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從未真正的了解過苗春生,入宮之前,他總是喜歡跟在我身後,我也習慣了和他這樣的相處模式。


    我一直以為,苗春生隻是一個憨厚,善良,有些笨拙的大男孩。


    在學堂裏,他總是處理不好和同學間的關係,也總是聽不懂那些顏色笑話。


    現在看來,有可能隻是偽裝罷了,其實並不是他刻意為之。


    很有可能是在他成長的過程中,天然形成的偽裝色。


    我也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女皇,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也都是在君與臣的模式下。


    可以說我對女皇所有的了解,都來自別人的口中。


    宮外的時候,聽到的最多,就是女皇勤政愛民,寬厚仁慈。


    進宮後真正的見到女皇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女皇身上上位者的威嚴。


    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但是又不會讓人敬而遠之,人卻很親切隨和。


    這種親切隨和,不會讓你誤以為,可以和女皇像是尋常夫妻,一般相處。


    女皇終歸還是女皇。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從苗春生口中得知,女皇的另一麵,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那一麵。


    我不太喜歡去探究這些,就像我幾乎也不探究,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但是別人總會像我描述,女皇是怎樣的人,皇太女又是怎樣的人。


    第一迴,苗春生描述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我這二十年來,活的一直都沒有目的性,都不是自己的意願。


    所以我現在的形狀,是提前在父母的心裏書寫好的樣子。


    但是我知道,我並不是這樣的,我的靈魂,我的內心並不是我的外表,表現出來的樣子。


    所以,我不敢去探究,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要是讓我清晰的認知到,我靈魂的樣子,我的身體會破碎掉。


    苗春生繼續在床上擺弄他那些小玩具,畫麵其實有些滑稽。


    我透過窗縫,風直擊麵門,冷得我一哆嗦,外麵的雪,不知道什麽時候下大了。


    我走出臥房,來到了小廚房,明溪和瑞雲終於清閑了下來,依偎著坐在灶火前取暖。


    我看著案上切好的菜碼,鍋上還冒著熱氣,碳爐子上煨著湯,咕嚕咕嚕的響。


    我笑著看向瑞雲“外麵的雪下大了,晚上咱們別去花廳了,就在臥房裏擺個小桌子,還暖和些,你家公子也免得折騰”


    瑞雲起身走到窗子邊,看了眼外麵“雪還真的下大了,照這個架勢下下去,參加宮宴的人,迴來怕是要難了”


    參加宮宴的人,女皇自有安排,我們隻要顧好我們眼前的事情了。


    瑞雲領著明溪,到庫房翻找出一個小圓桌子,擦洗幹淨,搬到臥房,我從花廳搬迴來四張矮腳椅。


    一切都準備就緒後,時間也差不多了,明溪和瑞雲又到廚房裏,忙活了起來。


    我也跑到廚房,端出熬好漿糊,把寫好幹透的對聯,貼到了門上。


    迴到房間,我又扶著苗春生起來,幫他穿好衣服,太師椅上放好虎皮靠墊,把他安置好。


    我想要去廚房幫下忙,誰知兩個人猛火炒菜,整個廚房,煙熏火燎的。


    嗆的我逃了出來,我站在門口進去也不好,站在外麵我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明溪來來迴迴端著菜往臥房走去,我想要上手,卻被明溪嫌棄,讓我別擋他的道。


    瑞雲看我手足無措的樣子,讓我把案台上的酒端走。


    兩個人怕天冷,菜都冷掉了,迅速的將熱炒出鍋,上菜一氣嗬成。


    明溪和瑞雲洗了手,才落座。


    看著一桌子滿滿當當,山南海北,飛禽走獸,珍饈美味,也不枉明溪和瑞雲忙活這一天。


    瑞雲代替他家公子,作為主人,給我和明溪斟酒,又給苗春生盛了一碗熱湯,以湯代酒。


    苗春生自是不願意,這樣開心的日子,怎麽能不喝酒呢!


    瑞雲也不讓步,說道“太醫囑咐了,切忌不能飲酒,今日喝了這一杯,明日腳可又要腫了”


    我也說道“酒本來就是助興的,今日已經興致上頭,就不用喝酒了”


    苗春生這才作罷,舉起手中的湯碗,說道“那讓我們共飲一杯,恭賀新年”


    燙過的米酒,格外的清甜好入喉,一點辛辣味道都沒有。


    苗春生看著我們推杯換盞,饞的連喝了好幾碗湯,瑞雲急忙把苗春生手裏的湯奪過來“再喝下去,就喝飽了,晚上起夜有你難受的”


    明溪笑道“瑞雲,你活像個老媽子”


