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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算下來,葉禾離開幽州市也有兩年時間了。


    兩年前的記憶既真實又虛幻,既漫長又短暫,唯一不變的,是她忘不掉。


    什麽都忘不掉。


    當初陸予寧幾乎幫她辦好了一切,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離開陸齊言。


    她答應了,所以她來到了山城,轉到這樣一所學校,躲著,藏著,不為人知地生活了兩年。


    時間好似真的可以治愈一切,至少她已經慢慢習慣了,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大三暑假,她和大多數同學一樣,實習。


    其實對於未來她幾乎沒有什麽想法,如果她的生命裏沒有那樣一段記憶,她想她一定會很努力,很用力地活著,而現在,她隻是空洞地走一步算一步。


    她的實習單位是一家演藝公司,在此之前她投了很多分簡曆,但是隻有這一家給了她迴應。


    葉禾在公司參加了快半個月的培訓,才開始正式上班。


    同期麵試的多不把一個小女生放在眼裏,葉禾自知他們都是人精,眼界和目標高她一截,她覺得當條鹹魚也不錯。


    同期還有一個小年輕叫林米,和葉禾一樣是在校學生,她們兩個關係不錯,都被各自分配到了一個五六線的女明星名下。


    一開始的工作就是給各個部門的人端茶送水,打雜了七八天,林米才見到了老板。


    女藝人叫方若然,雖然不出名,但也常常在網劇裏露麵,加上最近抱上了圈內名導的大腿,資源一下子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明星就是明星,在一眾普通人之間,鶴立雞群。五官深刻,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一頭海藻般的蓬鬆波浪卷,氣質看上去更加冷豔。


    總之,本人比電視熒幕前還要漂亮得多。


    方若然走過的時候,仿佛自帶光源,葉禾和林米趕緊停下手中的雜事,很自覺地站在一邊讓道,低著頭,像兩個公主身邊的小女仆。


    “你們兩個?誰是我的助理。”方若然拂了一下頭發,又睨了她們一眼。


    林米訥訥地開口,“是我。”


    “哦”,她的語氣淡淡,“去星巴克幫我買杯美式。”


    林米一刻也不敢多耽擱,匆匆乘電梯下樓。


    葉禾一個人站在那裏,被方若然上下打量一番,“你家藝人是誰?”


    “我還不知道。”


    實話實說。


    “是嗎?那這幾天你先歸我,聽好,現在去超市幫我買包衛生巾,還有.口香糖,要薄荷味的。”


    葉禾起先還沒反應過來,方若然便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你是耳聾還是怎麽樣?愣在原地幹嘛?速度快一點。”


    “好....好的”


    葉禾飛速下樓的時候,耳邊還傳來旁人不屑的一句,“有金主就是不一樣,咖啡和衛生巾還得分開來買。顯得自己助理多?嘴臉真夠刻薄的。”


    當葉禾和林米帶著方若然吩咐的東西,同時出現在她工作室門口時,她們兩個才深刻領略到了“刻薄”二字用得何等準確。


    “去了那麽久?路上是出車禍了?”


    方若然看都沒看她們一眼,直接就是劈頭蓋臉的一句。


    “若然姐,咖啡店人多,我排了一會兒的隊。”


    前前後後其實不超過十五分鍾。


    “若然姐?”她冷哼一聲,“誰許你這樣喊我,你好像還不算我身邊的工作人員吧?”


    林米一時語塞,看樣子,說什麽錯什麽。


    葉禾小心翼翼地將購物袋放在桌上,方若然翻了翻,直接將東西砸了過來,麵色更怒,“你買的什麽破玩意兒?不知道我平時不用這個牌子的?”


    “可是,您剛才也沒有說。”


    葉禾小聲迴了一句。


    “我不說你就不會問?木魚腦袋呐?”


    方若然的氣焰一貫囂張,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對職場規則一點都不明白,臉上盡是純淨的迷茫,她看了,心中更加不爽,“公司是怎麽會錄用你們這種人的?”


