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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再帶著對他的愧疚,越陷越深,走不出來。


    “我寧願你再對我差一些,至少咬咬牙都是能忍的,可,可是,你為什麽——”


    “真的,我,我不能再接受你繼續對我好了。”


    “我怕我的腦子會越來越混亂,越來越——”


    葉禾想哭,顛三倒四地連幾句簡單的話都說不清楚。


    麵對陸齊言,已經是很大的勇氣了。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寧寧,不如去找她吧,我不會像以前那樣不講道理亂吃醋發脾氣,你走吧,或者,讓我走吧。”


    “我清楚的,我一直都沒有那個權力,是我擺錯了位置,現在才明白,應該也不算太晚?”


    女生的心思果然猜不透,不過是幾天的時間,陸齊言不懂,她是從哪裏憑空冒出來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為了防止後麵的話越來越偏離軌跡,他到底還是打斷,還算冷靜,“我早就想問了,寧寧是誰?”


    葉禾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這句話,應該是她問他的才對吧。


    “你不是喜歡寧寧嗎?”


    神經病。


    沒來由的多安排了一個角色。


    “我不認識什麽寧寧。”


    “你——”


    葉禾的眼角被眼淚充斥地有些腫脹,她說了那麽多,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陸齊言,你不用再騙我了,對你自己又有什麽好處呢?真的,沈照都告訴我了。”


    “告訴你,我喜歡寧寧,不喜歡你,讓你拿著支票離開?”


    這句話直戳心髒,葉禾垂下頭,眼淚委委屈屈地就流了出來了,“嗯,他讓我別再纏著你不放。”


    嗯,果然欺負到她頭上去了。


    拿著葉禾的身世逼她走,再胡亂編造些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刺激她。


    刺激到她在一個大雪天就這樣傻傻地憑空消失,連問都不問他寧寧到底是誰?


    他不會不給她答案,隻是那個女生,卻偏執地去相信一個完全沒有見過幾麵的男人,讓他沒日沒夜地擔憂了那麽久。


    陸齊言的臉色很不好看,“我還真是看不出來,原來沈照有偶像劇裏惡婆婆的情節,到底是有多不想讓我結婚,才半路跳出來攪得一團亂。”


    “結婚?”瞳孔驟然放大,那兩個字被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卻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頭狠狠地顫動了一下,“你要結婚?”


    俊俏的眉梢帶著幾分慵懶,“嗯,等新娘子大四畢業,我就對外公布這個消息,給她一個真實的名分,我不想再委屈她了。”


    腦子懵懵的,一片空白,分明每一個字都清晰,卻瞬間短路,葉禾死死地咬著牙冠,連沉默都顯得很用力,她緊握著拳頭,然後爆發出一句話,“是不是寧寧今年也大四了?”


    “。。。。”


    陸齊言再次無奈搖頭,“沒有寧寧這個人,一直都沒有。沈照才和你見過幾麵,說了兩三句話就全信了。”


    不對,不是她太笨信了沈照,而是沈照那個老狐狸太過狡猾。葉禾又怎麽會聰明到鬥得過他?


    姓沈的讓他莫名背了那麽大一口鍋,葉禾的誤會幾乎快到走近死胡同的地步,如果再不做點什麽證明自己,當真是會洗不清的。


    “把手給我。”


    他的聲音擁有魔力,撥動心弦,幾乎可以彈奏出極為漂亮的一曲樂章,令人不知不覺便照著去做。


    葉禾有些猶豫,不知道陸齊言想做什麽,隻是遲鈍又顯笨拙地抬起手,正懸在空中,便被他拉了過去,寬大溫和的掌心覆蓋在手背上,直到有什麽冰涼閃爍的觸感刺激到了神經。


    是一枚散發著奪目光芒的戒指。


    “明白了嗎?”


    陸齊言將戒指輕輕地放在她的手上,他問她,明白了嗎?


    “葉禾,我改變主意了。”


    “本打算等你畢業再談婚事,這段時間我給你考慮的機會,我想尊重的你意願,但現在不了。”


    這是陸少的妥協,從前他說一不二,霸道地幹涉著她的人生,後來又試圖變得更加溫和一些,可沒想到,這一溫和,就險些把葉禾弄丟。


    得不償失,還不如霸道得徹底。


    反正在葉禾眼裏,他也不怎麽講道理,不差這一迴。


    戒指套入無名指,潔白的小小一圈,和葉禾那截細弱的手指很是契合,天生便為之打造。


    還能有誰配得上這顆戒指?


