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青擺平了消防的事,騰出手來繼續跟劉文兵纏鬥。


    衛曦那邊也傳來好消息,說香如故的資金鏈的確出了問題,想盡快迴籠現金,所以才會挑起價格戰。但壞消息是他們家合作的銀行衛曦並不熟,也沒辦法去左右人家的決策。


    “但下點耗子藥是沒問題的。”衛曦狡黠地說。


    怎麽下呢?衛曦就通過銀行內部的關係提起了對香如故的資信調查,同時很隱蔽地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香如故的貸款員。貸款員本就是驚弓之鳥,生怕貸出去的款收不迴來,聽到了這個消息,去實地看了下,看到香如故蕭條的生意,立馬決定提前收迴貸款。當然為了穩住香如故,還是說隻是過橋貸,款進來後第二天馬上放出去。


    但是當款進賬之後,銀行方麵音訊全無,每次被問到,總是找理由,什麽領導不在沒簽字啦,什麽上級檢查所有貸款暫停啦,等等,花樣百出。到後來連理由都懶得找了,直接說行長把今年的額度取消了。


    這個如同套頸的繩索,香如故老板必須花大價錢來應付這個危機,況且謠言這個東西,來無蹤去無影,他都不知道要找誰解釋,而且肯定越解釋越糟糕。香如故老板隻得緊急到別家銀行找貸款,同時在朋友圈子裏借錢度過難關。但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一旦你經營出來問題,之前按住的所有問題就都爆發出來了。


    一時間焦頭爛額,也無心跟一心樓打擂台了,直接偃旗息鼓,高掛白旗,自己去救火,不敢擴大戰場。


    這一局仲青是贏了,但可以說是慘勝,首先打價格戰就損失了很多的資金,其次為了解決問題疏通關係又花了不少錢,現金流量馬上就少下來。


    而且一心樓自身的問題也很重,就是機關消費這一塊。公務請客是一心樓的大頭,但最近國家控製三公消費,生意肉眼可見地衰減。另外還有一點才是最致命的,因為公款消費大多是掛賬,月底結算,但往往都不會馬上結,這樣一拖就拖幾個月,現在已經到年底了,追欠成了仲青的主要工作。


    前幾天還聽說公款消費打白條拖垮了一家很大很有名的酒樓,仲青更是不寒而栗,立馬加大了討債力度。


    說起來還是之前的日子太好過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危機意識,現在要勒緊褲腰帶過苦日子,心裏落差有點大,也感覺到沒有多少辦法解決難題,一時間就有點淒風苦雨愁煞人。


    而大環境不太好,國家在治理三角債,銀行銀根緊縮,要想放水養魚幾無可能,這才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仲青第一次遇到這種經濟危機,餐館生意一落千丈,這才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就這樣見到衛曦還要強顏歡笑,衛曦敏感地察覺到仲青情緒的低落,一問就問出來了。可惜大勢所趨,衛曦也迴天無力,就隻是提議要不先不買房,把錢拿出來接濟一下公司?


    仲青說:“先不用,還沒到那個地步。我看看鰱魚莊那邊能不能轉些現金過來,本來打算在當地投資一個小旅館的,這樣可以留住一些司機,但現在暫時就保守一點吧,先把眼前難關過了。”


    衛曦也同意,不過她說:“購房的定金我先要迴來,不忙買,也不急在這一時,銀根緊縮是大勢,房地產也不例外,他們肯定現金流更緊,說不定年後還會降價,現在持幣觀望說不定更好。”


    仲青就誇她:“好老婆,還是你看得遠,就這麽辦。”


    轉眼就要過年,今年整個行業都很蕭條,但家家戶戶還是苦中作樂,煙花爆竹一個賽一個的豪華,整個除夕夜救火車警報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驚肉跳。


    皖青已經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萬金油專業,仲青開玩笑說:“你畢業可以到我們酒樓來做管理,我們就缺你這樣的跨世紀人才。”


    皖青根本不搭理他,說:“你們酒樓,衛曦一個人就玩得團團轉,我再來,讓我們兩個神仙打架嗎?”


    仲青哈哈大笑,覺得皖青說得很對。衛曦在旁邊也笑,不發一言,但是卻跟皖青碰了一下杯,一股巾幗不讓須眉的氣慨。


    越青的男朋友迴台灣去了,她一個人在家,但一點也不顯得落落寡合,自顧自地逗弄高子涵,還說:“我要是有這麽漂亮的女兒就好了,一定把她打扮得像個芭比娃娃。”


    高子涵問:“三姨,什麽是芭比娃娃?”


