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轉眼又是開春。


    大年初一時,蘇雩提醒說今日是小長樂生日,詢問姬徹要不要送賀禮去。


    姬徹吩咐雲舒安排妥當,內務府給重華殿送去了生辰賀禮。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阿日娜寄來信件,說按照約定的日期,她已經準備好禮物,帶著使團南下。


    先到錦都向姬徹獻上牛羊等賀禮,再同一起從錦都出發,共同前往玉山,參加姬徹的封禪大典。


    姬徹迴信允應,也附帶一封敖雲用北霜男書所寫的書信,問北霜的所有子民好。


    出發這日,阿日娜的車隊綿延百裏。


    比起上一次屈辱的賠款和輸送戰俘,這一次前往元寧的隊伍充滿了信心,滿懷著對未來的期望出發。


    越往南走天氣越發暖和,春的綠意和生機掛在枝頭草間,冰河解凍,溪流叮咚。


    馬車上,少男撩開車簾往外麵張望,他卷著舌頭學鳥叫,引得一群小鳥在他的車窗邊飛來飛去,停在他的手指上歡快鳴叫。


    “阿姐,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南州呀?”少男伸出腦袋,衝著前麵騎馬的阿日娜問道。


    阿日娜提了提韁繩,讓速度慢下來,同步到馬車車窗邊,“還遠著呢,阿吉這就坐不住了?”


    被喚作阿吉的少男是阿日娜同母異父的弟弟,喚作陶陶吉,是個十分活潑可愛的男兒。


    他繼承了父親一頭火紅的長發,皮膚白皙,在草原上奔跑就像一位精靈。


    在此之前他從未去過南州,對南邊那個老是跟他們打仗的國度充滿了好奇。


    所以這次聽說姐姐要奉命前往南州,他吵著鬧著要跟著去,一開始阿日娜不答應,架不住他日日磨夜夜磨,最後還搬出老薩滿幫他說話。


    沒辦法,最終阿日娜隻得帶上了他,同往南州去。


    紅發阿吉聽著姐姐的叫衰十分不服,“我哪有坐不住!我完全坐得住。你看,我坐著一動不動都行。”


    阿日娜無奈搖搖頭,這強種。


    陶陶吉其實在馬車上已經有些悶了,就想找個人說話,見姐姐不說話,他就自顧自找話題,“阿姐,南州人是不是真的青麵獠牙會吃小孩?還會把男子的腳後跟削了?”


    “叫你少聽薩滿婆婆說的那些鬼話,她自己都沒去過南州,她說的話你也信?”阿日娜無語,“南州人跟我們一樣,沒什麽不同,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都是人,沒有什麽奇怪的。”


    陶陶吉吐吐舌頭,“明明阿姐你也沒去過南州,你還這麽說。”


    阿日娜出言辯駁,“我是沒去過,但我跟南州人在戰場上拚殺了那麽多次,他們長什麽樣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對啊,南州跟我們打了那麽多仗,我們這次還要倒人家地盤上去,阿姐你不害怕嗎?”陶陶吉趴在車窗上,伸手去摸阿日娜坐騎的鬃毛。


    馬兒靈活地閃開了,阿日娜瞥他一眼,“怎麽?你害怕了?害怕了就迴去,現在還來得及。”


    “我才不迴呢,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反正阿姐會保護我的。”陶陶吉說不過就開始耍賴。


    阿日娜正色道:“不會打仗的,以後也不會再打了。”


    “是因為敖雲別吉被南州皇帝抓住了嗎?”陶陶吉就要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好讓阿姐陪自己多聊兩句。


    阿日娜解釋,“敖雲別吉不是被抓了,他嫁給了南州皇帝,嫁給了天可汗,就像如果你嫁人了的話還不是要住到妻主家去。敖雲別吉不同我們住在一起,卻會永遠與北霜同在。”


    陶陶吉歪著腦袋,“媽媽說天可汗是了不起的人物,那她會打敖雲別吉嗎?”


    阿日娜笑得無奈,這是什麽問題,“天可汗是我見過天下最好的女子,她聰明又勇敢,襟懷寬廣就像大海一樣。至於她打不打人,到時候或許你可以親自問問敖雲別吉。”


    “阿姐,那我們這次給天可汗帶了很多禮物,是不是她一高興,我們的日子就能跟巴圖熱大君在時一樣好啦?沒有冰災也沒有瘟疫。”


    陶陶吉並不懂許多政治,但他親眼見了也親身經曆了巴圖熱和巴蘭爾的不同時代,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恢複之前平靜安寧生活更重要的了。


    “會比那時還要好,比任何時候都會好。”阿日娜不知道,但她心裏充滿了對未來的希冀與美好祝願。


    “到那時,冰災的時候我們能遷往更南邊溫暖水草豐茂的地方棲息;天可汗曾贈給我們治療時疫的藥方,若是再有疫情,她必然不會放棄我們。到那時,刀兵戰事不起,大家都能安居樂業,有飯吃有衣穿,還能與南州人做生意,與他們通婚,甚至還能做官,一定是很好很好的。”


    聽著姐姐對未來的美好想象,陶陶吉也開始想入非非,“阿姐,你說我將來要是嫁一位南州女子,你說怎麽樣?”


    “你這小崽子!”阿日娜往弟弟頭上一敲,試圖敲碎他的白日夢,“你才多大?哪個不長眼的南州女子敢來招惹你,我打碎她的腦袋!”


    “我已經成年了!你還不知道,爹爹已經開始給我相看合適的女子了吧?”陶陶吉摸摸腦袋,“隻有阿姐還覺得我是小孩子。”


    阿日娜板起臉,“反正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別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不然我連你一起收拾。”


    陶陶吉縮迴馬車中,不高興地放下簾子,小聲碎碎念,“才不準你打我情娘的腦袋,我的腦袋也不行。”


    北霜的車隊又行了多日,終於進入了元寧地界。


    南州的一景一物在北霜人看來都覺得新奇,相反,路上的元寧人看著北霜的車隊也覺得新奇。


    雖然知道北霜使團此次前來是為交好,但畢竟之前大戰的陰影還在,元寧百姓們看見北霜使團也是能躲則躲,盡量不去招惹。


    直到在元寧地界上又走了幾日,周圍的元寧人看他們果然秋毫無犯,這才放鬆了些戒備,甚至有大膽的商販和農人敢上前攀談一二,向他們兜售一些土產飯食。


    一路上看到許多勞作的農人還有商販,陶陶吉在心中想,果然眼見為實,這南州人原來與我們真的沒什麽不同。


    沒什麽好妖魔化,也沒什麽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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