    林米和葉禾很有默契地低下頭,任由方若然發脾氣,也不說一句解釋的話。


    越解釋,她就越生氣,還不如乖乖閉嘴。


    方若然發泄完,便讓她們兩個趕緊消失在她麵前,女孩們如釋重負,前前後後出了辦公室的門。


    在這種高度緊繃的壓力之下,葉禾撐了兩個星期。


    然後不負眾望地——


    被踢了出去,哦不是,公司還算有點人性化,覺得她年紀輕,給了她一次機會,便把她調到另外一個女藝人的手下。


    那個女藝人叫沈年,十八線再乘以三倍的女明星,十五歲就出來打拚,到了二十五也沒什麽名氣。早年拍些非常不入流的寫真,今年不知道用了什麽門道,才簽了個正經演藝公司。於是從拍非常不入流的寫真,再到拍有點不入流的寫真,待遇稍微好了那麽一星半點。


    葉禾見到沈年的時候,她正因為昨夜應酬,喝了個爛醉,在辦公室吐得昏天黑地。推開門,酒氣熏天,林米想都沒有多想,立即重新投奔方若然的懷抱,那架勢,那聲諂媚的“若然姐~~~~~”,就差在腦門上寫四個字——“誓死不離。”


    沈年的經紀人,人人都稱一句a姐,同時帶好幾個明星,全麵開花,資源都不錯,正處於上升期,她自然都看不上這個明星。


    “你趕緊,叫輛車把她給我送迴去。”


    a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然後便踩著高跟鞋,像根圓規似的離開了,也不知道這話是對誰說的。


    與眼前頭發淩亂,雙眼猩紅,對著牆上當紅小鮮肉的海報大喊一聲,“這個人我睡過,活兒他媽的賊不好。”的沈年比起來,方若然簡直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葉禾寧願每天被她花式辱罵,也不願意此時此刻扛著醉醺醺的沈年,在大馬路丫子上招唿出租車。


    “小姐,你去哪裏?”


    於是葉禾抖了抖肩膀上的人,“你去哪裏?”


    “.濱海小區”


    “噢,那有些遠了,這個時間段公路很堵車的,從小路走行不行?”


    於是葉禾又抖了抖肩膀上的人,“誒,問你呢,行不行。”


    “你媽的,老子雖然醉了,腦子還清醒,你是不是就想繞遠路騙車費?”沈年忽然像詐屍一樣地將腦袋彈了起來,嘴如機關槍掃射。


    這話是指著葉禾罵的,她覺得自己這槍躺得很無辜。


    “她說你就是想繞遠路騙車費。”


    “我呸,小姑娘我耳朵沒聾,用你提醒個毛線。愛坐不坐,不坐麻溜帶著這酒鬼滾,別擋在路邊耽誤我生意。什麽人呐.我好心好意的”


    這話依然是對著葉禾罵的。


    “你行不行啊”沈年半眯著眼睛,看這女生額頭冒汗,可見扛著自己半個身體有多麻煩。


    葉禾咬著牙,“..您覺得呢。”


    “那你放我下來唄。”


    這話說得輕巧,葉禾懷疑她連路都走不穩,“算了。”


    “別逞能了,我自己還行,你?卵用都沒有。”


    葉禾脾氣很好,聽到這話也不樂意了,好歹剛才她從公司扛了她一路哎!


    於是她也不做好人,順勢放手,身上卸下個擔子,輕鬆了不止一星半點。


    沈年站在路上,穩穩當當,看樣子,好像還真的可以。


    “路中央危險…我們先…”


    葉禾一句話尚未說完,就聽見“噗通”一聲,眼前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馬路牙子上打了個滾,順便還對著葉禾說了句,“去給我拿床被子來,阿裏嘎多。”


    ……


    葉禾被徹底嚇傻。


    錯覺都是錯覺。


    沈年可以個毛線!


    葉禾咬咬牙,再怎麽樣,也不能在公司門口出一起血淋淋的交通事故,免得影視公司的風水變得不吉利。心中的慈悲感作祟,硬是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耳畔響起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偶爾還夾雜著幾句不爽的謾罵,“神經病呐?你丫錄快手呢?”


    葉禾欲哭無淚,隻能訕訕地道歉。


    半小時後,才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司機警戒地看了沈年一眼,“不會吐我車上吧?”


