也變得越來越大,幾息之間,烏黑油傘已經到了近前,此時烏黑油傘已經變成和山一樣大。


    油傘下麵,一大團黑霧聚散離合,黑霧之中,六張血盆大嘴獠牙倒錯,每一張大嘴裏,犬牙交錯的獠牙後邊,都有一隻燈籠大的血眼珠子,血眼珠子還在不停朝外湧血。


    山一樣大的烏黑油傘很快飄近了,烏黑油傘下麵,六顆燈籠大的血眼珠子兇光畢露,六隻血眼珠子像是看殺父仇人一樣,死死盯住龜仙人,六顆血眼珠子都光滑如鏡,每一隻血眼珠子裏都有一個龜仙人。


    “哢嚓!哢嚓!”


    六張血盆大嘴犬牙交*合,每一口咬下去,都像是有一個龜仙人被撕成碎片,血花亂濺。


    這隻六眼兇獸氣焰囂張,兇氣彌天,龜仙人看到六個自己在六隻血眼珠子裏反複不斷被撕成碎片,反複不斷血濺當場的樣子,也不免打了一個寒顫。


    “瞧見了吧,小子,這是魘天獸,洪荒十大兇獸之首,怎麽樣,夠嚇人吧!嘿嘿...”


    我渾身一個激靈,光影破碎,我從定境裏猛的醒轉過來。


    “血祭大法,真是夠霸道啊!要真是招來個這麽個玩意,我能不能抗住啊!”


    想起剛才那隻六眼兇獸的眼睛裏,六隻龜仙人一遍一遍又一遍,反複不斷被尖牙撕碎,血濺橫飛的場景,我渾身汗毛倒豎,這隻叫魘天獸的兇物還真是夠兇殘,夠冷酷,夠霸道。


    “好吧,與其坐以待斃等著範瘋子發難,還不如現在拚一把,如果能召來一隻兇獸,說不定還能和範瘋子拚上一把。”


    我打定主意,不再猶豫,馬上開始施展血祭之術。


    我開始施術,我掐訣念咒,逼出一滴指尖血,指天一彈,血珠眨眼消失在天空。


    我抬頭望天,心裏想著一會兒是不是會有什麽天地異相,結果等了半天,天上除了星星,什麽都沒有。


    “唉,失敗了!不應該啊,完全是按照龜仙人的施術方法施法的。”


    我抬頭看了半天的天,脖子都有些酸痛,結果什麽事都沒發生,我哀歎一聲,正要低頭。


    突然,一個東西從天上掉下來。


    “啪唧!”


    一隻軟塌塌的東西不偏不依,正好掉在我的腦袋上,我嚇得一把將這隻軟塌塌的東西從頭頂抓下來。


    “吼!吼!”


    “原來是隻癩蛤蟆,這不會就是我召喚來的兇物吧!”


    “咦,這隻癩蛤蟆竟然有六條腿!”


    “六條腿的癩蛤蟆!”


    我抓住癩蛤蟆的背,這家夥六條腿不停的在我手裏上下劃拉。


    “吼!吼!”


    這隻六條腿的癩蛤蟆,哇哇哇哇張著大嘴不停朝我吼叫,一副很兇殘的樣子,可惜嘴裏就長了少得可憐的兩顆門牙,還是兩顆乳牙,奶兇奶兇的樣子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龜仙人的血祭之法,能召來魘天獸,我的血祭召靈大法,就招來個這麽個小玩意兒?不應該啊,龜仙人施術的每個細節我都刻在腦子裏,不可能出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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