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祝英齊沒有迴尼山書院,他在客棧照顧黃良玉。


    祝英台也沒有迴地五號,而是與謝道穎同榻而眠。


    祝英台眼下沒有了心事,又解開了一直束縛她的裹胸布,自然睡的十分的香甜。


    至於謝道穎麽就不必多說了,她的睡眠質量,不誇張的說,一直是尼山學子當中最好的一個。


    馬文才今晚的睡眠質量也很好,不好的是梁山伯,他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夜不能寐。


    他人生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


    ..............................


    翌日下午,祝英齊如行屍走肉般的迴了尼山書院。


    剛巧,與馬文才碰上了。


    馬文才看他一副失魂落魄傷心欲絕的樣子,正要淡然的從他身邊走過,不想,卻被他拉住了胳膊:“我認得你,你是英台的同窗,道穎的同桌,文才兄。走,陪我去喝一點。”


    馬文才沒興趣知道在他身生了何事,也沒興趣陪他去喝酒,遂冷聲道:“鬆手。”


    “陪我喝酒,我請客。”祝英齊昨日沒有喝夠,今日隻想繼續,不管是誰,能陪他喝酒就成。


    “你另請他人吧,我沒興趣。”


    “不行,本公子抓到誰便是誰了。”


    “那就莫怪本公子不客氣了。”


    如何不客氣?祝英齊上下的打量了下馬文才,不過是個還未弱冠的年輕人而已,遂說道:“你比我小了許多,未必是我的對手,還是別打了,陪我喝酒去。”


    瞧不起他馬文才?馬文才瞥他一眼道:“到底誰強誰弱,打了才知道。”


    “打便打!”祝英齊火氣上來了,不過是男人之間喝個酒而已。


    隻一個眼神對視,兩人同時動了。


    一個飛腿,一個衝拳,瞬間便在林蔭大道上打了起來!


    若是秦京生在,必定為他們搖旗呐喊擂鼓助威,恨不能打死一個,將事情徹底鬧大,好遮掩他昨日之事。


    隻可惜,兩人皆是“點到即止”,這畢竟是書院,動靜太大了,於書院的聲譽有礙。


    祝英齊收拳,擦了把嘴角的血,驚奇地看著馬文才道:“真看不出來,你功夫竟然這般好,我平日裏練武已算是刻苦,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吧,也至今不曾碰到過對手。沒想到,今日竟然敗在了你的手上!”


    馬文才不動聲色的咽下了牙齦裏滲出的血,淡然的說道:“老了就要服老。”


    “我才二十八,正是男人一枝花的年紀,你竟然說我老了?行了,陪我喝一場,我便不與你計較了。”祝英齊說著,揉了揉心口,好懸,沒被這小子打殘。


    難道,真是自己老了?祝英齊開始懷疑人生。


    這一次,馬文才沒有拒絕,他祝英齊送上門來給他嘲笑,那他便浪費點時間,嘲笑嘲笑他。


    隻是可惜他這一身好武藝了,不去從戎。


    ...............................


    此時,地十五號,謝道穎與祝英台一起,正坐在八仙桌邊說悄悄話呢。


    祝英台小聲的說道:“道穎,去年乞巧節我們沒敢參與,今年要不要偷偷的拜拜織女娘娘啊?”


    也好祈求她,讓她們都嫁給自己心儀的男人,給她們一個好姻緣哪。


    “那就拜拜吧,反正明年年底一肆業,後年你便可以成親了,對不對?”謝道穎促狹的看著祝英台。


    祝英台捏了一把謝道穎的臉道:“說得你就不想成親似的,就算你不急著成親,那馬文才呢,他也不著急嗎?”


    謝道穎笑道:“他明年才剛弱冠,我也才芳齡十八,倒也不急。”


    “可是,別的二十歲的男子,都有兒女了。”


    “怎麽?恨嫁了啊?山伯與文才同歲,你與我同歲,我都不急,你急什麽啊?”


