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撿輕輕歎了口氣,輕輕的退出了房間。


    中午吃飯的時候,阿撿注意到李木綿並沒有下樓。起初,他以為李木綿隻是因為還沒睡醒,但到了晚上,李木綿依然沒有出現,阿撿心裏開始有些不安。於是,他決定上樓去看看李木綿的情況。


    他輕輕推開李木綿房間的門,房間裏一片安靜。李木綿正躺在床上,麵色平和,似乎在沉沉地睡著。阿撿走到床邊,輕輕坐下,目光落在李木綿的臉上。李木綿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夢中也未能完全放鬆。


    阿撿迴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心裏有些沉重。


    “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阿撿的思緒。他迴過頭,隻見李木綿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啊?”李木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聲音有些沙啞。


    “你歇著,我去開門。”阿撿說著,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陳廣白。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但腰杆依然挺得筆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陳廣白手裏端著一個搪瓷碗,碗裏盛著熱氣騰騰的粥,濃鬱的米香撲鼻而來。他看到阿撿,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原本嚴肅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臭小子,木綿丫頭醒了嗎?”陳廣白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阿撿愣了一下,連忙側身讓開,“醒了,您怎麽來了?”


    陳廣白沒迴答,而是徑直走了進來。他步履蹣跚,但每一步都走得沉穩有力,仿佛腳下生根。


    李木綿也有些驚訝地看著陳廣白,她掙紮著想起身,卻被阿撿輕輕按住了肩膀。


    “姐,你剛醒,別亂動。”阿撿柔聲說道,然後搬過一張椅子,扶著陳廣白坐下,“您坐。”


    陳廣白“嗯”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將手中的搪瓷碗放在床頭櫃上。他抬起頭,仔細打量著李木綿,眼神中帶著審視和探究。


    李木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的被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陳廣白,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丫頭,”陳廣白終於開口了,聲音依舊低沉沙啞,“身子好些了嗎?”


    李木綿微微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蠅,“好多了,謝謝陳爺爺的關心。”


    陳廣白“嗯”了一聲,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搪瓷碗,“我看你中午都沒下來吃飯,這怎麽能行?我熬了點雞絲粥,你趁熱喝點。”


    李木綿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陳廣白。


    阿撿也有些意外,他接過搪瓷碗,用勺子輕輕攪動著,一股濃鬱的米香撲鼻而來,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藥材味。


    “老頭兒,你怎麽還放了藥材?”阿撿疑惑地問道。


    “哦,我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也懂一點醫術,這粥裏放了點安神補氣的藥材,對身體好。”陳廣白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自信。


    阿撿沒再多問,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遞到李木綿嘴邊,“姐,小心燙。”


    李木綿張開嘴,小口小口地喝著粥,溫熱的粥滑過喉嚨,讓她感覺舒服多了。她抬起頭,感激地看了陳廣白一眼,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陳廣白突然瞧見李木綿的衣服下露出頭的石頭,雖然隻露出了一點,但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他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震驚,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丫頭,”陳廣白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脖子上戴的石頭,是從哪裏來的?”


    李木綿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拿出了脖子上的石頭,有些疑惑地看著陳廣白,“這塊石頭原來不是我的,怎麽?您認識?”


    陳廣白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帶倒,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他激動地走到李木綿床前,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這石頭…這石頭…”陳廣白語無倫次,嘴唇顫抖著,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阿撿被陳廣白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老頭兒,你怎麽了?你別激動!”


    李木綿也被陳廣白的樣子嚇到了,她縮了縮身子,有些害怕地看著陳廣白。


    陳廣白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他顫抖著伸出手,指著李木綿脖子上的石頭,聲音嘶啞地問道:“丫頭,你…你能不能把那石頭取下來我看看?\"


    李木綿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阿撿,見他點頭後,便將脖子上的石頭取了下來,遞給陳廣白。


    陳廣白接過石頭,手微微發抖。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石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這石頭…這石頭…”陳廣白的聲音哽咽了,“是我當年在戰場上撿到的那塊,你看這痕跡就是我當時用彈殼劃的。”


    “什麽?”阿撿和李木綿同時驚唿出聲,兩人都難以置信地望著陳廣白,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陳廣白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手中的石頭上,思緒飄迴了烽火連天的歲月。“那是在解放戰役的後期,”他緩緩道來,聲音低沉而沙啞,“我們連隊負責穿插敵後,切斷敵人的補給線。那天傍晚,我們遭遇了敵人的伏擊,戰鬥異常慘烈。”


    他頓了頓,仿佛又迴到了那硝煙彌漫的戰場,“一顆子彈擊中了我的左腿,我倒在了血泊中。戰友們都在奮力抵抗,根本顧不上我。我眼睜睜地看著敵人一步步逼近,心中充滿了絕望。”


    他摩挲著石頭上的劃痕,語氣中帶著一絲後怕。“夜幕降臨,我拖著受傷的腿爬進了一片樹林。失血過多讓我頭暈目眩,我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就在這時,我注意到這塊石頭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我鬼使神差地朝著光亮爬去,最終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


    陳廣白的眼神變得迷離,仿佛陷入了迴憶。“我在山洞裏躲了一夜,敵人在外麵搜尋了一夜。如果不是這塊石頭指引我找到山洞,我恐怕早就被敵人發現了。”


    “後來呢?”阿撿不自覺地往前傾了傾身子,急切地追問,“後來那塊石頭怎麽樣了?”阿撿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感覺自己快要抓住什麽重要的東西,卻又像隔著一層薄霧,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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