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轟響伴隨著劇烈顫動,將正在床上昏睡的陳恕猛然驚醒。


    “什麽情況?”陳恕坐起身向四周張望。


    房舍幹淨整潔,燭火昏黃溫暖,少女滿眼溫柔,同床共枕的黑驢睡得像死豬。


    “隕星墜地罷了,有什麽好怕。”死豬一樣的黑驢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雖然沒有看到,但它確信那就是一顆隕星無疑。


    “陳恕哥……”少女雙眼噙淚。


    陳恕呆滯了好片刻,這才將記憶銜接上。


    是了,他被騎著雷隼的官兵用弓箭射穿了胸膛來著。


    還沒死?看來是有人在關鍵時刻出了手。


    “該死的叛徒!”陳恕咬牙切齒。


    被敵人暗殺就算了,雜役處有內奸透露消息也不說,就連官府也要暗箭傷他。


    好人,做好人,就這麽遭人嫉恨嗎!


    鹿淼趕忙安撫陳恕:“陳恕哥,他們已經被抓了起來。”


    她生怕陳恕急火攻心,再鬧出什麽心病來。


    “誰抓的,將他們處死了沒?”陳恕餘怒難消。


    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射殺他,這些兵痞也太大膽了些。


    “呃……,沒!”鹿淼臉色有些不自在。


    還沒等他們迴來陽城,半路上就有官府的人上前接收那八個官兵,並有多個世家的來人為他們擔保。


    那八個官兵也一口咬死是誤射,拒不認罪。


    “你說說後來的事情。”陳恕見鹿淼神情如此,知道事情還有變故。


    “你昏迷後,繡紅執事便出手了……”鹿淼將當時的經過和路上的遭遇,都與陳恕講述了一遍。


    她知道的僅有這些。


    雜役處和官府在其他幾處的行動,保密程度比上次還要高,她自然無從知曉。


    “他娘的,該死的李蹊,該死的雜役處!我死了,我們來了,什麽意思?”陳恕抬腳將小黑驢踹下去,自己也起身也下了床。


    小黑驢早就習慣了陳恕的暴力,它默默從地上爬起來,又跳上床鑽進被窩酣睡,就像是什麽也不曾發生。


    “淼淼,你且先休息,我去雜役處一趟!”陳恕氣衝衝出門,嘴裏還不停謾罵著:“該死的李蹊……”


    地下大殿中,李蹊無奈抬起頭:“別罵了行嗎,你在昏迷中已經罵了我千百遍,醒來後怎麽還繼續罵。”


    他不就是把陳恕用得狠了一些,直到隱藏的魚兒全部咬鉤後,才出手相救嘛。


    不就是數次險些喪命嘛。


    這不是沒死,活得好好的,罵什麽罵。


    “不罵也行,你必須把那八個官兵全部給我弄死!”陳恕咽不下這口氣。


    那哪是讓他去做魚餌,分明是在讓他去送死。


    “官府的事,咱們哪能插上手!”李蹊搖了搖頭。


    倒不是他不想殺那些背地捅刀子的人,而是沒有合適理由就將那八人擊殺,影響就太大了。


    除非,陳恕死了,他怒而出手滅殺一兩個首犯。


    既然陳恕沒死,那為了不影響雙方的合作,雜役處也隻能將那八人交給官府。


    “我那一箭,就算是白挨了?”陳恕身上的殺意四泄。


    若不是有傳國玉璽保命,他當時肯定已經死了。


    繡紅執事也真是,當場將那八人抹殺了多好,何必留下這麽一個爛攤子。


    陳恕瞥頭看了一眼黑暗中的房間,不知繡紅執事在裏麵做些什麽,那房間內隱隱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官府為了表示歉意,打算給你一筆賠償,你可以考慮一下獅子大開口。”