    “我也不急,我就說說。”祝英台來撓她癢癢道,“讓你取笑我。可是,就算我們不急,但爹娘他們也會急啊。”


    謝道穎躲開她的魔爪,笑道:“我爹娘可不急,否則,不會送我來讀書的。我覺得你爹娘也是,你就別為自己找借口了。”


    祝英台這下真的臉紅了,不過,她就是恨嫁了,她想嫁給梁山伯。她哥越反對,她就越想嫁。而且,她隻會嫁給山伯。


    “道穎,別鬧了,我們來畫他們的畫像吧,七夕夜時,可以與蜘蛛一起放到錦盒裏,這樣,織女娘娘便能保佑我們與他們永遠在一起啦。”


    “可是,乞巧節還早呢。”謝道穎趴到了八仙桌上,一副我就是懶得動的樣子。


    “道穎,誰能保證畫像一次就能畫好啊,總要多畫幾次,挑一張最好的才是。”


    聞言,謝道穎衝眼前的純愛美少女看了一眼,果斷的搖頭道:“不用那般麻煩吧,不管美醜,我畫一次便夠了。”


    “不行,你快來跟我一起畫。”祝英台拉著謝道穎一起,坐到了書桌前。


    “你畫,我為你紅袖添香吧。”


    謝道穎搶過了磨墨的工作,哢哢哢地正磨的起勁兒呢,馬統進來稟報道:“謝公子,公子與祝八公子在林蔭大道那兒打起來了!”


    謝道穎“噌”地一聲起立道:“帶路!”


    祝英台也連忙放下毛筆道:“他們怎麽打起來了?”


    “謝公子祝公子別急,後來他們便不打了,現在正在桃花亭那兒喝酒呢!”馬統說完便溜了。


    公子喝酒去了,他得去準備準備醒酒湯。


    既然能喝酒,那便是無事了,謝道穎又坐了迴去,聽說,男人的友誼都是打出來的,等馬文才迴來問一問。


    祝英台也坐了迴來,道穎都不擔心,那她也沒必要擔心了,她拿起筆來,繼續畫畫。


    ..............................


    桃花亭內,兩人一壺酒。


    祝英齊三杯兩盞下肚,便抱著桌子哭開了。


    “文才兄,你說,哥差嗎?為何良玉瞧不上我?”


    “上虞祝家莊的八公子,能差嗎?”馬文才輕啜了一口酒道。


    “對對對,這還差不多啊!”祝英齊又悶了一口酒。


    “但是,”馬文才又接著說道,“感情這個東西,不能完全以身份來論,更講究對方的品貌、才情。你於長相、文采之上,確實差了些。”


    其實最主要的是要情投、意合。想當初他對道穎起心思的時候,並不知道道穎的真實身份,隻以為她是平民之女,即便身份懸殊,但該來的,逃不掉。


    馬文才不由的露出了幾分笑來,這便是他們倆的緣分。


    “你笑什麽笑?笑的如此,”祝英齊拍著桌子說道,“淫蕩,無恥!”


    馬文才收起笑來,睨他一眼道:“你不懂。”


    看你這個一根筋的樣子,估計也沒機會懂。


    馬文才微笑。


    祝英齊眼淚啪嗒啪嗒直掉,他確實不懂,他好多事情都不懂,良玉根本就沒有給他機會懂啊。


    他哭哭啼啼的嚷道:“你不知道,她跳湖了,我把她救上來照顧了一晚,可是,她一大早便不辭而別了。又一次的,不辭而別,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馬文才喝了一杯酒,沒說話。


    若是馬太守執意納她為妾,你們確實沒有機會再見麵。


    祝英齊哭唧唧地看著馬文才道:“文才兄,你說話啊。”


    馬文才皺眉道:“我能說的便是,莫強求。”


    “莫強求,莫強求,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曾得到過,又不曾失去過,當然說得輕巧了。”


    “你反省一下,真的得到過嗎?”馬文才又紮心了,“人家轉身的那般幹脆,你倒是不像得到過的樣子。”


    “......,對,你說的都對。他為了那個男人,不顧世人眼光,拋棄一切,甚至被那個男人賣入了青樓也不曾怨恨他半分。昨日我要替她報仇,她反倒求我不要為難於他,她這般的深情都喂了狗了。”


    馬文才端起酒杯道:“她拋棄了你,你還如此放不開她,你圖什麽?”


    “我圖什麽?我圖什麽?”祝英齊喃喃自語,“良玉她從前不是這樣的。”


    “那就是你不行,留不住人。”


    “......,文才兄,你別說話了,你這人不會說話,我真懷疑你是如何長大的。那個,你還是喝酒吧,啊?喝酒。”祝八哥直接拿起酒壺,咕嘟咕嘟,將剩下的酒一口氣全幹了。


    然後,“砰”地一聲,倒在了石桌之上。


    馬文才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四下裏看了看,喊道:“梁山伯。”


    梁山伯本來是想來桃花亭坐坐,繼續整理整理他越理越亂的思緒的,此時聽到有人喊他,他抬頭看去,竟然是馬文才。


    馬文才怎麽一個人來桃花亭了?往常他都是陪道穎來的。


    梁山伯衝他揮了揮手,進了亭子,問道:“文才兄,道穎呢?”