    葉禾當然不能保證,嘴上卻瞎扯了一句,“她酒品很好的,您放心。”


    司機遲疑了一會兒,答應得極為勉強。


    然後沈年就在車上表演了什麽叫做一吐為快。


    葉禾黑著臉,司機也黑著臉。


    他伸出手,“我坐墊都是…”


    “您別說了。”她很自覺地掏出錢包,“我賠。”


    沈年倚在座位上,嘻嘻嘻開始笑了起來。


    濱海小區在郊區,沈年摸爬滾打十年,倒也攢下微薄的買房錢,w市寸土寸金,她能擁有一百平米出頭的公寓已然算得上很不錯。


    電梯直到二十五樓,葉禾一路又扶又扛,早就汗涔涔,這時頭頂上幽幽傳來一句,“2501,別敲錯門。2502是個變態死肥宅,天天偷窺我。”


    葉禾才沒空聽沈年胡說八道,咬牙,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鑰匙。”


    於是她聽見披頭散發的沈年“嘩啦”一聲,從腰間丟出一大把,動作幹淨利落。


    防盜門鑰匙、房間鑰匙、車鑰匙甚至是抽屜和日記本零錢罐鑰匙,都齊刷刷地栓在一起。


    葉禾扯了扯嘴角,這到底是當明星還是門衛?


    “淺灰色的,別弄錯了。深灰色那把的是小美專用,哦對了,你想知道小美是誰嗎。”


    “不想!”


    沈年根本沒理她,自顧自說道,“是我家電瓶車呀,不過已經報廢好久了,鑰匙就一直留著了。嘿,你想知道我為什麽還留著嗎?”


    “不想!”


    “你這姑娘很暴躁哦,隨便說個原因會死?”


    葉禾一忍再忍,“….因為你很念舊,可能小美對你來說有故事,陪你度過了艱難打拚的日子什麽的,你舍不得扔掉,想留著做個紀念。”


    “哦,那你怕是想多了。”沈年麵無表情地告訴她,“小美是我在超市買襪子的時候抽獎送的,我本來不想要,售貨員說這是一等獎,中獎概率為零點零零三八三,非得興師動眾地往我家裏送,攔都攔不住。後來被我表弟開壞了,鑰匙不丟是因為我他媽懶得丟。哇,這都猜錯,你好蠢。”


    “.....”


    拉開門的一瞬間,葉禾覺得眼前是黑壓壓的一片。床簾拉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外賣盒子,啤酒瓶易拉罐,歪七扭八地橫了一地,從茶幾,到餐桌,再到沙發椅子,髒衣服隨處可見。


    垃圾成堆,寸步難行。


    沈年進了家門便推開葉禾,胃裏一陣翻騰,橫衝直撞便往衛生間去,緊接著又吐了個昏天黑地。


    “水,給我水。”


    她吐完,胃裏總算幹淨,人也稍微好了受了些許。


    眼線和粉底早就花得不知東南西北,沈年顫顫巍巍站起來,狠狠地洗了一把臉,然後又順勢坐在浴室的地板上,頭發淩亂,整個人看著既頹廢,又可憐,髒兮兮的模樣,孤寂,落寞,還挺招人心疼的。


    葉禾端來一杯水,沈年隻用來漱了漱。


    她這才看清她的臉,真的很美。


    大眼睛,長睫毛,高鼻梁,五官精致又立體,雙眼皮深刻,略帶著歐洲人的氣質。櫻花似的小唇,像隻貓一樣狡黠靈動。淡妝濃抹總相宜,即便是現在花了妝,也不影響沈年的靚麗,甚至還別有一番風情。


    她的容貌不比方若然差,葉禾覺得,她比方若然還要好看許多,那種很有特點的好看。


    沈年狼狽地坐在地上,肩帶露出半截,曲著一雙長腿,身材極為妙曼,娛樂圈美人如雲,她在其中也算上乘。


    葉禾見她沉默著,方才還叨叨不停,現在卻半句話也不說,隻是低頭盯著地麵,不知道腦子還請不清晰。


    她環顧四周,任務已經完成,正猶豫要不要走人的時候,沈年忽然開了嗓子,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含糊不清地罵道,“媽的,星光娛樂那幾個高層真不是東西。”


    葉禾顫一抖,起初被嚇了一跳,但見她一抽一抽地,哭得極心肝俱碎的模樣,忽然有點心疼。


    她對她了解不多,隻從旁人口中聽說過些許零碎,她一路走來,都是以不怎麽光彩的方式。


    葉禾心想,其實沈年也才二十七八歲,是個年輕如花的女孩。不知道昨天到底經曆了什麽,才得以那麽委屈地宣泄著,還是在她這個陌生人麵前。


    葉禾蹲了下去,正對著沈年的臉,竟也學著去怎麽哄人,“你,你別哭了行不行?”


