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請進,我親愛的老朋友。”


    核心塔樓中,在得到辦公室主人的首肯之後,一扇雕刻了精美花紋的木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長著山羊胡,穿著管家衣服的老人。


    但這位管家臉上並沒有對主人的敬畏,反而都是悲傷。


    “我的主人,您不必如此啊,溫古米爾家還有希望,說不定小少爺他還沒死呢。”


    “這話你信嗎?我的老管家。”溫古米爾伯爵的臉色異常平靜,他盯著放在書桌上的那一管藍色的神經毒素,他將這個小小的試管捏起,不斷的打量。


    “瞅瞅,她多漂亮啊……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海洋,或許海洋跟這個藥劑是一個顏色。”


    溫古米爾伯爵安靜的坐在辦公桌前,麵色平靜的讓人感覺到害怕。


    “沃爾諾博也迴不來了,這誰都知道。”他幽幽的開口,話語裏充滿了麻木的悲傷。


    “本該讓溫古米爾家族更加繁榮的繼承人,死在了我這個愚蠢而又貪婪的的父親的生意裏,成了個一文不值的犧牲者。”


    “當我收到他軍隊所在編號徹底覆滅的消息的時候,我多希望沒有派他去軍隊裏鍛煉。”


    “我多希望當時死的是我……”


    原本40多歲的溫古米爾伯爵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多歲,之前還烏黑油亮的頭發,現在上麵卻爬滿了一綹又一綹的白發,臉上再也見不到麵對外人的威嚴,反而充滿了皺紋和憂傷,


    “你我都清楚,溫古米爾家族已經沒有期望了,我的貪婪和愚蠢葬送了這個家族的未來。”


    “可是家族的產業……這可都是主人您一筆一筆的攢下來的,就這麽……”


    “說攢下來就太誇張了,我的老管家。”溫古米爾搖了搖頭。“那不都是偷來的嗎?從帝國的老式軍備軍火庫中偷來的,哪有一筆錢是我賺來的?”


    “或許當初父親就不該讓我繼承這個家族,但他跟我一樣,沒得選,他就隻有我這麽一個兒子。”


    “但我的兒子已經被害死了,被我這個無能父親的管不住的盟友給害死了。”


    “唉……老爺,就算您隻要這麽做,那家族裏的其他人怎麽辦呢?他們可不會乖乖看著您把家族送葬,他們肯定會阻止您的。”


    “他們……嗬嗬……”溫古米爾輕蔑的冷笑起來。“一幫好吃懶做,隻會依靠別人的蠢貨,因為他們,這個家族必定會滅亡。”


    “難道我要為兒子報仇?我還要顧及家族中的這些蠢貨嗎?我已經受夠了。”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靠在靠椅上。


    “為了這個所謂的家族榮耀,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我的兒子,我的妻子,還有我的良心,當然,或許我也沒有良心。”


    他自嘲的笑了笑,隨後,雙手拄著桌子,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老管家。


    “唉……米爾管家,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為了報答你的信任,我會給你一件禮物。”


    “我會給你一筆錢,一筆足夠你後半輩子好好活著的錢,等會議結束後,你就拿著那筆錢走吧。”


    “還有其他的仆人也是,會議結束以後,我都會遣散他們,就當是為了服務家族而給予的獎勵,他們都會拿一筆錢。”


    “之後他們要留在這座移動城市,或者離開這座移動城市,那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走吧,我的老朋友,走吧,讓我一個人好好呆著。”


    他厭倦的擺了擺手,讓這位年過半百,留著山羊胡的老人離開。


    身為管家,他不會拒絕他的主人以及老朋友的命令,他隻能無奈的讓溫古米爾好好休息,隨後鞠了個躬,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這個內飾溫馨的辦公室裏,現在留下的隻有死寂,溫古米爾沉默的盯著書中夾著的那管小玻璃試劑瓶,無奈的歎息聲,再一次迴蕩在辦公室中。


    “唉……沃爾諾博……”


    ————


    納斯拉子爵是一位殘暴的人,自從先祖開始,他們一家的脾氣就一直如此嗜血殘暴,這個子爵的身份也是他的父親在先皇時拚死搏殺得來的,最後由他繼承。


    但如今的這位子爵稱不上嗜血殘暴,隻能用欺軟怕硬來形容他。


    在自己的家族內,他對仆人要求完美,出現一丁點瑕疵也會遭受嚴厲的懲罰,在外,家族勢力比他龐大的子爵,他會盡力去巴結,更別提那些比他更高一等的伯爵了。


    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他早已喪失了他父輩為先皇拚死搏殺的血氣了,隻留下了一個色厲內荏的人,繼承了納斯拉的名號。


    但現在,納斯拉子爵兩個黑衣人抓住胳膊死死壓在地上。


    其中一個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枚藥囊,強塞進他叫囂不斷的口中。


    隨著一聲悶哼,納斯拉子爵低下頭,徹底不動了。


    在子爵沒了動靜之後,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他的眼睛像蛇一樣細長,身形也十分消瘦。


    兩個黑衣人看見他,扔下了已經沒有動靜的納斯拉子爵,低下自己的頭。


    “科西切大人。”


    這位中年男人,擺了擺手,讓自己的鱗片繼續做自己的工作,他則低下身子,用手托起了納斯拉子爵的臉。


    “這就是你們給我找的身體,雖然是臨時的,但也真夠難看的。”


    他嫌棄的看著這位子爵,用手帕擦了擦手。


    “隻有這個納斯拉子爵帶的仆人和隨從最少,數他最好下手,大人。”


    蛇的鱗片低下頭,準備迎接主人的斥責。


    “算了,反正這隻是個過渡的,好不好都無所謂了。”


    科西切一臉無所謂的打量地上的子爵,此時,這位身份還算尊貴的人,身體上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他開始劇烈抽搐起來,皮膚開始不正常的皺縮起來。


    很快,皮膚就像橡皮筋一樣,包住了骨架,夾在皮膚下的肌肉和脂肪消失不見,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兩個蛇鱗托起這一具幹癟的人體標本,其中一個用手夾住他的兩頰,迫使這具標本張開口。


    科西切把臉湊到了他的跟前,也張開了嘴。


    隨後,黑色的煙霧如同蟒蛇一般,鑽入了那具幹癟的人體標本中。


    原本已經幹癟的納斯拉子爵再度充實了起來,皮膚恢複光澤,肌肉也再次長了出來。


    “啪嗒——”


    科西切如同一個炎國剛出爐的陶瓷一般摔在地上,變得粉碎。


    納斯拉子爵從蛇鱗的托舉中站起,他的一隻腳踩在科西切的腦袋上,隨後,輕輕一用力,那個腦袋就如同粉末一樣碎裂開來。


    納斯拉子爵直起腰來,戴上了放在桌子旁邊的白色手套。


    蛇鱗抬過來的鏡子,映照出了納斯拉子爵此時的形態。


    看著鏡中的這張臉,納斯拉子爵扯出了一個令人不適的笑容。


    “我很期待,羅亞,我真的好好試試那個身體,我從來都沒見過天賦那麽強的身體,放心,羅亞,拿到了你的身體,我會用他來重塑這個烏薩斯的。”


    “我給你下一個祝福,一個美妙的祝福,跟我那愚蠢的養女一樣的祝福。”


    納斯拉……不,科西切盯著自己的手心低聲說道,悠悠的低語,除了蛇的鱗片,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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