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教頭也笑了,笑罷氣凝丹田衝姬徹喊道:“臭丫頭,算你厲害!不過你現在隻是上去,要是下不來,還是算輸!”


    周圍的人都苦了一張臉開始抱怨。


    “陳教頭,你這也忒不講道理了!”


    “就是,哪有這樣的,說好了拿到劍就算贏,怎麽能耍賴呢!”


    “對啊對啊,你看姬徹這多不容易,我都佩服她!”


    陳教頭不為所動,“這個地方教你們的,就是走一步要看三步,要是真上了戰場,隻會一意孤行莽撞行事的話,最後一定是慘敗!沒想好退路就往前衝,那不叫勇士,叫傻子——”


    話還沒說完,寶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唿嘯而來。


    那寶劍不偏不倚地插在陳教頭腳邊。


    太狂了,簡直太狂了!


    女娘們紛紛抬頭,隻見姬徹麻利地摘下背上的小包,從裏麵掏出一塊巨大的床單一樣的布。


    這是李闕家布莊質量最好的一匹布,價值千金。


    姬徹將布的角兩兩打上一個紮實的死結,穿過腋下套在身上。


    接著從山崖上一躍而下。


    眾人皆驚唿出聲。


    空氣猛地灌進布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降落傘,帶著姬徹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


    這懸崖上多是草木,也沒有什麽大型的樹,不用擔心布匹被掛破。


    姬徹就這麽以一個十分瀟灑的方式穩穩落地,盡管身上已經每一塊肌肉都疼的要命,但還是有一股勁兒支撐著,連蹦帶跳地朝大家跑去,身後拖著的布就像她加冕的長袍一樣。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印在了青羅軟轎中那位的眼中心上。


    一眼萬年。


    “好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陳教頭嘴上這麽說著,卻十分欣慰地拍了拍姬徹的腦袋,“既然真拿下來了,我說話算話,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我請大家吃暖鍋去!”


    少年們歡唿雀躍,把姬徹抬起來往上拋,接住了又拋,直到陳教頭讓她們趕緊地別胡鬧,這才將人放了下來。


    姬徹是又高興身上又疼,氣都有點喘不勻,擺擺手讓陳教頭和女娘們先走,自己坐在地上緩一會兒再去追她們。


    “蘭城,要不我們背你去?”蘇木興致勃勃地要過來背她。


    姬徹躺在地上有氣無力,“你們先去,讓我躺會兒,我要散架了。”


    看她的樣子是得躺會兒,於是蘇木道:“那你歇會兒趕緊過來!城南甜酒巷,離你家不遠。”


    姬徹隨便答應一聲算是聽見。


    女娘們興高采烈地向暖鍋進發,雖是夏天,但吃上一口暖鍋出一身汗,那叫一個舒坦無比。


    太陽出來了,姬徹懶得挪窩,扯了扯身下的布蓋著臉,繼續躺著,幾乎都要睡著了。


    這時她聽見有腳步聲慢慢靠近,有個人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


    姬徹無語,“說了我一會兒就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一隻手掀開了布。


    突如其來的陽光讓姬徹眯起了眼,等眼睛適應了光亮,逆光之下如玉的容顏映入眼眸。


    這人真的玉人一般,充耳琇瑩,如圭如璧,一晃神姬徹還以為自己看見了仙子。


    “太陽正烈,殿下剛奪了頭彩,躺在這裏吹風也不怕著涼?”


    仙子的聲音清潤,聞之如飲甘露。


    他一身青衫,上麵綠竹猗猗,姬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幹淨好聞的清茶香氣。


    姬徹呲牙咧嘴地坐起來,“你是誰?”


    綠竹仙子屈膝跪坐,行了一禮,“在下蘇相二子蘇雩,見過殿下。”


    離得近了,姬徹看見他眼尾處有一顆小小淚痣,此刻他微微垂首,眉眼順從,更顯花容玉貌。


    等等,什麽玩意兒?他說他叫啥?酥魚?


    姬徹的表情有些難繃,心說蘇丞相也是有點幽默在身上的,怎麽會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叫酥魚啊?


    姬徹禮節性地拱拱手,“原來是蘇二公子,你是來找蘇荷蘇木的吧,她們跟陳教頭去吃暖鍋了。如果——”


    “——我是來找殿下的。”蘇二打斷了她。


    “找我?”姬徹迷惑了。


    她跟蘇二的聯係頂多算吃過他做的羊排,他找自己能有什麽事?讓她把羊排吐出來?


    “殿下何不同我去樹下說?”


    姬徹也確實覺得有些曬,兩人就移到了最近的一棵樹下。


    這棵大樹葉如傘蓋,足足有三個人合抱那麽粗,投下一大片陰涼,待在樹下小風一吹很是愜意。


    姬徹就這麽很沒有形象地靠著樹根,一動也不想動。


    蘇二取下腰間的竹筒遞給姬徹,“殿下要喝茶嗎?”


    姬徹確實渴得不行,也不客氣,旋開蓋子喝了一口,這樣的仙子總不能害我吧?茶葉的清甜沾染了竹子的香氣,很是清涼解暑。


    “我能喝完嗎?”話才出口姬徹就覺得自己像個傻逼,人家給你喝一口就算不錯了,想什麽呢。


    蘇二倒是很大方,“殿下但喝無妨,不夠還有。”


    姬徹噸噸噸幹了一筒,擦擦嘴,“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蘇二從袖中摸出一卷捆好的紙張遞給姬徹,“殿下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


    姬徹一接手就知道這是什麽了,這是她幫蘇三和蘇四寫的雜記!


    但是她怎麽會承認呢,繼續躺著裝死,“不知道,不明白,沒見過。”


    蘇二笑得像隻小狐狸,“我的兩個妹妹一向不通文才,怎麽會一夕之間就突然能有這樣的高見呢?”


    “那個,學武有助於大腦的發育,她們練武練得好,自然也就開竅了。”姬徹信口胡謅。


    蘇二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解開了紙卷,攤開其中一張,“拋開內容不說,自家妹妹的字,我還是認得的。”


    姬徹瞄了一眼,啊這,他爹的!這兩位大姐居然連謄抄都懶得動手抄一下嗎!


    居然就這麽水靈靈地直接交上去了,這下好了,直接被抓包。


    姬徹隻尷尬了三秒鍾,摸摸鼻子道:“這字寫得跟狗爬一樣,怎麽會是我的,太學這麽老些人,誰知道誰幫她們寫的?”


    “我看過「獨斷」的議題和答卷,殿下的行文與見地是別人萬萬學不來的。”蘇二支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姬徹終於敗下陣來,“好吧,你贏了。確實是我幫她們寫的,反正現在我也動不了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蘇二被她逗笑,幹脆也在她身邊躺下,一隻手支著腦袋。


    “殿下說笑了,我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不瞞殿下,我看完「獨斷」之議大受震撼,早就想結識作議之人,奈何一直未有機會。直到昨日看到這幾篇雜記,我一看便知這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是借著這個由頭,終於才能見殿下一麵。”


    姬徹自嘲道:“結果見到了發現這人不怎麽樣,甚至字還寫得很爛。”


    蘇二正色道:“殿下天人之姿,文有定國安邦之見,武有隻身奪劍之勇,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妄自菲薄?”


    姬徹心說這人怎麽還突然變身誇誇群友了,說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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