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豬不怕開水燙般的說道:“是,我是女子,可那又如何?我不能來讀書嗎?女子讀書影響到你們男子了?你是不是又想問我,是否準備好了?”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準備,老爹那日都說了:“穎寶啊,既然去讀書,那就安心的讀,一切有爹呢。”


    聞言,馬文才想起來了,那日道穎問他:“你覺得,女子入學如何?”  他反問了她三個問題:


    “女子一定要入學嗎?”


    “女子為何一定要入學?”


    “若是女子一定要入學,那她準備好了嗎?”


    當時道穎沒有迴答,如今看來,她有答案了。


    不,從她決定來書院之時,心中定然就有答案了。


    馬文才看向她,鄭重的說道:“你不需要準備什麽,安心的讀書即可。”


    這話與老爹的話不謀而合,謝道穎湊近他,一口白牙直呲呲道:“知情不報,等同共犯哦。”


    別靠這麽近,馬文才眸色微閃,將她的小腦袋推開了一點道:“我不但不報,我還要罩著你。”


    聞言,謝道穎笑了,大哥罩她是真的罩的啊。到現在為止,罩的也不少了,尤其是那大浴桶,人家都沒收她的銀錢呢。


    謝道穎有種傍上了大哥的感覺,喜滋滋。


    她抱住被他推開的小腦袋,歪頭笑道:“如此待我,動機呢?你的動機是什麽?目的是什麽?快快如實招來。”


    馬文才劍眉一挑道:“同窗,同桌,同房,同床,夠不夠?”


    不夠,他還有後手。


    “夠夠夠,夠了,夠了。”再說下去,就要同裘,同穴了。


    “不夠我們便來結拜,你叫我哥。”


    “你想得還挺多,你叫我小姐姐還差不多。”謝道穎說著,將手中的杯子隨手往他手中一塞道,“謝謝馬統泡的茶了,我去上課啦。”


    說著,便站起了身,要離開。


    馬文才一手握著茶杯,一手拉住了她的小手,解釋道:“我昨日隻是想逗逗你,沒想到,會讓你誤會。”


    確實是誤會了,她原本隻以為在老馬的眼皮子底下晃久了會掉馬,沒想到已經掉了。


    看來,不能親自去大浴堂與大家光光對光光,確實就是她最大的破綻!


    “我接受你的解釋了,不過,你逗逗我,我也沒生氣啊。”謝道穎說著,低頭,朝馬文才的臉湊了過去,越湊越近,越湊越近。


    講真,少年馬文才這張臉,水靈水靈的,鮮嫩鮮嫩的,看著麽……超級下飯的。


    謝道穎出其不意的在他臉上舔了一口道:“我也逗逗你,咱倆扯平兩清了。”


    說完,人便跑出了門,嘿嘿,逗人誰不會?就看誰先扛不住。而且,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


    屋內,馬文才呆呆的,如遭四方雷擊。


    十萬伏特,閃電帶冒煙,一路砸向了他!


    她剛才親他了?


    她剛才親他了!


    一口,軟軟的,濕濕的。


    他被人強親了!


    這個女流氓!


    但是,她沒親對稱,哪有人隻親一邊臉的?


    女流氓,做事都隻做一半嗎?!


    這邊,謝道穎一跑出來便看到那兩隻小菜雞又再互啄了。


    兩個小書童如鬥雞一般,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誰先眨眼誰就輸。


    這太幼稚了,她家琴書多少年前就不玩了,她家琴書都是不服便幹的,打就完事了。


    唉,這屆書童,太難帶了,她家琴書根本帶不動啊帶不動。


    謝道穎道:“九兒啊,你不行啊,剛才你眨眼睛了。”


    接著她又對馬統說道:“統兒啊,你也不行啊,你流眼淚了。“


    馬統擦了擦眼淚道:“那也是他輸了,誰先眨眼誰輸。”


    四九道:“我可沒有輸給你,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是你輸了。”


    馬統腰一插道:“我才沒輸,是你,是你……”


    兩人新一輪的口水戰開始了。


    謝道穎挑完事,跑了。


    謝道穎撩人而不知,逗完人就跑。


    等她迴到講堂之時,竟然意外的看到了陳夫子。


    陳夫子身殘誌堅,竟然已經在上課了。


    他高坐於講堂之上,雖然頭上打著繃帶,下巴上塗著藥膏,脖子上吊著胳膊,還屈著一條腿,但學子們卻被他感動了。


    夫子雖然師德堪憂,教書育人他隻占了一半,但這一半,他確實是認真的——都如此之慘了,還堅持教書,不是認真又是什麽?


    陳夫子看著學子們眼中的動容,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


    果然,他這麽做是對的。


    一來,又能看到朝思暮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謝夫子了;


    二來,他向謝夫子展示了他作為夫子的可貴的寶貴的品質。


    以教育天下英才為己任,如此之胸懷,令人感動。


    夫子已經感動哭了自己一迴,此時,又見把學子們也感動的快要哭了,心中的自得,那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


    他正這樣自我感動之時,突然便看到 了空出的位子上多了一個人——謝道穎。


    咦,今日曠課,他是何時溜進來的?隻怪他太過自我感動了,沒有注意到他。


    平日裏頑劣就罷了,上課也敢遲到,當真是不伐不行了。


    謝道穎見陳夫子得色一收,麵色一變,就要發落自己,立時說道:“夫子,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陳夫子愣住了,沒想到,這個頑劣之徒竟然能說出這般令人振聾發聵的話來,“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不不不,如他這般小小年紀,如何能說出如此的良言警句?


    陳夫子眼睛一眯,看向謝道穎道:“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如實說來,我便不罰你遲到之責了。”


    這當然是昌黎先生有名的《師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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