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問我今日覲見穿什麽衣服的時候,我說隨便,又問我今天戴什麽首飾,我依舊說隨便,然後問我今日早膳吃碧粳米熬的清粥配小菜還是吃八寶甜粥,我想了一會,說吃八寶甜粥吧。


    今早想吃甜的,出門的時候侍女又問我,是乘轎攆去還是步行,我依舊說隨便,侍女看著我不死不活,不鹹不淡的表情,歎了口氣,說還是步行去吧,一個月隻有五次做轎攆的機會,還是省著點用吧,我說你看著辦,侍女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是這麽隨便的,從小我便是掐尖要強,事事不輸人後,雖然我的父親隻是個太常寺,從五品的官員,一生碌碌無為,以後也沒有晉升的可能。


    我的父親木訥,可是我的母親極會鑽營,在一眾夫人前很是吃得開,所以一些大大小小的宴會,總會邀請我母親出席,一來是為了湊人數,二來是我母親極會阿諛奉承,每次都能誇到點子上,又不會太過,一眾公侯夫人被捧的相當開心,所以我從小有機會出入各種高官顯貴的宴會,也見識了些名門小姐,或身姿曼妙,或才情出眾。


    我雖用家裏最好的衣裙首飾裝扮自己,在她們華麗的衣裙襯托下,像是鄉野來的姑娘,不過好在我並不像我父親,見著如此的風景我更是鬥誌昂揚,勢必要將她們都比下去。


    我容貌中等偏上,所以我需得在其他方麵下功夫,當朝的皇帝偏愛豐腴的美人,所以世人皆愛豐腴美人,我便嚴格的控製自己的體重。


    母親知道我的誌向也是全力支持我,每日燉了木瓜桃膠,各種滋補甜湯,這使我長到少女時期,體態已然是婀娜豐腴,每一寸肉都長到合適的位置。


    人一胖,身上的肉就會鬆散,我自然不會,我每日都要花上兩三個時辰來研習舞蹈,我雖不展露舞技,每每在宴會上看到那些個名門貴女跳舞,皆不如我。


    我日常行坐十分小心,生怕磕碰了在身上留下什麽傷疤,跳完舞蹈後我也會用心養護肌膚,以免留下難看的老繭,家裏雖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母親還是尋來了牛乳為我沐浴,就在這樣的滋養下,我肌膚勝雪,體態豐美,完全彌補了我中上之姿的容貌,我十五歲那年也是遠近小有名氣的美人。


    看似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父親便送我參加了選秀,憑借著我的努力,我也得償所願進了宮,那一刻我是驕傲的,那些個平日高高在上的貴女紛紛落選,而我卻當選了。


    以後我們的身份地位轉換,我是君,她們是臣,我終究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實現了我初步的夢想,我站在宮門前,鬥誌昂揚,我還要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在這宮裏一步一步實現我更大的夢想,可是現實是殘酷的,一步步的打擊,讓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每天想著的都是,算了吧,愛怎樣就怎樣吧。


    我江采芹,以美人之位入宮,選秀那日並未仔細欣賞,真正入宮那日我好好的欣賞著皇宮。


    以往去過的王爺公侯人家也不算少,他們的宅邸已經是讓我目不暇接,這皇宮果然還是皇宮,亭台樓閣假石山水,真真才叫是美不勝收,巍峨天家氣派,豈是凡夫俗子能夠比擬的。


    如今這盛世,天家最喜奢華,我一個小小美人也有四個隨侍宮女,宮舍也是獨立存在,不像一些朝代,幾個妃嬪擠在一個宮裏,真真是寒酸。


    入宮第二日,所有當選的妃嬪依例拜見皇後,皇後是當朝太傅之女,公孫皇後與皇帝乃是年少情誼,夫妻恩愛和睦,皇帝十分敬重皇後,皇後現年三十有五,膝下育有二子一女。皇後端坐在後位,紫檀鑲金的座椅雕刻著鳳凰,華美無比,明黃的衣裙上金線密織的大朵牡丹,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皇後雖生了三個孩子,卻一眼還是個美婦人,隻是眉眼間說不出的威嚴;左側上首是秦淑妃,也是三十出頭的模樣,一張小臉在烏發的襯托下如畫一般,纖細的脖頸潔白如玉,手腳纖細,身材卻是豐滿的,真真是人間尤物,比之少女,更具一番風味;


    左側下首是許賢妃,比之淑妃少顏色,人看著慈眉善目,衣裙釵環多以清雅為主,一雙玉手同水蔥一般,讓人過目不忘;


    右側上首是胡德妃,這宮裏年歲最大的妃子,比皇上還要大上一歲,是皇帝還是王爺時,還未娶正妃,收在房裏的侍妾,現下容顏不再,膝下也有一子一女,皇帝對她倒是十分敬重;


    右側下首是張昭儀,生的美貌,堪比楊妃,一雙小腳走起路來婀娜多姿,萬種風情,眉眼間卻有一點冷意,卻叫人比作巫山神女,高不可攀。一一見過禮後,皇後又囑咐了一番,讓我們各自休息好,準備好日後接駕。