    馬文才指了指那邊爛醉如泥的祝英齊道:“你把他帶走吧。”


    “哦。”梁山伯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英台的哥哥,他自然應該負責的。


    他架著祝英齊費勁的站了起來道:“文才兄,來搭把手啊。”


    馬文才睨他一眼,誰家的大舅子誰負責。


    最終,還是梁山伯一個人吭哧吭哧地將祝英齊送迴了他的房間。


    不但把人送到了床上,還打了水,給他清理了一番,不得不說,確實是中國好妹夫了。


    ............................


    馬文才迴來之時,祝英台已經走了,謝道穎正在畫畫。


    石青、石綠、石黃、藤黃、花青、胭脂、碳黑、朱砂,金、銀等顏料擺了一桌子。


    馬文才湊到她跟前,朝她的畫兒看去,現在隻看得出來,畫的是位男子,一位騎著馬的男子。


    “道穎,你畫的是誰啊?”馬文才一張口,一股酒味撲麵而來。


    畫的是誰,當然是你嘍。


    她初見他時,他正威風凜凜的騎坐於高頭大馬之上,那一箭,嚇暈了王藍田。


    不過,謝道穎不說,等她畫好了,他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謝道穎嫌棄的將他的臉推開了一些道:“好臭,離我遠點。”


    馬文才輕笑,又湊了迴來,執著的問道:“這畫的誰啊?”


    “哎呀你臭死了,遠點。”謝道穎又推開了他,全是酒味,真該去刷刷牙。


    馬文才不死心,繼續湊過來問道:“這到底畫的誰啊?我看你還特意地準備了金、銀兩色。”


    金銀兩色皆由純金、純銀製成,價格昂貴,用之,畫麵盡顯華麗。


    “嗯,這都是我壓箱底的寶貝,不是重要的畫不用。”


    重要的畫?馬文才仔細地看了看,畫才進行了一半,確實看不出是誰,但用心的程度,遠非上次陶大叔的畫可比。


    他看畫的時候,謝道穎正觀察著他,她仔細的瞅了瞅他,問道:“可有受傷?”


    馬文才眸色微閃:“沒有受傷,稍微切磋了一下,點到即止,我與他都未受傷。”


    “沒騙我?”


    “我何時騙過你?”


    “難說,那你們為何打架?”謝道穎很好奇,昨日都沒有打架,何以今日打起來了?


    馬文才正色道:“沒有打架,是切磋。”


    “好,切磋切磋,成了吧?那你們好好地為何要切磋?”


    “哦,祝家八哥認為他老了,打不過我這般年輕力壯之人,我為了鼓勵他,遂與他切磋了一場。”


    謝道穎真是信了他的邪,她似笑非笑的說道:“哦,你人還怪好的嘞。”


    “哪裏哪裏,謬讚謬讚。”


    謝道穎看他這般裝模作樣,好笑地用筆杆子戳了戳下巴,睨著他說道:“恐怕是你男人的勝負欲在作祟吧。”


    馬文才......


    當真是生我者娘親,知我者道穎。他輕咳一聲道:“祝英齊的功夫不錯,隻是腦子不行。”


    “嗯,深情錯付卻不及時止損,腦子確實不太好。撇開馬太守不說,你覺得,她與祝八哥還有可能嗎?如果祝八哥堅持的話。”


    “沒有可能,她是賤籍。”


    “那若是做妾呢?”


    “她是小吏之女,做商戶人家的妾,她願意嗎?”祝家莊雖然納稅極多,但到底還是商戶之家,極易落為權貴欺淩與壓榨的對象。


    “也是,她還有馬太守呢,她應該會進馬太守的後院。”


    “她進不了太守府,最近馬太守正在給她物色建宅子的地方。”馬太守知道他馬文才的脾氣,絕不敢把黃良玉安置到府中。


    他已經通知馬泰了,讓馬太守調不出多少銀錢來。


    府中的別院不少,何必又去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外室啊,謝道穎歎了口氣,“一失足成千古恨”說的便是如黃良玉這般的戀愛腦了。


    賣了自己給男人讀書,這她幾輩子都學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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