    越青說:“就是最漂亮的洋娃娃啊。子涵想不想當白雪公主?”


    高子涵就叫:“我要當白雪公主,我要當白雪公主。”


    蜀青就說:“越青,你現在不對勁哦,是不是有了?”


    馮世琳就一陣肉跳,還好越青淡定地迴答道:“想要個女兒就是懷上了?你這個邏輯也太歪了,我現在是母性意識覺醒,也可以說是女性自我意識覺醒。”


    蜀青一針見血地指出來:“早不覺醒晚不覺醒,偏偏在男朋友離開幾天之後覺醒?是覺醒還是饑渴啊?”


    楊黛在一邊笑著打圓場:“越青妹妹大概是有感而發,看到子涵這麽漂亮,愛美到想要占有,也是我們子涵漂亮惹的禍。”


    高子涵疑惑地問:“大舅媽,漂亮會惹禍?我們老師說,漂亮的小孩隻會招人喜歡。”


    楊黛憐愛地揪了一下高子涵的臉蛋,說:“小機靈鬼,漂亮當然會討人喜歡,但你長大了就知道,漂亮也會給你帶來麻煩。”


    蜀青笑道:“她現在就是個好奇寶寶,什麽都要問,而且問題是越來越刁鑽,越來越不好糊弄。”


    於世宬現在也可以說話了,看大家說得熱鬧,也特別想加入,但終因理解能力有限,也顯得牛頭不對馬嘴。他在旁邊大聲地叫:“我漂亮,我漂亮。”


    衛曦抱起他,說:“是的,我們宬宬最漂亮,待會小舅媽要獎勵宬宬,因為你最漂亮。”


    於世宬把頭在衛曦身上一陣亂拱,口水鼻涕糊了衛曦一身,衛曦也不在意,任由他胡鬧。


    家裏今年缺了楚青,因為她要考托福,在學校複習,她目標堅定,今年一定要過,申請衛民所在的學校。一個情緒穩定思路清晰的女人,恐怕沒有誰能夠阻擋她的步伐。


    伯青仲青和於知行高國慶四個男人喝瀘州老窖,其它幾個女士喝紅酒,楊黛和蜀青越青喝豆奶,一桌子酒敬過去敬過來,亂成一團。


    於知行清了清嗓子,準備做一個權威性的發言,結果說出來就跑題:“我們家今年又要添丁進口。”


    弄得一屋子人都聽愣了,看看誰現在肚子裏隱藏了一個,嫌疑最大的就是越青,當然蜀青也算,按計劃生育政策,高國慶還有一個指標,於是大家都含笑看著兩姐妹。


    隻有馮世琳知道於知行是什麽意思,就說:“死老頭,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你們爸意思是衛曦就要嫁進我們家了。”


    大家這才悄然大悟,於是恭喜兩個新人,但也不算太新,頂多算是半新不舊,仲青喝了一滿杯,才說:“本來準備買了房子再結婚,但現在房子還沒有最後定,隻是結婚不拖了,今年國慶前就把它辦了,不然衛曦也等不得了。”


    衛曦就拆台:“誰等不得了?我還小,還想多耍兩年。”


    仲青連忙改口,說:“是我等不得了,再不娶,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


    越青這個時候臉也有些紅,她舉著酒杯豪爽地說:“那我也湊個熱鬧,既然娶妻進門是添丁進口,那我也算一個。林偉豪走之前向我求婚了,問我的意見。”


    場麵一下子就冷下來,這個插曲真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馮世琳擔心地問:“那你答應了嗎?”


    越青說:“還沒有,但我想答應。”


    馮世琳就嘿嘿嘿笑了幾聲,像聽了個冷笑話後敷衍的笑,蜀青就說:“難怪你突然就母性大發了,果然還是事出有因。”


    越青說:“你們看,衛曦嫁進來,大家都開心得很,林偉豪要娶我,你們就這麽緊張,這麽厚此薄彼嗎?”


    皖青搶白道:“那當然,一個出,一個進,有什麽好比的?”


    伯青就解釋道:“你不要這樣想,主要這個消息太突然,林偉豪跟我們都不熟,陡然求婚,我們肯定有個適應過程。最大的問題還是擔心你,你們婚後是留在錦沙還是去台灣?”