    迴到宮裏我仔細盤算了一番,此次入宮的新人有七人,位份最高的是田昭容,她的父親是正二品尚書令,母親是皇帝最小的姑姑,入宮位份自然是高的,容貌比之我還稍遜色,何況身量單薄,更無美感;


    再是韓婕妤,此人的美貌可與張昭儀一較高下,且眉眼彎彎,笑起來如玫瑰綻放,甜美如蜜糖;林美人,單論樣貌在我之上,單看下無甚特殊之處,還得以後相處看看;


    吳美人,姿容同我倒是不相上下,隻是肌膚輕盈如雪,烏發如墨,真不知是如何養的這一身好容顏,我如此養了數年也比之不上;


    謝寶林,小家碧玉,身量適中,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或許是皇帝瞧著新鮮才選進宮吧。宮中的美人這樣的多,我今後要如何奪得皇帝的寵愛,還需從長計議,隻等著會明日的侍寢,誰能拔得頭籌。


    第二日,我在宮裏做好萬全的準備,飲食隻吃了些甜酪,用鮮花汁子沐浴,熏香熏了頭發,然後坐在宮裏焦急的等待著,我想其他的宮妃也必定同我一樣,半晚時分,我宮裏的宮女看著傳旨的太監到了吳美人宮裏,一時大家都消停了。


    雖然心有不甘,我卻早有察覺會是吳美人先承寵。那日殿選,一名秀女的手帕掉落在地上,被吳美人撿起遞給那名秀女,裝若無意露出一段雪白的酥臂,在日光下竟閃著光,皇帝一下子就看呆了,時不時看向吳美人。


    一夜承恩,再見吳美人的時候,她更顯嬌媚,兩團紅暈在白瓷一般的臉上暈染開,好似天邊紅霞。


    又過了幾日,皇帝才從新人中翻牌子,我以為會是韓婕妤侍寢,沒成想皇帝翻了我的牌子,我不得不又洗漱裝扮一番。


    母親在我進宮前,請了天香樓的頭牌姑娘入府,教我如何在床笫之間征服男人,隻是現下我用不上,我還是未經世事的大姑娘,太熟悉床榻之事惹人疑心。


    皇帝今年四十歲,同我爹一般的年紀,隻是皇帝清瘦,又保養得當,看著也才三十出頭的額樣子,皇帝十分儒雅,讓我不要害怕,我小心翼翼的將我那含苞待放的美好肉體,展現在皇帝麵前,少女的芬芳終究讓男人無法抵擋,皇帝逐漸粗暴起來,我雖然難受卻忍耐著,疼痛起來我低聲呻吟,卻讓皇帝更加亢奮。


    天香樓的花魁巧娘說過,越是地位尊貴的男人,越發隻把女人當成玩意,第一次歡好,不能讓男人有不舒服的感覺,後續才能馴化男人來取悅自己。


    接著韓婕妤,林美人,田昭容依次承寵,謝寶林在入宮半年後也終於承受君恩。


    眼下,宮裏最受寵愛的依舊是秦淑妃,承寵最多的是張昭儀,再是吳美人,我略次之,其他人都是淡淡的,我本以為韓婕妤憑著這樣的美貌會和張昭儀分庭抗禮,沒想到皇帝竟不是很寵愛她,我不明白其中的緣故,或許是韓婕妤侍寢的時候惹得皇帝煩心,又或是皇帝就是不喜歡這個類型,這很難說。


    皇帝的新鮮勁過去,我的恩寵反倒少了,巧娘教給我的那些個技巧,似乎對皇帝沒什麽作用,或許對付普通男人的招數對皇帝不管用,又或是我能想到的法子,前人早就已經用過,對皇帝而言早沒了新鮮感。此時我還沒有氣餒,沒有新鮮感我便創造新鮮感。


    中秋夜宴便是我的機會,本朝酷愛歌舞,官員豢養舞姬已經是很常見的事,所以每每宮中宴飲,妃嬪都會獻舞,有時候氣氛到了更是會鬥舞,好不歡快。我日日在宮中練舞,有時會練到半夜三更,我的腰身也更加緊實了些,到時候穿上舞衣也會更加好看。


    宴會當日,開始還是飲酒祝禱,皇帝皇後拜過月後才是今日的主場。


    皇帝端坐子在龍椅之上,皇後在其右下稍前,然後是各宮嬪妃依照位份從右到左依次安坐,大廳的中央是舞池,整個夜宴廳裝扮的富麗堂皇,正殿上方雕刻的是敦煌飛天,彩繪傳神,側方則是雕刻祥雲仙女,或舞蹈或演樂,後方乃是三人高的巨型蓮座,表麵塗了金漆,樂師坐在蓮心演樂,音樂仿若從九天之上飄下來,可見工匠其巧妙心思。


    先是宮中的舞姬表演了景雲樂,慶善樂,一時將節日氣氛烘托到了頂點,皇帝幾壺酒入喉,已然是半酣,諸位嬪妃也都是喝的開懷,南邊一個小門,幾個宮女隨侍在門口,傳送酒菜果品,北邊另開一小門,撤除剩餘的酒菜和空盤子,宮人們忙的應接不暇,杯盞碰撞聲和演樂聲不絕於耳,好不歡快,眼看著時機已到,我便悄悄退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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