    我一下子笑出了聲,明溪和瑞雲也跟著笑,最後苗春生繃不住也笑了起來。


    幾個人笑笑鬧鬧,這個除夕過得倒也十分的熱鬧。


    明溪和瑞雲輪番撤掉冷菜,又換上熱菜,我說他們怎麽忙了一天,原是為了這個,所以做了那麽多的菜。


    邊吃邊玩笑,吃了有一個時辰,大家酒足飯飽,我和明溪一起把殘羹冷席撤掉。


    瑞雲打了熱水來供大家淨手洗臉,又捧了熱茶來漱口。


    我們還是圍坐在小圓桌上,明溪已經擺好了瓜果茶水,除夕夜,肯定是要守歲的。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幹聊天有些沉悶,苗春生說道“宮宴上肯定有歌舞,說不定還搭了戲台子,我們也做些遊戲玩笑取樂”


    我也覺得有趣,明溪和瑞雲也都讚同。


    瑞雲站起來,說道“我先來吧,我家鄉有一支小曲,新年的時候唱的,剛好應景”


    瑞雲是從姑蘇一帶過來的,那邊人說話,溫言細語,唱起歌來也是宛轉悠揚。


    整首曲子,我隻聽懂了新年兩個字,旁的也是再也聽不出來。


    不過歌聲確實好聽,聽得人如癡如醉。


    明溪一把抓住瑞雲的胳膊,笑道“沒想到你唱曲這麽好聽,比那些賣唱的姑娘還好聽些”


    明溪是北方人,哪裏見過江南這樣的柔情似水。


    明溪見瑞雲的歌聲如此優美,便覺得自己的才藝有些拿不出手,扭捏起來不肯表演。


    我笑道“這又不是比賽,誰是狀元探花,無非就是取樂而已,哪有什麽高雅貴賤之分”


    明溪豁出去了,把桌子上的果碟子抽出來兩個,一隻手拿著一隻筷子,竟將碟子在筷子頭上轉了起來。


    苗春生和瑞雲看的目瞪口呆,直叫好。


    瑞雲笑道“你這還拿不出手,比我的節目有趣多了,你是哪裏學來的這些絕技”


    明溪臉頰上泛著紅暈,撓了撓頭,羞澀的笑道“我被賣進宮之前,其實被賣到了馬戲團裏,學了一年,才被賣進宮裏”


    我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怕說出什麽不好的話,戳中明溪和瑞雲的痛處。


    他們都是苦命人,因為生了個一副好皮囊,才被賣進宮裏來。


    苗春生笑道“那你還真是厲害,過了這麽多年,手藝也沒有生疏”


    明溪笑道“我偶爾自己也會偷空玩一玩,還挺有趣的”


    這一幕反倒讓我震驚,這樣敏感的話題,就這麽過去了,我才反應過來,過分敏感的,是我自己。


    我也沒有什麽有趣能逗笑大家的技藝,大家也都知道我是個死板又無趣的人,剛好有雅有俗,才不算單調。


    我用苗春生的琴,彈奏了一曲新年賀曲,倒也算歡快。


    最後輪到苗春生,苗春生笑著道“我也就騎射強一些,也不能表演那個,我給大家講個故事”


    一聽到要聽故事,明溪和瑞雲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趴在桌子上伸著頭看著苗春生。


    苗春生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


    “七八年前,也是這麽一個除夕夜,不過那時候的京都,沒有下雪,但是天上沒有星星和月亮,走在路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一個少年,急匆匆的趕路,他身上連鬥篷都沒有穿,隻穿著單薄的裏衣,雖說不像今年那麽冷,也是凍得瑟瑟發抖”


    明溪問道“大過年的他怎麽不迴家,一個人在街上逛遊?”


    瑞雲說道“你別插話,讓公子繼續說”


    苗春生繼續說道“少年腳下越走越快,去不敢跑,因為他聽到,黑夜裏,除了自己的腳步聲,還有別人的聲音,而且,那腳步聲,像是在追著他一樣”


    “少年被嚇得慌不擇路,竟走到了一個胡同裏,胡同更是漆黑,少年就更加害怕,貼著牆壁往前走,忽然,一隻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明溪和瑞雲,被嚇得叫出了聲,瑞雲說道“公子,你大過年的講鬼故事嚇人”


    明溪打斷瑞雲,看著苗春生,問道“後來怎麽樣了,那個少年是被鬼吃了嗎?”