    唯有葉禾,隻有葉禾。


    鑽石耀眼,光芒華麗,內裏內外皆鑲嵌著細細的碎鑽,條紋雕刻著極為精致,拉丁字母風骨翩翩地印上一個“禾”。


    “為了防止你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掉,我要把你牢牢地綁在我身邊,以陸氏集團女主人的身份,不許你再離開一步。”


    “上台容易下台難,想跑?到時候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張離婚證,你要麵對的是各種媒體的狂轟亂炸和成堆成堆的新聞報道,唔,或許還有冗長的司法程序。”


    “總之,我就是不放你走你又能怎麽樣?”


    不服就來咬我啊。


    至於離婚,她想都別想了。


    “明天去民政局,婚禮可以再補辦。”


    陸齊言的聲線照樣幹淨,隻是有帶著點沉沉的啞音,幾分幹澀磨人,卻格外魅惑。


    字詞句永遠都像是有條理到在開重要的會議,每一條都羅列得清清楚楚,不容抗拒和質疑。


    葉禾愣著,壓根沒有迴過神來。


    “我本來沒有想好要怎麽求婚,那種事情想想就覺得很傻,拉不下麵子所以做不出來,如果你非要一個儀式,現在,我單膝下跪?”


    竟是認真地在詢問她。


    可葉禾顯然是徹底傻掉,“可是你戒指,都已經套進去了。”


    陸齊言盯著她的手指看了看,唔,所以應該是單膝下跪的同時,再戴戒指?


    他忍不住有些懊惱地“嘖”了一聲,“抱歉,以前沒有經驗,那要怎麽辦才好,重新再戴一次?”


    葉禾卻把手縮了迴去,無措地不知道應該要放在哪裏,戒指,這是一顆戒指,單膝下跪。。


    腦子裏亂亂的,陸齊言這是在,像她求婚?


    沒有什麽寧寧,他的結婚對象,他說要等她大學畢業,那個人,不是別人,全都是自己?


    陸齊言輕輕擁住了葉禾,冰涼的唇貼在她的額間,冰涼處附上一抹溫度,淡淡的,熟悉的煙草香鑽入發線,鑽入衣襟,似有若無地籠罩在她身上。


    “還有一句話想說。”


    “不過按照某人以往的氣度,大概會生氣,畢竟已經遲了一天。”


    “什麽,遲了一天?”


    沉溺在男人寬大溫暖的懷抱裏,葉禾忍不住有些貪婪地將頭深深埋在陸齊言的胸口,不願推開。


    女生很乖。


    他緊了緊力道,再不讓她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消失。


    “葉禾,二十一歲生日快樂。”


    葉禾微怔,“誒?遲了一天,我的生日過去了,現在是,是幾號?”


    目光落在牆上的石英鍾。


    恍然大悟,驚訝錯落。


    難怪,難怪睡了一覺竟覺得那樣累,好像天翻地覆,冗長到陷入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原來她不是休息了一會會而已,她竟睡了一整天。


    “為什麽會這樣啊,陸齊言,你還沒有告訴我,我怎麽好端端地從病房裏,一下子就迴到陸家了。”


    那個男人卻莫名有些心虛地咳了咳嗓子。


    “嗯,怪我,不該喂你那個藥,結果你就一直從昨天睡到今天,反而把生日錯過了。”


    自從知道葉禾的下落,陸齊言早就著手將她身邊裏裏外外的人都換了個遍,從例行檢查的小護士到醫生,全都不是普通級別,而是陸家培養的醫療團隊。


    他怕她得不到好的照顧,況且有什麽事情他也能夠及時知道,這才放心。


    那藥嚴格意義上並不算作是藥,隻是專家們配出來具有安神寧息效果的營養劑,對葉禾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副作用。


    不過她尚在病中,格外體虛,睡得時間比預計的還要久。


    陸齊言本也不想做什麽“乘人之危”的事,但葉禾遲遲沒有醒過來。


    於是也打消了耐心等待的念頭,便直截了當地將人打橫抱起,在一眾驚訝的目光之下,冷聲命令道,“備車。”


    陸齊言也沒有料到,葉禾睡得那樣沉,什麽都不知道,也絲毫沒有意識。


    放她到床上,竟一直睡到翌日。


    要不是那些個專家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對天發誓,那營養劑絕無害處,反而對人的身體好,睡得久卻寧,葉小姐這種情況很常見。


    不然陸齊言可能真地會拿著槍一個一個指著他們的腦袋,“為什麽還不醒?”