    不說還好,一說沈年便更是收不住,像個小孩似的,沒完沒了。


    葉禾隻靜靜地看著她,“那你就哭吧,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沈年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嘴巴一張一合,葉禾也不曉得,她想對她說什麽。


    哭了好一會,她似乎是哭累了,歇了口氣,“你走吧,我洗個澡就打算睡了。”


    “哎”葉禾點了點頭,“那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以後少喝點酒。”


    她起身,還未摸到門把手,就聽見沈年在背後用細弱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你。”


    葉禾頓了頓動作,隻擔憂地看著地上的女生,見她抹了把淚,又揮揮手,“去吧。”


    出了浴室,葉禾倒是在門口又等了好一會兒,裏麵遲遲沒有動靜,她有些不放心,萬一沈年和當時的自己一樣想不開…低頭看去,手腕的傷疤還沒褪去,依然留著淡淡的痕跡…


    腦海裏思忖了好幾個勸她的想法,剛打算將整理好的語句都說給她聽,就已然傳來了簌簌水聲。


    葉禾鬆了口氣,看來是真的在洗澡呢。


    她走了幾步,險些被地上堆積著的雜物絆倒,不由得感歎一句,這哪裏是女生住的地方?


    沈年頭昏腦脹,哭過之後,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匆匆洗完,連頭發都未吹幹,便直接倒在床。


    待她醒過來的時候,隻嗅到了淡淡的花香。


    公寓仿佛變得很陌生,客廳重新有了它該有的樣子,明亮,寬敞,幹淨,大理石地板能反光,窗簾被拉開,沈年將手擋在額頭上,目光順著亮處看過去,外麵的太陽竟是很明媚的。她很久都不曾見過窗外的風景,樹和花不知道何時變得鬱鬱蔥蔥,春天真的來了。


    髒衣服全都放進了洗衣籃裏,廚房的碗筷各歸各位,整整齊齊,衛生間的水漬也被擦幹。


    餐桌上還有一碗麵,大概怕涼,還蓋著個盤子,裏頭窩了個溏心蛋,旁邊幾包藥片,附紙條一張——“涼了記得要在微波爐裏加熱三分鍾再吃,藥是治頭疼的,吃兩片就可以。”


    沈年愣了愣,腦子裏頓時更換了七八個想法,到底是田螺姑娘?還是她在夢遊之際叫了個鍾點工。


    不過無所謂了,她胃裏空蕩蕩,饑腸轆轆得很,哪怕這位田螺姑娘在麵裏下毒,她都想做個飽死鬼。


    沈年不會做飯,平時要麽不吃,要麽就叫外賣糊弄,雞蛋麵雖然涼得都快坨了,但卻莫名合她胃口,比千篇一律的方便麵,麻辣燙,還有快餐要好吃得多。


    她臉沒洗牙沒刷,直接唿嚕唿嚕吃了起來。


    沒兩分鍾,門口傳來一陣一陣的敲門聲,時大時小,像是不篤定裏麵有沒有人似的。


    “誰啊?”


    一整夜的休息,沈年這聲音顯得中氣十足。


    門口的聲音頓時消失,好一會兒,才有個女孩子弱弱地開口道,“a叫我來看看你。”


    沈年打開大門,眼前是個低她一頭的女生,她眯著眸子打量半天,才“噢”了一聲,“你就是昨天送我迴來的那個?”


    葉禾點了點頭,又重複了一遍,“a叫我過來看看你…到底…”


    是死是活。


    這四個字她愣是放在心裏沒說,今早一到影視公司,就看見a風風火火地踩著高跟鞋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打電話拉攏資源,見到葉禾,立即變了那副討好諂媚的態度,隻橫著眉毛,粗聲粗氣道,“沈年呢,她怎麽樣?”


    葉禾想到她昨晚哭得那麽慘,肯定是不怎麽樣的,“還…還好,就是喝多了,人有點不清醒。”


    這話說得很違心。


    於是a冷冷地丟出一句命令,“你去看看她是死是活。”


    於是葉禾是帶著嚴峻的任務,重新找到沈年的公寓。


    不過她順路又買了不少東西。


    沈年家的桌布好像許久沒換,早就積了許多灰,洗衣液也見底,她便買了很多洗洗刷刷的玩意兒;沈年家的冰箱都是啤酒和過期麵包,廚房除了方便麵,半點蔬菜水果沒有,她便買了新鮮的蘋果番茄土豆雲雲,還有零零碎碎如抽紙、抹布、毛巾之類的,葉禾自己也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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