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您先別太著急。”小吳看出他的不安,試圖安慰道,“可能夫人在忙,沒聽見電話鈴聲呢?”


    陸霆柏深吸一口氣,指節捏得咯咯作響:“小吳,你繼續找。我得馬上迴家看看情況。”


    “是,連長!我馬上聯係其他同誌一起找,擴大搜索範圍,看看夫人常去的地方,還有問問附近的居民有沒有見過她。您路上小心,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您。”小吳啪地一下立正敬禮,語氣焦急卻鎮定。


    陸霆柏沒再迴應,用力關上車門,引擎發出一聲轟鳴,吉普車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卷起一陣塵土。


    “連長放心,我們一定找到夫人。”小吳望著遠去的車尾燈,喃喃自語,隨即走進電話亭,開始挨個聯係戰友,詳細描述了李木綿的長相、穿著以及可能去的地方,並請求他們協助尋找。


    吉普車在並不寬敞的道路上飛馳,陸霆柏一手緊握方向盤,一手不斷地按著喇叭,催促著前方的車輛和行人避讓。他眉頭緊鎖,目光如炬,不斷地掃視著路邊的行人,焦急地尋找著妻子的身影。


    車速表上的指針不斷攀升,他的心也隨著車速一起劇烈跳動。“快點…快點…”他低聲嘶吼著,油門幾乎踩到了底,恨不得立刻飛到妻子身邊。


    路旁的樹木飛速倒退,街景模糊成一片,他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出李木綿溫柔的笑容,以及她可能會遇到的各種危險,恐懼和擔憂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著他的心髒,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不斷祈禱著,祈禱妻子平安無事,祈禱這隻是一場虛驚。


    陸霆柏在家屬院幾乎翻了個底朝天,每個角落都沒放過,卻依然沒有找到李木綿的蹤影。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讓他心神不寧。他煩躁地抓起軍帽和車鑰匙,正準備出門繼續尋找,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寂靜。


    “連長!找到夫人了!”小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急促,“有人看到夫人渾身是血,和一個男人一起被送進了紅星醫院!”


    “什麽?!”陸霆柏的心髒猛地一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渾身是血……和一個男人……這些字眼像尖刀一樣刺痛著他的神經。“哪個醫院?我現在馬上過去!”


    他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然後猛地掛斷電話,衝出家門。發動引擎,吉普車發出一聲嘶吼,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他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紅星醫院飛馳而去。


    一路上,各種可怕的畫麵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他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他無法想象李木綿究竟遭遇了什麽,更無法接受她受傷的事實。他緊握著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油門幾乎踩到了底。


    終於,他到達了醫院,幾乎是踉蹌著衝進急診大廳,焦急地詢問護士:“剛剛被送進來的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送哪了?”


    護士被他焦急的神情嚇了一跳,連忙查看記錄:“是有一個,渾身是血,正在急救……”


    還沒等護士說完,陸霆柏就順著她的指示,飛奔到急救室門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李木綿就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臉色蒼白如紙,身上沾滿了鮮血,觸目驚心。她低著頭,長發淩亂地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地上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還在緩緩地向外蔓延。


    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卻又在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猛地收迴,仿佛害怕驚擾到她一般。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恐懼和擔憂,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綿綿……你、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


    李木綿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她眼角的淚痣在蒼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醒目,仿佛一顆晶瑩的紅寶石,卻又帶著令人心碎的脆弱。


    她沒有迴答陸霆柏的問題,隻是顫抖著嘴唇,斷斷續續地哭訴著:“阿……阿撿……他……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阿撿?”陸霆柏愣了一下,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鬆。


    他長舒一口氣,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他溫柔地將她攬入懷中,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不是你就好。”


    李木綿將臉埋在陸霆柏的胸膛裏,無聲地哭泣著。她纖細的身體在他的懷抱裏微微顫抖,像一隻受驚的小鳥,尋求著庇護和安慰。


    陸霆柏緊緊地抱著她,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他的心也跟著一陣陣抽痛。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低聲安慰著她,仿佛在哄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木綿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陸霆柏,聲音沙啞地問道:“阿撿……他會死嗎?”


    陸霆柏眉頭微皺,輕聲道:“不會的,現在醫生正在全力搶救。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我去找阿撿……”李木綿抽泣著說,“路上遇到幾個混混,阿撿為了保護我被刀子紮到了後背,他流了好多血,衣服上全是血,怎麽止都止不住……”


    “你別怕,有我在。”陸霆柏將她摟得更緊。


    李木綿抓著陸霆柏的衣襟,淚水浸濕了他的軍裝:“我好害怕……他倒下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來?”


    “我到處找你,都快找瘋了。”陸霆柏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出門了。”


    “嗯……”李木綿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不起,我把你的軍裝弄髒了……”


    陸霆柏露出一絲苦笑,“我現在哪還管什麽軍裝,隻要你沒事就好。”


    急救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疲憊地問道:“病人家屬在嗎?”


    李木綿猛地站起身,急切地問道:“醫生,我弟弟怎麽樣了?”


    醫生歎了口氣,神色凝重:“病人失血過多,需要立刻輸血,但是血庫o型血剛被婦產科那邊全部調用了,你們誰是o型血?”


    “我是!我是o型血!”李木綿毫不猶豫地迴答,說著就要擼起袖子。


    陸霆柏一把拉住她,語氣堅定地說:“不行!你腳還傷著,怎麽能抽你的血?我去找人!”他轉頭對醫生說:“醫生,請您先盡力搶救,我馬上聯係人過來。”


    李木綿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陸霆柏高大的身影走向護士站,心急如焚。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也顧不得陸霆柏的阻攔,踉蹌著幾步走到醫生麵前,一把抓住醫生的衣袖,語氣焦急而堅定:“醫生,救人要緊!先抽我的血!我弟弟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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