    越青說:“還沒到商量這個的時候,從我個人來講,台灣最多去耍幾天,見見他爸媽,肯定還是留在錦沙生活,畢竟我也不想背井離鄉。”


    仲青說:“那這個要商量好,這是很關鍵的問題,如果達不成一致,這婚是結還是不結呢?”


    馮世琳拉著越青的手說:“就待在錦沙,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你看楚青要出國,以後迴來的可能性也不大,你要再走,我真是白養你們兩個了。”


    於知行咳了一聲嗽,說:“我是不想你嫁給那個台灣人的,油腔滑調的,一看就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但你喜歡,我們也沒辦法,這是你要過一輩子的人,你要有這個信心才嫁。”


    越青黯然低頭,說:“我沒想好,剛才隻是氣氛到了,脫口而出,這事,等他來了之後,我會跟他再商量。”


    這時候,蜀青突然說:“嫁給台灣的富豪,也算高攀了,隻有我們家,才不看重對方的錢,換成別家,早就高興得要放煙花慶祝了。”


    馮世琳擦擦眼角,說:“我其實也挺高興的,但就是擔心你如果要嫁那麽遠,有個什麽事,家裏都幫不上忙。”


    越青連忙說:“媽,你放心,我不會嫁那麽遠的,就把家安在錦沙。”


    仲青這時候說:“幹了這杯酒,我跟衛曦還要去他爸媽那裏團年,他們肯定等急了。”


    馮世琳這才急著催他們:“那你們快過去,看看,都忘了。衛曦,給你爸媽帶個好哈,明天我跟你於叔去給他們拜年。”


    於是大家幹了酒,在虛高的氣氛中離開了於家。


    果然衛家已經開席,不過還差幾個熱菜,見仲青他們過來了,衛媽媽趕緊去燒魚,仲青就道了歉,主動喝了三杯賠罪酒。


    衛東和老婆以及小女兒一家三口都迴來了,他們沒住在家裏,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住,衛家補貼了一些租金,衛東就省得有人管著。


    衛家已經把仲青當成姑爺看了,衛爸爸見仲青喝急酒,就勸:“慢點喝,沒人催你,喝一杯就行了,又不是外人,哪裏用得著道歉。你們家的情況又不是不知道,一大家人,挨個敬酒怕也要兩三個小時。”


    仲青一直挺喜歡這個嶽父的,能夠感覺到把自己當親兒子待,可能衛東都沒得到過這麽好的待遇。他就說:“禮還是要講的,何況我自己也想喝,那這一杯就敬衛叔叔,祝你健康長壽!”


    衛建良就開心地碰了仲青的酒杯一下,對衛曦說:“你不要瞪我,這是我女婿敬我的,不喝就是看不起他。”


    然後仲青再敬了衛東一杯,接下來才開始慢慢吃菜。


    衛曦吃飽了,就開始逗還在嬰兒車裏的小侄女,小侄女眼睛大大的,像媽媽,一點也不瞌睡,興奮地對著衛曦呀呀地喊,眼巴巴地看著衛曦筷子上的菜,進了衛曦的口。


    衛曦就笑著說:“這女兒以後絕對是個吃貨,看她眼饞的樣子,搞得我就像犯罪份子一樣。”


    衛東也笑:“吃貨好,你姑爹是開餐館的,吃垮他。”


    仲青說:“不怕,姑爹以後把餐館開得更大,滿足小七七的胃口,供你一輩子。”


    衛東老婆就笑著對女兒說:“還不快謝謝姑爹,以後想吃什麽就找姑爹!”


    衛媽媽把燒好的豆瓣魚端上桌,一家人這才認認真真團了個年。可惜衛民不在,他遠在大洋彼岸。


    劉成德今年過年沒迴家,待在度假村加班,過年正是娛樂業最紅火的時間,他們隻休年三十這一天。


    劉成德偷偷去越青的酒店守了一下午,就看著越青亭亭玉立地迎賓,沒去打擾她,就這樣呆呆地看著,抽了一地的煙頭。


    不知誰家放著一首哀傷的歌曲,在這全城都在放恭喜發財的過年歌的時候,顯得尤其格格不入:“為了愛,夢一生,這是瘋狂還是緣分,愛你有多深,就是蒼天捉弄我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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