    苗春生笑道“哪裏來的鬼,是少年的朋友,看他一個人在路上,怕他有危險,追上來查看的”


    明溪繼續問道“那那個少年,為什麽要穿的那麽單薄,大年夜在街上亂晃”


    苗春生,笑著看向我,說到“那就要問那個少年了”


    故事裏的少年,就是我,是我十二歲那年的新年夜。


    學堂放假前,苗春生每天都會很高興,過年對他而言,是最快樂的時光,平時吃不到的豬肉也能吃得到,還會特意買米花糖過年。


    那天,突然聊到了過年的吃食,苗春生問我,我家裏過年,什麽東西,是最好吃的。


    我當時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母親做的核桃杏仁酥。


    其實家裏無論過年還是平時,山珍海味供應不缺,但是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母親才有空給我和妹妹做這個,核桃杏仁酥。


    那是我從小到大,最期待的美食。


    苗春生很少有機會能吃到點心之類的東西,我那時候又把核桃杏仁酥,描繪的神仙美味一般,其實普通的點心鋪子,就能做到。


    夏湘君母親,做的點心,那才叫舉世聞名,神仙美味。


    可是那個時候,我就是覺得我母親做的核桃杏仁酥,天下最美味。


    苗春生被我說的,饞的不行,央求我年後帶上一塊,給他嚐嚐。


    新年的時候,母親果然又做了兩大盒核桃杏仁酥,我想要給苗春生送一些過去。


    但是遭到了父母的嚴詞反對,他們其實不希望我和苗春生過多的來往,他們覺得苗春生家是佃戶,和他們來往密切會有失身份。


    還有他們覺得苗春生,生的實在是太好了,會成為我以後進宮的阻礙。


    那時候我正是反叛父母的時候,一提到進宮,我就生氣,於是我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後。


    偷偷抱著那一盒核桃杏仁酥,往苗春生家走去,他家離我家很遠,差不多要走一個多時辰。


    我幾乎從來沒有走過那樣多的路,還抱著一盒沉甸甸的點心。


    但是我還是執拗的找到了苗春生的家。


    他們一家五口蝸居在茅草屋裏,新年飯算得上是簡陋了,但是他們一家人吃的很開心,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


    我當時在想,為什麽他們得到幸福,會如此的簡單,我的家,錦衣玉食,萬貫家財也堆不出這樣的幸福來。


    我不敢進去,怕破壞了這溫馨的畫麵,我把點心盒子放在門口,悄悄的走迴家。


    我是一個怯懦的人,不敢反抗我的父母,即使偶爾吵鬧,也最後是我主動求和。


    那一刻確實是,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等我冷靜下來,寒風吹得我打顫,漆黑一片的夜讓我無比恐懼。


    身後的腳步聲,讓我腦子裏出現了無數的幻想。


    是人販子,還是妖魔鬼怪。


    最後竟然是苗春生,他笑著問我“你跑這麽快幹什麽,我在後麵一邊喊一邊追,你都聽不見”


    看見他跑的滿頭大汗,我當時,竟然是第一時間抱住他,大聲痛哭。


    現在想起來那個迴憶,還是十分的羞恥。


    可是迴想起那一刻,我抱住苗春生的時候,似乎沒有任何的羞恥感,反而覺得很安心。


    可能我當時被恐懼所包圍,其他所有的感受都要為恐懼讓路。


    苗春生為什麽要講這個故事,難道僅僅是因為今年過年,還好他沒有挑明,故事裏的那個少年就是我。


    不然我就要在明溪他們麵前,名譽掃地了。


    但是似乎也不錯,這樣的糗事,被當成玩笑說出來,大家都聽得開心,也挺好的。


    沒想到,進宮後的第一個新年,居然是我五歲以後,最開心的一個新年。


    我們玩笑了一會,又打了一會葉子牌,擲骰子,直到聽到了外麵的煙火炮竹聲。


    明溪跑到窗子邊上,看了眼外麵的煙火,笑著看向我們,說道“過了子時,已經是新年了”


    瑞雲也跑過去,擠在窗子前,看著外麵的煙花。


    我坐在苗春生身邊,陪他聽著外麵的響動。


    煙花爆竹聲,響了好一會才停下來,明溪努嘴說道“雪下的太大了,根本就可能不清楚”


    瑞雲也歎了一口氣。


    我說道“大年初一,就歎氣,小心被窮神纏上”


    瑞雲和明溪兩個人,有些失落的坐迴椅子上,瑞雲更是感歎“新年就這麽過去了”


    我從袖子裏掏出四個紅包,明溪和瑞雲一人兩個“這是我和春生給你們的壓歲紅包,希望來年你們也能健健康康的”


    明溪和瑞雲,笑著接過紅包,說了幾句吉祥話,兩個人攜手到廚房去準備洗澡水。


    等他們走後,苗春生說道“你怎麽也不提醒我一下,你剛才迴去就是為了拿紅包”