    “賠償?哼,我隻要一個說法,如果官府不能給我,那我便自己拿迴來!”陳恕拒絕了賠償。


    仙錢雖好,但他更想報仇。


    險些被人一箭射穿心髒,這件事他絕不能忍。


    “你自己找要說法?你最好還是別做什麽傻事。”李蹊搖頭歎息。


    這天下看似是仙皇的天下,實則也是世家的天下。


    世家權貴把控著各地區大大小小的資源和事宜,即便是仙皇也不得不依靠他們來推行政策。


    “不說這個,你先說這次行動,都有什麽收獲?”陳恕見李蹊還是起不到什麽作用,心中便自行有了決斷。


    李蹊正了正臉色,說道:“一目教的一個據點被搗毀,主事的是一個修為超半百層數的世家權貴。不知他是不是鬼,他反抗格外劇烈,被當場擊殺。”


    “拘捕熊氏時,公孫監院聽聞夫人是一目教的教眾,親手擊殺!”


    “漁樵幫的老莫與一目教有關,不過他與於吉是自成一派。他被控製後,交代了於吉在上次捉鬼行動中的泄密行為,還有昨日根據於吉的指示,要暗殺你的事。”


    “於吉自身察覺不對,在逃離時被院長擊殺。”


    “傳你家中出事的,是漁樵幫的人,也是從山頂拋下巨石的人,均已經被控製。”


    “山匪是一目教找來的,那鸚鵡和官兵則是受世家指使。熊大富和殷紅藥等其他學員,多是不知實情,被席卷在內……”


    昏暗的地下大殿中,李蹊講述著昨天的腥風血雨,聲音中飽含殺伐。


    “於吉都能被當場擊殺,偏偏不殺那八個官兵!”陳恕越想越氣。


    雖然擊殺於吉是懷疑他是鬼,所以絕不能給他活命和喘息的機會,但那官兵的手段之陰狠,比異界鬼來也毫不遜色。


    “熊氏被公孫監院擊殺,院長就沒說什麽嗎?”陳恕有些不解。


    最有可能坐實公孫監院鬼物身份的,就是熊氏,偏偏還被殺了。


    李蹊搖頭說道:“通過我對熊氏的數日跟蹤觀察,她除了是一目教的教眾外,恐怕真的一無所知。甚至,她根本不清楚她在做什麽,也無法進行指證。”


    “雖然咱們還無法坐實公孫監院的鬼物身份,但他已經浮出水麵,接下來並不難處置他。”


    陳恕卻不認同李蹊的說法:“公孫監院又不是孤身一人,他是有外援和背景的。現在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他肯定不會在學院內坐以待斃。”


    “你是說,上麵!”李蹊醒悟了過來。


    如果僅是在陽城縣,煉氣學院和官方對陣異界鬼是占據優勢的。


    但若是從整個仙秦來看,異界鬼的體量根本就不是陽城煉氣學院所能比擬的。


    陳恕點頭:“能不能留下公孫監院就在今晚了,明天定會出現變故。”


    這也就是仙秦的信息交流沒有那麽發達,否則早在剛剛事發時,公孫監院就會在第一時間被接走,甚至於吉也很有可能被保下。


    “我去看看繡紅執事。”陳恕不再與李蹊交談,起身走向在黑暗中透著微弱燭火的房間。


    能不能留下公孫監院,不是他所能決定的。


    他的目標,是敢在背後捅他刀子的陽城世家和官府。


    “繡紅執事,忙……著呢啊。”


    陳恕嬉皮笑臉推開門,但看清房間內的狀況後,他後半截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


    隻見房間內齊整整擺放著三個刑架,刑架上均掛著被揭掉麵皮的人。


    房間內的角落處還堆放著數具屍體,相同之處就是都沒了臉皮。


    “您真是……好雅興。”陳恕的身子有些發軟。


    他出手是兇殘,但並沒有故意折磨人的癖好。


    現在猛然見到如此血腥的審訊和刑罰場景,他心中多少有些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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