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商婉站在營區的牆邊,小心翼翼地勾勒著牆報上的線條。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肩頭,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商婉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重新調整了一下畫筆的角度,繼續專注地描繪著牆報上的圖案。


    她時不時地後退幾步,眯起眼睛審視整體效果,然後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投入到創作中。


    不知不覺間,身後漸漸聚集起一群士兵。


    “哇,畫得真好。”


    “這個訓練的士兵畫的跟照片一樣。”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商婉握筆的手頓了頓,餘光瞥見一群小戰士正探頭探腦地圍觀。她的耳朵瞬間紅了,低下頭繼續畫畫,假裝沒聽見。


    “這位同誌手藝真不錯啊。”


    “你們看那朵玫瑰,栩栩如生。”


    議論聲越來越大,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商婉的後背繃得筆直,手心開始冒汗。


    “都沒事幹是嗎?”


    一道冷冽的男聲突然響起。


    陸霆柏緩步走來,身姿挺拔,麵色冷峻。他環顧四周,目光如炬,士兵們立刻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團長!”一個士兵連忙立正敬禮,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


    “我們就是學習學習!”另一個士兵趕緊補充道,試圖化解尷尬的氣氛。


    陸霆柏微微挑眉,目光落在牆報上,又看向士兵,“訓練都做完了?”


    士兵們立刻感受到他話語中的威嚴,紛紛挺直了腰板,像是被點了穴一般動也不敢動。


    “快走快走。”領頭的士兵低聲催促,大家如夢初醒般立刻作鳥獸散,“噔噔噔”地跑遠了,生怕被抓住加練。而商婉卻僵在原地,手裏的畫筆差點掉在地上。


    這個聲音。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她身後停下。商婉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汗。她能感覺到身後那人灼熱的視線。


    “你不是文工團的,轉過來。”男人命令道。


    商婉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入目便是一身筆挺軍裝,寬肩窄腰,氣場強大得令人窒息。她抬起頭,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心髒漏跳了一拍。


    陸霆柏的表情明顯一怔,眼中閃過驚喜,但很快又恢複了冷峻。“怎麽是你?”


    “我…我是來畫牆報的。”商婉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蠅。


    “誰讓你來的?”陸霆柏的聲音依然冷硬,但眼神卻未目光卻沒有在她的臉上移開分毫。


    商婉感受到他直勾勾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咬了咬下唇,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文化部的領導安排的。”


    陸霆柏站在那裏,軍裝筆挺,肩章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光。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商婉看了許久,仿佛要將她的每一個表情都刻進眼底。突然,他沉聲開口:“跟我來。”


    “我不去。”商婉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抱緊了手中的畫具,“我還要工作。”她抬手指了指身後未完成的牆報,試圖用工作來搪塞。


    陸霆柏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稍稍放緩了語氣,像是在哄一隻受驚的小貓:“你跟我去趟辦公室,我有話跟你說,不會耽誤太久。”


    商婉警惕地抬眼看他,眼角的淚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她咬著唇,欲言又止。


    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陸霆柏輕哼一聲:“你想什麽呢?當然是公事。”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自在,耳尖卻悄悄泛起了紅色。


    商婉抬頭看著他,輕輕點頭:“好。”


    走進辦公室,陸霆柏關上門,轉身就把她抵在了牆上。


    “躲了我三年,現在送上門來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


    商婉別過臉:“你!你不是說公事嗎?你怎麽還騙人?”


    “我不騙你,你能跟我過來?嗯?”陸霆柏逼近一步,“就這麽怕我?還特意改了名字躲著我?”


    溫熱的唿吸噴在耳畔,商婉渾身發軟:“你放開我……”


    “不放。”陸霆柏的聲音帶著幾分執拗,“三年了,你知道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嗎?”


    “我…我不知道。”商婉低著頭,聲音微弱。


    “抬頭。”陸霆柏命令道,“看著我說話。”


    商婉倔強地別過臉:“你現在是首長,我是普通工作人員,請你注意身份。”


    “身份?”陸霆柏冷笑一聲,“當初是誰說要等我的?結果連個招唿都不打就消失了。”


    “那是因為…”商婉咬著唇,眼眶微紅。


    “因為什麽?”陸霆柏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商婉試圖推開他,“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陸霆柏抓住她的手腕:“你以為這樣就能結束了?商婉,你別想離開我!”


    “霆柏,我們不合適。”商婉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


    “誰說不合適?”陸霆柏的眼神變得深邃,“別鬧了,我們和好好嗎?”


    “陸霆柏,你放手好不好?”商婉終於抬起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們真的不可能了。”


    “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不愛我了。”陸霆柏緊盯著她的眼睛,“說啊,你說你不愛我了。”


    商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那句話。淚水終於滑落,她無力地靠在牆上:“你何必這樣…”


    “因為我愛你。”陸霆柏用拇指輕輕擦去她的淚水,“三年了,我的心意從未改變。隻要你說你不愛了,我就放手再也不糾纏你。”


    商婉閉上眼睛,淚水不斷滑落:“你別這樣……”


    “看著我。”陸霆柏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睜開眼睛看著我。”


    商婉緩緩睜開眼,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三年前,你為什麽要走?”陸霆柏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告訴我實話。”


    “我……”商婉咬著唇,話未說完,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團長,有緊急文件需要您簽字。”


    兩人同時一僵。陸霆柏深吸一口氣,鬆開了禁錮著商婉的手臂:“這事沒完。”說完,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團長!”士兵立正敬禮,手裏拿著一疊文件。


    陸霆柏眸色陰沉,接過文件時指節泛白。他快速翻看著文件內容,右手握著鋼筆的力道幾乎要將筆杆捏斷。末了,他在文件末頁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幾乎要戳破紙張。


    “嗯。”他將文件遞還給士兵,聲音低沉沙啞。


    商婉趁機溜出辦公室,一路小跑著逃走了。身後傳來陸霆柏的怒吼:“給我站住!”


    她跑得更快了,心跳如雷。


    這下完蛋了,本來打算弄完手裏的單子就走的,怎麽就在這碰上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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