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九日淩晨,一輛疾馳的夏利飛快地掠過曦江大橋,沿著縣政路飛奔向前,直至縣委常委家屬樓門前,才堪堪停下。


    陳東萊行色匆匆地從車上下來,隻見王藏鋒的秘書小劉早就等候在門口了。“東萊鎮長,嶽書記和王縣都已經到了;北海主任剛剛上樓不久;張斌局長五分鍾前已經抵達;薛縣剛剛起床,估計還要十分鍾。”


    陳東萊點了點頭,一手拿著牛皮文件袋,一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眼睛,“辛苦了。有勞你帶我上樓。”


    他今天晚上十點接到了某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本以為是誰誤撥了號碼,但是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事情居然和已經攜款潛逃的陳柯有關!


    薑麗麗這戶人家剛好出自羅睺村,在拆遷之後,在時任機關事務管理局副局長陳東萊的安排下,住進了月牙街縣廣播局職工樓的一間空屋;而這間空屋好巧不巧,正是原廣播局職工陳柯在失蹤之後空出來的。種種機緣巧合,讓他們發現了陳柯留下來的字跡。


    急匆匆地起床,從招待所溫暖的房間內奪門而出;直到把自己的夏利開到廣播局職工樓樓下,將薑麗麗一家四口全部接上車後,陳東萊才算鬆了一口氣。


    二人片刻都不敢耽擱,一腳兩三個台階向樓上衝去;隻見嶽望北和王藏鋒似乎早就聽到了動靜,站在門口等他們了。隻見嶽望北眉頭一皺,壓低聲音對二人說道:


    “小聲,滕勝日就住在隔壁那棟,別把他吵醒了。”


    陳東萊喘了口氣,把手上的牛皮文件袋遞給了他。幾人走迴屋內,反鎖上門。猜陳東萊發現穿著便衣的張斌已經站在屋內了,心下稍安。


    “前車之鑒,我已經給機關事務局的保衛科打了電話,讓他們調出一隊人專門看護這一家四口。”嶽望北睡眼惺忪,顯然是被突然叫起來的。“不能再出現從招待所搶人的事情。”


    陳東萊總算鬆了口氣。這群地痞殺人不眨眼,真讓他們察覺些什麽出來,隻怕薑麗麗全家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王藏鋒三兩下拆開了手裏的文件袋,攤開手裏的材料,沒想到,居然看到兩三幅畫工拙劣的水彩畫。


    驚愕了片刻,他把畫翻麵,這才看到了陳柯的字跡。迫不及待地往下讀去,他是越看越心驚。


    “簡要概括一下。”嶽望北囑咐道。


    陳東萊心中好奇,忍不住向王藏鋒的方向湊近了些。他急匆匆地取到文件,一整晚都在火急火燎地打電話,自然沒時間細看。


    王藏鋒合起手中的手寫材料,隻覺得心跳加快,就連嘴唇也幹燥了幾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份材料應該是他失蹤當天寫的。他自稱已經連續三天目擊到不明身份的人群在自家附近活動;”


    “在這份文件寫成的當天上午,他迴過一次在峽山鎮的老家,但是似乎被那些人察覺到了,以至於他上午剛從峽山鎮返迴,下午就有人直接上門滋擾他的父母。”


    張斌點了點頭,神情凝重。“峽山鎮的場子我們已經偵查過好幾天了,就是袍哥會的那幫人在運營。”


    王藏鋒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對陳柯父母的騷擾似乎徹底激怒了他本人。下午四點過,他自稱去了一趟人民路派出所報案;當時情緒過分激動,以至於驚動了時任派出所長杜大理;但杜大理以轄區不同為由,強硬迴絕了陳柯的報案請求。”


    在座眾人心中了然,這個理由絕對是無懈可擊。轄區不同,不可能讓人民路的警察管峽山鎮的事情。


    隻聽王藏鋒語氣變得森然,繼續開口:“陳柯隨即以‘長期有不法團體跟蹤自己’為由,要求人民路派出所提供保護;當然,杜大理還是迴絕了他的提議——陳柯一急之下,竟然直接把他得罪肖望的事情講了出來,並且向杜大理坦誠,極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被某些人盯上了;為了說服杜大理,他還直接坦白,說自己認識彭主任。”


    陳東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陳柯未免太衝動了,這話一出,隻怕立馬就要被某些人盯上!


    “蠢蛋,不要命了。”坐在餐桌旁的彭北海怒罵了一聲,“我和東萊在找他的那天晚上已經交代過了,務必注意保密。”


    “說這些也沒用了。”嶽望北咬著牙,強忍著自己想要罵娘的衝動。“為什麽不直接到縣委找我們?哪怕是去招待所找陳東萊,他也不至於落得這麽個下場!”


    “事情就壞在這裏。”王藏鋒麵容陰鬱,眼瞼低垂。“聽完陳柯的自白,杜大理真就派人了,一口氣派了五個民警,跟著陳柯迴了家去;陳柯覺得他算是貼心,就沒再生出去縣委縣府找我們的念頭。”


    “到家不久,陳柯突然想起,要給我們迴一個電話通報情況;但是他們縣廣播局職工樓並沒有接座機線;他自稱想要出門打這個電話,結果杜大理的兩個手下剛好把守門口,沒讓他出門一步。他這時候才知道不妙,知道怕是難逃一劫,於是返迴屋內,寫了這份材料,藏在書桌的夾層。”


    一旁的張斌以手扶額,恨鐵不成鋼。“廣播局職工樓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吼一嗓子,不是所有人就都能聽得見了嗎?何必坐著等死?”


    他隻覺得這個蠢蛋真就是被蠢死的——逃生的路子明明不少,怎麽偏偏就選了安靜等死的那一條?這書生就是迂腐!


    王藏鋒搖了搖頭,向張斌解釋道:“他想過從書房內破窗逃生,奈何房子在七樓,他沒有勇氣向下跳;至於把動靜鬧大吸引注意,他也想到了。隻是……”


    “隻是屋外杜大理的手下太多,他隻要稍有動靜,怕是要立刻橫死當場。”陳東萊猜測著陳柯的心路曆程。


    “我現在去村裏殺一隻雞,雞還會知道叫兩聲。”嶽望北冷笑著說道:“他哪怕在陽台上吼一句‘肖望殺我’,我們也能說不定也能讓縣局派人把肖望拘起來。”


    嶽望北一語說完,忽然覺得不妥:陳柯事件爆發的那陣子,自己還沒在陳東萊的幫助下結識張斌,不可能因為一點嫌疑就把縣委常委拿下。


    “望北同誌,不是這個原因。”剛起床不久的薛樓隻聽了一半內容,就猜了個大概:


    “他多半覺得自己手裏還有牌,捏著肖望親筆寫的認罪書,就能用它從袍哥會手裏換到自己的性命。事實證明,他陳柯錯得徹底;人家根本不想和你談判,隻要是要把你碎屍萬段罷了。”


    王藏鋒對著薛樓頷首示意。“誠然如此。陳柯說,如果當場撕破臉皮,他絕對會命喪於此;而乖乖坐著,等肖望和袍哥會找上門來,說不定能靠這個自白書換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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