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山背著青禾一路隻字未言,大步朝自家方向走著,陳大丫在後麵小跑著追,嘴裏還不停的叫喊著,羅氏這會兒倒是識趣的很,跟在後頭一聲也沒敢吭。


    而後頭才端著藥碗,領著孩子們追上來的陳二丫垮著臉,護著藥,暗自罵著陳小丫絕情無義。


    一到家,陳家山就把青禾放在了羅氏睡的木板床上,雖說上頭鋪了幹草,也墊了棉被,可草屋哪裏比得上土胚房暖和。


    青禾又開始抖的厲害,眼看枯瘦的臉越發紅潤,陳大丫又撲過去抱著青禾開始大哭。


    陳家山卻絲毫不理她們,一言不發的把屋裏的火盆子點燃,羅氏見兒子如此依舊不敢多說話,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後,便拿了個罐子打算裝些水來燒著。


    好一會兒後,陳二丫他們才追過來,聽到大姐又在嚎啕大哭,她把手裏的藥碗放到火盆上溫著,“大姐,這怎麽說走就走了,她趕咱了?”


    誰知陳大丫哭的更兇了,“嗚嗚……問你的好弟弟去,他這是要害死我們青禾呀……嗚嗚……”


    陳二丫看向依舊沉默的陳家山,“三弟,這到底咋了嘛?”


    陳家山心裏冷笑一聲,終於開口,“大姐,二姐,小妹她已經嫁去楊家,是楊家的人了,以後你們還是別去找她了,有什麽事同我說便是,今兒先在家裏擠一晚,明兒一早我送你們迴去。”


    “聽聽!什麽叫她是楊家的人?就算是楊家的人,那她也姓陳,也是咱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還有事同你說,同你說有用嗎?我跟你二姐家裏過的什麽日子你難道不清楚?還有你二姐,她每迴被你二姐夫打的滿身是傷,你有去替他撐過一迴腰嗎?


    你在看看你自個兒,成天過的又是啥樣?咱們四個當中如今就她過的最好,我們不找她找誰?


    嗬!也對,你倒是不愁,你兒子成天跟著她吃香喝辣,你是得了好處了,可你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你這幾個外甥女和外甥們受苦嗎?你看看他們身上腳上穿的都是些啥?嗚嗚……你說我的命咋就這麽苦喲!”


    跟進來的幾個孩子們站在角落中揪著自己身上的衣裳,又低頭看向自己腳上穿的已經露出腳趾頭的鞋,想湊到火盆前去烤一烤,又懼怕黑著臉的舅舅,隻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陳大丫一開始說的話確實讓陳家山感到了無比的愧疚,可後麵的話卻令他惱怒了,但看在他們是親人的份兒上,他忍了,隻道:“以前是我想的不夠周到,以後我會替你們撐腰的,但前提是你們不許再出幺蛾子去打小妹家的主意,今兒這事兒以後也不許再提。”


    “啥意思?我們出啥幺蛾子了?我們打她啥主意了?又憑啥不許我們提?難不成我家青禾這罪就白受了?”陳大丫前一秒還在抹眼角,下一秒就跳到了陳家山跟前。


    陳家山一抬頭,一雙深遂的眸子裏隱含著怒氣,壓低聲音道:“那也是她活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是啥算盤,晌午前你們跟娘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是你說要讓青禾想法子去討小妹的喜歡,實在不行就想別的法子,隻要能留在楊家,不管青禾做啥都行,大姐,你要是還想挽留你與小妹之間的姐妹情,我勸你還是清醒一點兒,別想那些歪門邪道,小妹她不吃你這一套!”


    “你!你!……”陳大丫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挺挺的朝後倒去。


    “大姐!”


    “娘!”


    嚇的陳二丫和她兩個孩子急忙跑上去將她扶住。


    羅氏端著一罐子水站在屋外良久愣是沒敢進來,直到屋裏沒了動靜,她才裝作什麽也沒聽見似的走進屋去把水放在火盆子上燒著。


    還一本正經的道:“這又是在做啥子?藥再不給青禾丫頭喂下去又該燙嘴了。”說著,就把藥碗端起來,一邊吹一邊朝青禾走去。


    床上的青禾雖然渾渾噩噩,但她是能聽到舅舅和娘的對話的,可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壞心思被揭穿就感到羞愧,反而覺得舅舅多管嫌事,要不是舅舅橫插一杠,說不定現在她又能喝上肉湯,啃上骨頭了,也不至於到現在她還餓著肚子。