    我笑道“你的銀錢全都是瑞雲在管理,你還要先開口跟他要,然後再包給他,那還有什麽意思”


    苗春生說道“那也不能讓你出錢,我成什麽了”


    我讓他不要小題大做“進了宮也沒有能用得到錢的地方了,給他們也是圖個彩頭”


    苗春生忽然拉住我的手“今晚,就別迴去了,住在我這裏”


    我甩開他“想走也走不了啊,這麽大的雪”


    苗春生反倒笑上了。


    等我洗漱完,也沒見到武靈玉他們迴來,估計是都要留在宴會廳了。


    明溪和瑞雲擠一晚上,他們本就從小相識,現在隻比以前更加親厚。


    我和苗春生各睡一邊,我現在可不敢趴在他身上,萬一加重了他的腳傷就不好了。


    各自沉默了一會,我實在是睡不著,我也知道苗春生沒有睡著。


    最後還是我開了口,我問他“其實核桃杏仁酥的味道,是不是沒有那麽好”


    苗春生雙手枕在頭後麵,笑著說道“我妹妹特別討厭,裏麵杏仁的味道,我還跟他們說,這是你家最好吃的點心,我妹妹說,你們家的口味,真奇怪”


    我也笑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吃過越來越多好吃的點心,母親也越來越忙,後麵幾乎都不會做核桃杏仁酥。


    核桃杏仁酥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苗春生繼續說道“可是我還記得,我不是記得它的味道,而是記得第一次吃它的感覺,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苗春生轉頭看著我”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你站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你,但是我假裝沒有看到”


    這個我倒真的不知道,我還以為他們沒有發現我。


    “我第一次對你產生了自卑的情緒,因為我破敗的的家,寒酸的年夜飯,可是當你轉身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有個聲音,如果那一次我沒有追上你,我們之間將會是永遠的別離”


    我的心裏有點惆悵,苗春生不僅僅是追上了我,現在的情況,是我在仰望著他。


    從他長得比我高的那一刻起,我都在仰望著他。


    我偏過頭,看著他,隻有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我才能直視他。


    苗春生盯著我的眼睛看,下一秒,他把我拉到了他的懷中,用力的抱著我。


    讓我有些喘息不過來,我怕驚動了明溪和瑞雲,小聲說道“你輕些,萬一再傷到了腳,就不好了”


    苗春生語氣裏帶這些生氣的味道,說道“你能不能不要考慮這些,想要抱我的時候,就緊緊的抱著我,就像那天夜裏一樣”


    他的身體,他的溫度,他的力度,仿佛讓我真的迴到了,那一年,那一夜。


    慢慢的,我的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抱住苗春生。


    與之前所有的擁抱都不一樣,之前是為了貪圖苗春生的溫度,現在這個擁抱,是為了多年前的自己。


    我的靈魂一直漂浮在身體之外,我的身體上有幾線,控製著我說話,做事。


    進宮之後,我身上的線被剪斷了,但是我的靈魂還遊走在外麵。


    所以我在外人看來,無欲無求,活的像是個行屍走肉一般。


    是因為,我的軀體裏沒有靈魂。


    我的身體會怕冷,我會渴也會餓,這些都是我身體的需求,而不是我靈魂的需求。


    我需要有人愛我,沒有帶著任何期待的愛我。


    苗春生隻是抱著我,沒有任何其他的舉動,或許是他感覺到我的眼淚。


    我,應該是哭了吧。


    這樣長久的歲月裏,我都一直活在父母的期待裏,到現在,我所有的一言一行,都是按照父母希望的方式進行著。


    學堂裏,我必須是最優秀的那一個,詩詞歌賦要信手拈來,可是自我進宮以來,女皇從來沒有和我談論過詩詞過。


    最好的學堂,最好的老師,最好的吃穿,最好的玄女,這些最好的東西,也都包含著最沉重的期待。


    我的靈魂就是被這些最好的東西,壓出了身體。


    如今,我不用在迴應父母的期待了,可是我已經忘記了,當初的我,到底想要活出怎樣的人生。


    所謂的繼承酒莊,所謂的玄女,都是我為了逃避,編造出來,欺騙自己的謊言。


    很早我就不記得了,那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坐在父親的腿上,母親笑著問我,以後想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我,不記得了。


    那天夜晚,我抱住苗春生的時候,我想著,迴去一定要告訴父母,我不想進宮,我不想過這樣的人生。


    但是,迴到家裏,我身體的線又被提了起來,我還是沒能說出口。


    今天這個擁抱,又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種感覺,清楚的意識到,我是一個活著的人。


    我想要完全主持著,我的靈魂。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的安心,沒有突然的驚醒,也沒有做夢,此刻,我的世界獨屬於我,誰也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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