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娃被醜女這一瞪,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但此時大家正專注於討論“林權和咱的關係”,他也不好多想,隻能先把注意力拉迴到討論中來。


    等到把所有問題討論完,眾人陸續站起來在院子裏抽煙、轉悠時,秦三娃拉著醜女,走到了角落裏,悄聲問:“你剛才為啥要瞪我?”


    “我沒有,哪有這樣的事!”醜女極力否認。


    “難道是我看錯了?”秦三娃撓了撓頭。


    “就是你看錯了,大家一起討論問題,我有什麽理由瞪你?”醜女翻了個白眼,走開了。她這是故意的,剛才她就是瞪秦三娃了,可她卻不想承認。


    “燕子,能出去走走嗎?”離開秦三娃後,醜女走到了劉燕跟前。


    劉燕正獨自一人,彎著腰,蹙著鼻子欣賞牆邊花圃裏的一叢紅黃兩色的花,聽到醜女的問話聲,稍稍一愣,接著點點頭,縮迴鼻子,站直了身子。


    “三娃,你不覺得這兩個女人今天怪怪的嗎?”


    望著醜女兩人離去的背影,葛老六走到了秦三娃跟前。


    “女人嘛,總有她們的小秘密,還是少打聽為好。”吳轉山說。


    小劉臉上立刻有笑容了:“尤其是醜女姐,最好不要打聽!”


    “啥意思,你小吃吃過虧?”葛老六頓時來了興趣。


    不等小劉開口,秦三娃問:“老六哥,你現在跟海紅姐怎麽樣了?”


    “咋就扯到了我身上!”葛老六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不過,這不自然中更多的卻是難以掩飾的幸福:“上迴你跟醜女不是在縣城勸說過她一迴嘛,你還別說,真給把她勸動了,海紅現在變了……”於是,四個男人同時蹲在了廊簷底下,請葛老六講起了他愛情故事的最新轉折。


    “你知道為這次為啥一定要叫上你不?”


    院門外,僻靜的村道裏,醜女想來想去,還是來了個開門見山。


    劉燕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麽喜歡秦三娃。”醜女說。


    劉燕立刻停下了腳步,她想解釋兩句,卻不知道先說哪句。


    “有人說過,咳嗽和愛是無法掩飾的,今天我自己觀察過你,不,我靠的並不單純是眼睛的觀察,而是女人的直覺……你喜歡他,甚至比我還喜歡他。”醜女卻繼續說了起來,眼神中有言之鑿鑿,也有憂心忡忡。


    “我答應過你,就在三官廟保住站,那天咱倆隔著學習室的窗戶,我非常明確地給你承諾過,我會和他保持距離的,我堅信我到現在都在兌現著承諾。”劉燕深吸一口氣,目不轉睛地望著醜女,語氣多少有些激動:“醜女,我並不是因為膽怯,或者畏懼什麽,而向你做出承諾的,我是因為在乎你,在乎你這個閨中密友,我才做出了那樣的承諾,請你……”


    “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為此感動。”醜女打斷了劉燕,胸脯開始微微起伏:“可你即使再克製,也無法掩飾自己的真實感情,你愛上他了。”


    “醜女,你聽我說,我真的……”


    “你不用給我說,你應該問你自己。”醜女已經懶得聽劉燕解釋了。


    “那我該怎麽辦?”兩人僵持了好長時間,劉燕求助似的看向了醜女。


    “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已經無法兌現當初的承諾了。”醜女說。


    “那我們兩個的關係,就因為這個要走到頭了嗎?”劉燕很不甘心。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夏敏。她就這麽兩個好閨蜜,卻都因為感情問題,跟她發生了糾葛。幸運的是,夏敏糾結了多日,最終選擇了友情。現在醜女與她,以及秦三娃的感情糾葛走到了十字路口,究竟何去何從,劉燕心裏也沒有底。


    “蘿卜一行,青菜一行,咱們是咱們,別的是別的。”醜女說。聽到這話,劉燕懸著的心瞬間放了下來。“我剛才想了想,是我做的不對,我利用了我們的友情,這雖然可以給你施壓,延緩你和他走近,卻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而且,還顯得我膽怯,怕了你了!”不等劉燕說些什麽,醜女繼續自顧自說:“我從不怕你,咱倆從現在開始公平競爭吧,以後不管是誰和秦三娃走到了一起,對方都得真心祝福彼此,不能記仇,也不能因此斷了往來,怎麽樣?”


    “啊!”劉燕心中一驚,甚至有些欣喜,卻不敢輕易把這種感情流露出來。她望著醜女說:“我真的跟秦三娃沒有啥,是你想多了。”


    “別說這些了,有些事情掩飾不住,你就承認了吧,沒啥,姐妹是姐妹,戀人是戀人,大膽些,不要不敢麵對!”醜女笑了笑,再次望著劉燕問:“我的好閨蜜,你到底敢不敢和我公平競爭?”


    “這……”劉燕一臉為難,一顆心不受控製地嘭嘭嘭亂跳起來。此時此刻,不是單純的接受醜女的挑戰,而是要她直麵對秦三娃的感情。相比於前者,後者實在令她內心慌亂。以前這份感情就像關在閘門的洪水,任憑洪水如何猛增,都可以不斷構築起更高更厚更結實的堤壩,把它攔住,藏好。現在她卻要開閘放水了。又高又厚又結實的堤壩轟然倒塌,洪水瞬間泛濫,完全可以將她完全淹沒。劉燕心裏沒底,甚至充滿了恐懼。“真的要開閘放水嗎?”她在心裏不斷地問自己。然而,她的心卻沒有任何迴應,有的隻是轟隆隆的水聲。這水聲似乎在用實際行動宣告,不管她願不願意,堤壩已經倒塌了。


    “燕子,喜歡一個人沒啥,長期壓抑自己的感情才有啥呢!”醜女向前走了兩步,親昵地拉住了劉燕的雙手:“我真心向你道歉,以前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是我小氣了,現在我是真心希望,你直麵感情,和我競爭一下。”


    “我不相信你就比我優秀,我也不相信秦三娃就真的會選擇你,我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也對秦三娃很有信心,燕子,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醜女非常真誠地說。與其說是發起挑戰,不如說發出了邀請。


    “轟隆隆……”


    劉燕的腦海裏堤壩坍塌,洪水泛濫的響聲愈發巨大。


    她明顯感到一陣眩暈,要不是醜女拉著她的雙手,她可能會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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