    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來,青禾努力睜開眼睛,當感覺身子被扶起來時,嘴唇就碰到碗,隨即一股苦味撲麵而來,下一秒嘴裏就被灌進了苦的要命的藥。


    由於一時無法適應,她一下子就吐起來,連帶中午吃的東西也一並吐出來,這可把一旁好不容易才緩過氣的陳大丫嚇的頓時清醒。


    “青禾,你這是咋啦!青禾呀,你可千萬別嚇唬娘啊!”陳大丫一把推開扶著她的人就撲到青禾跟前。


    羅氏也嚇了一大跳,但比起青禾的死活,她好像更關心被青禾弄髒的被褥,“天菩薩喲!我的床,我的被子,弄成這樣,今晚我還咋睡喲?家裏可沒有多餘的被子嘍!”


    陳家山更沒想到青禾會成這樣,雖然對這個外甥女做的事很厭惡,卻也做不到坐視不理,“我去請長東叔再來一趟。”


    這麽一番折騰下來,天早就黑了,到陳長東家時,人家正在吃晚飯。


    長東媳婦如今已經能杵著棍子自己走了,見他來,便熱情的招唿他進屋坐,陳家山忙道:“不用了嬸子,我是來請長東叔去我家裏一趟的。”


    陳長東接過話問道:“是你娘不舒服嗎?”


    “不是我娘,是青禾,我把青禾接到我家去了。”


    “哦!怎麽,那藥吃了沒頂用?不應該啊?”陳長東邊起身邊自言自語道。


    “是……您還是先去看看吧!”


    “成,我去拿藥箱!”


    ……


    石頭從茅房裏出來沒看到陳家山,倒聽見姑姑臥房裏傳出陣陣笑聲,他火速跑過去加入其中。


    並問道:“姑姑,我爹呢?他今兒咋不嚷嚷著叫我迴去了?”


    陳小丫抱著兒子,心情極好,“你爹呀?今兒應該是沒空嚷嚷你了,他把那些人都帶你家去了,你家今晚怕是沒地方睡了。”


    石頭卻不以為然,“沒有就沒有,我才不稀罕迴去呢?在姑姑家我能一夜睡到大天亮,迴家裏我每天都會被阿奶的唿嚕聲和磨牙聲吵醒,睡的一點兒也不舒服。”


    王婆子笑哈哈的接過話,“是嗎?你爹不打唿嚕?”


    “我爹才不打唿嚕呢!”


    屋裏又一陣歡笑聲。


    眼看天要黑了,麥芽和稻花主動去做飯,陳大梅也起身迴家,王婆子又給成成換了幹淨的衣褲後就拿髒的出去清洗了。


    屋裏隻剩下陳小丫抱著兒子和小石頭。


    強子今天午後就跟文大夫他們一塊兒去鎮上了,明兒是強子入學堂的第一天,她還打算明天一早帶著麥芽和稻花一起趕去鎮上,她送強子去上學。


    “石頭,想不想跟你強叔一塊兒去念書?”


    “我能去念書嗎?”石頭立馬放下手中的花生米,兩眼放光的看向陳小丫。


    “這有啥不能的,你要是想念,明兒一早就跟我們一塊兒去鎮上,去學堂問問先生。”陳小丫是覺得石頭自從死裏逃生後就變聰明了不少,這麽靈活的腦子若是大字不識有點兒可惜了。


    “嗯嗯!我想念書!”


    “好,那你明兒可不能睡懶覺了哦?”


    “知道了姑姑!”


    “咿呀……咿呀……”突然懷裏的成成揮動起自己的一隻小手,就是衣裳穿的太厚,他力量太小,手隻能抬動一點點。


    陳小丫低頭看向成成,“怎麽啦成成?你也想念書嗎?”


    誰知成成又咿咿呀呀了兩聲,逗的陳小丫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了,“好好好,等成成長大,娘就送你去念書好不好?”


    “咿呀……”


    陳小丫隻覺得太神奇了,不管懷裏的孩子是真聽懂了她的話給的迴應,還是碰巧,她都歡喜的不行,一高興就想起了前世那些寶媽們,在孩子還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給他們做早教,甚至還在肚子裏就開始胎教。


    於是她就照做,正好先前她假意跟強子學了《三字經》和《千字文》,這會兒正好可以拿來念給成成和石頭聽。


    很快屋裏就響起她背書的聲音。


    “人之初,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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