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春生到的時候,已經是聚會的後半程,別人都已經醉了,他卻是清醒的。


    我讓明溪找了個白瓷瓶過來,紅梅放在白瓷瓶裏,再放到殘席上,頗有一種頹廢的美感。


    梅香沁在冷冽的空氣裏,讓人清醒的著迷。


    幾個人,鬧夠了,趁著夜色還不是太黑,紛紛各自離席迴家去。


    張啟冬走到苗春生麵前,笑的意味深長“真是聞名不如見麵,確實不同凡響”


    說罷便轉身離去,留下苗春生一頭霧水。


    我和明溪收拾殘局,苗春生也上手幫忙收拾碗碟。


    我說道“你也快些迴去吧,我和明溪兩個人收拾就可以了”


    苗春生手上的動作都沒停“我今晚不迴去”


    我隻是哦了一聲,在場的人,包括明溪,都接受了這個決定。


    晚上洗漱過後,苗春生躺在床上,十幾天沒有見麵,我的心態又有些變化。


    這十幾天的戒斷,讓我又想起了那份羞恥感。


    而我,現在處於一種更尷尬的情況,我現在如果不能像之前一樣,大大方方的趴上去,反倒顯得我心虛。


    可是現在要我趴上去,我又要跨過那一份久違的羞恥感。


    正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得時候,苗春生側過身來,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也側過身,背對著他。


    下一秒,我感覺到苗春生溫熱的胸膛貼在我的背上,他的小腿夾住我的雙腳,我的手也被苗春生握住。


    他的溫度一下子傳輸到我身上,我像是蜷縮在苗春生的懷裏。


    耳際還能感受到苗春生唿出的熱氣,濕熱,溫暖,還有點癢癢的。


    我此刻像是長久沒有吃到糖的小孩,沉溺在這種感覺裏。


    我問苗春生“今日宴會,都來了哪些國家的使臣?”


    苗春生迴想了一下“西邊的楚國,南邊的吳國,北邊的戎羌,東南的夏,還有一個穿著狼頭毛氈子,大胡子的男人,忘記是哪個國家了”


    我想了一下,那應該就是東北鄰國金國,那裏常年寒冷,部落狩獵為生,所以穿著有雪狼的皮。


    苗春生繼續說道“這些國家的使臣,下麵的隨從小吏,都是男人,還真是奇怪”


    我笑道“這周圍的國家,隻有我們國家是女皇統治的”


    苗春生又往我這邊挪了挪,身體貼的更緊了“可是這些男人統治的國家,都要派人給我們女皇朝賀”


    我推了推苗春生“你躺迴去,這樣睡著難受”


    苗春生翻身躺平了,我也轉身趴在他的身上,還是這樣的姿勢舒服。


    我說道“我們周朝這樣的統治方式,開天辟地頭一遭,自古以來朝代更替,不過數百年的時間,每一個朝代都是從盛到衰,隻有我們周朝是久盛不衰,可見奇皇的遠見”


    苗春生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笑著道“你知道嗎,近日在宴會上,戎羌的使臣鬧了笑話”


    我問到“鬧了什麽笑話”


    苗春生笑道“我和武靈玉坐在女皇的身側,我們今日都是穿著錦衣華服,那戎羌的使臣還以為我們是周朝的高官,問我們在周朝擔任什麽官職”


    我也笑了“隻怕他們還在心底思忖,你們倆如此年輕就身居要職,能坐在女皇身側”


    我問苗春生“今日女皇怎麽隻留下了武靈玉?”


    往日裏還是苗春生更受女皇寵愛些的。


    苗春生迴道“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武靈玉自請演奏了一曲,那一曲簫聲,征服了在場的諸位使臣,我身無長物,隻能在一旁看著”


    聽著苗春生的語氣,我沒有聽出他言語裏的失落,我也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安慰他。


    苗春生笑著說道“子歌,你知道嗎,女皇出宮巡視災情的時候,見到了我的父母和姐姐妹妹,他們都沒事”


    我說道“沒事就好,不過之前謝琴不也說了,這次雪災沒有人員傷亡”


    苗春生語氣裏忽然有了失落“不過我的家人,此刻是住在救濟所裏,雪實在是太大了,新蓋的房子也被雪壓塌”


    我也有些擔憂,苗春生的家人我都是見過了,都是憨厚老實的農民,好不容易用苗春生進宮的安家費,蓋了新房子,還沒一年就塌了。


    “那怎麽辦,咱們現在也沒辦法聯係到外麵的人,若是在外麵,我隨時都可以幫你重建,現在我也沒有辦法了”


    苗春生笑道“這不礙事,女皇已經在幫災民重建了,過段時間還得外出巡視”


    我忍不住感歎“這就是為什麽我們周國沒有內亂紛爭,能夠長久的原因”


    我忽然想起了什麽,爬起來看著苗春生“各國使臣往年都是年後來朝賀的,今年怎麽會提前來,他們會不會是接著朝賀,其實是來看我們周朝這次受災有多嚴重,好趁火打劫”


    苗春生蹙著眉“應該不會吧,這次也隻有東三省受災,邊陲又沒有受影響,鎮守邊疆的大軍也沒有撤迴,他們應該不敢造次”


    我想想也是,又不是有內亂,隻是一場小小雪災而已,不至於導致周國虛弱。


    隻是他們來的時機太過詭異了,而且五國還不約而同的,一起選了這樣的時間來朝賀。


    我又趴迴苗春生的胸膛上,此刻的苗春生已經唿吸平穩,睡著了。


    明明剛剛還在和自己聊天,這下一秒就睡著,還真是心大。


    我看了眼熟睡的苗春生,他睡起來很乖,像個小孩子一樣,從小到大,他似乎沒有什麽真正的煩心事。


    天熱的時候他最擔心的是地裏會幹旱,糧食作物被幹死,下雨的時候,他又擔心莊稼會內澇,進宮後也隻會擔心家裏的家人能不能吃飽穿暖。


    會擔心我冷不冷,會不會寂寞。


    他好像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他從不擔心自己會不會失去女皇的寵愛。


    其實今天早上我就在梅園看到了苗春生,眼看著差不多是時候了,我就想著去梅園看看梅花開了沒有。


    我在林子裏看著那些含苞待放的梅花最多今晚,最遲明天,整個梅園的梅花就會開放。


    苗春生也朝著梅園走來,我在林子裏遠遠的就看見了他,他沒有看到我。


    我正準備和他打招唿,瑞雲跑過來叫住了他,也就是那時候被女皇急召。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竟然感覺到有些失落。


    我此刻腦中浮現的是苗春生捧著梅花,站在月色下的景象,梅花果然開了,苗春生也迴來了。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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