    他連救死扶傷的醫生都威脅,這件事卻被男人選擇性跳過,沒有和葉禾說。


    她聽完,沒說話。


    “蛋糕和禮物我都準備好了,唔,現在給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葉禾還是沒說話。


    他微微鬆開環住他的手臂,注視著她的表情。


    也沒有在生氣的樣子。


    遲了,還是遲了。


    二十一歲,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葉禾確實沒有生氣,隻是有點委屈到辛酸罷了。


    她又不是沒有等過。


    陸齊言卻偏偏來得比蘇知新和紀淮還要晚。


    可這比想象中得好太多。


    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聽見陸齊言對她說生日快樂了,各種複雜的情緒堵在喉嚨,她說不出話來。


    他深深地沉了一口氣,葉禾能感受到他的胸口在起伏,“我錯了,你想要怎麽罰我,嗯?”


    想怎麽罰就怎麽罰,隻要你願意,做什麽都可以。


    女生伸出手,在他的衣服上畫圈圈,看樣子,是沒什麽頭緒,也不打算開口說話。


    “要不要罰我以後一直守著你,陪著你,照顧你,保護你,你說這樣行不行?”


    繼續保持低姿態,反正這種事陸少又不是沒做過。


    哄一個女生開心,還需要什麽臉麵?


    “把從前沒有過生日的遺憾都補迴來,還有這一次,都補迴來。”


    “未來幾十年,都不會再錯過了。”


    陸齊言抱著葉禾,耐心地數著,口吻好像在講述一個寧靜的童話故事,聲音低柔,完全不像尋常冷清到沒什麽溫度的樣子,“二十二歲,二十三歲,二十四歲。。。你慢慢變老,然後就這樣,一輩子下去。”


    怎麽樣?好不好?


    葉禾的聲音混著搖搖欲墜的眼淚,從喉嚨裏含含糊糊地發出一個單音節,“好。”


    乖。


    他又歎了口氣,“不過,還是有點可惜。”


    葉禾在他懷裏動了動,戒指和他的袖口互相映襯著潔白耀眼的光。


    “喜歡這個戒指嗎?本早就有這個打算,考慮了很久還是想在生日當天給你,對你很重要對我而言更重要。”


    “我想告訴你如果我要娶你,你答不答應?”


    就算葉禾要拒絕,陸齊言也不會允許的。


    陸先生給她考慮的權利,僅僅是他以為他給她的——所謂的權利。


    他連葉禾猶豫不決的樣子都設想得清清楚楚,卻萬萬沒有想到,因為姓沈的閑的沒事作妖,竟連她的生日都錯過。


    罷了,也沒什麽意義。


    再重要,無非就是三百六十五天之中的其中一天罷了。


    如果真的要娶她,任何一個日子都可以做這個決定。


    陸齊言如是自我寬慰。


    葉禾緊緊地將目光落在地麵上,直到大理石地板忽然多了幾滴圓圓而又冒著熱氣的水珠。


    重重地,啪嗒好幾聲,眼淚以筆直的線條往下垂落。


    娶她,她答不答應?


    “可是——”


    “沒有可是。”他沉聲打斷,俊秀的眉微微蹙著,“葉禾,答應我。”


    冬天這樣冷,外麵是刺骨的寒風,卷攜著簌簌大雪,光是聽樹木搖曳大作的聲音便覺驚悚,可他的眼眸底下卻掃清了朦朧單薄的一層迷霧,忽如春風拂過,終於暖化人心。


    陸齊言這個樣子,葉禾最是無法抵抗,她早就陷進去了,而且愈陷愈深。


    徹底繃不住眼淚,從小聲抽噎,到控製不住放聲大哭,明明也不是什麽委屈的事,卻哭得比以往都要委屈,一下又一下地抹掉眼淚,結果手心手背都髒了,也到底抹不幹淨,反而越來越多。


    “哭得這麽兇,不想嫁給我,嗯?”


    葉禾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就是這樣沒頭沒腦地哭著,好像半句話都聽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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