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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藍玉見王氏如此,心徹底涼了。


    他雙膝一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用力的磕了幾個響頭。


    “我是絕對不會娶表妹為妻的,更別說入贅到她家去了。”


    他的心裏隻有汀溪,其他誰也容不下。


    周藍玉擰著眉宇,一副打死不屈的模樣。


    周老爹氣急,眼白處還泛起根根血絲,看起來氣的不輕。


    “你個白眼狼,老子養了你那麽久,現在也該輪到你迴報老子的時候了,你怎麽狼心狗肺?!”


    周藍玉眸中最後一點希望被消磨殆盡,嘴角泛起絲絲苦澀。


    他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


    “這些就當是我報答這些年來你們對我的養育之恩,從此我們就兩清了,以後互不相欠。”


    說完,他把一遝銀票用力的甩在了周老爹和王氏的腳邊。


    他失望至極的看向周老爹和王氏,心底積壓已久的怨恨,此刻得到了宣泄。


    這可是他當初為了娶劉汀溪攢下的銀子。


    以後他再也不欠誰的了!


    周藍玉絕望的閉上眼睛,待他再睜開之時,眼底已經一片清明,整個人也變得冷漠了許多。


    他如釋重負的長歎一口氣,“自由了!”


    周老爹和周富財盯著滿地的銀票,眼珠子都看直了,他們早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好好好,兩清兩清!”


    周富財畢竟年輕力壯,他用力的把周老爹推倒在一旁,躋身上前趕緊把銀票拾了起來,緊緊攥在手裏。


    “有錢了!”


    周富財捧著銀票仰天大笑,“有錢不早說,你盡管走吧,阿爹說了,養了你這麽多年,也沒考上個舉人,實在是個虧本貨。”


    他一邊蘸著口水,一邊數著手裏的銀票。


    周老爹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麵色不悅,他一把擰住周富財的耳朵。


    “臭小子,怎麽長出息了?連老爹都敢打了?”


    周富財疼的直抽吸,“疼疼疼!爹,你快鬆鬆手。”


    他麵容扭曲著,滿臉很肉不住的抽搐著,連連擺手告饒。


    “阿爹,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求饒兩聲後,他忙吧銀票雙手獻上,“錢都給你,給你。”


    旁的王氏看得一陣心疼,她忙把周老爹推開,扯過周富財就把他護在身後。


    “老頭子,你幹什麽呀?他可是你的親兒子啊!”


    親兒子?


    這字眼怎麽聽起來這麽刺耳呢?


    周藍玉眸光窄了窄,諷刺的自嘲兩聲。


    “終究不是親生的,也罷,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自己保重吧!”


    周老爹沒好氣的冷眼邪睨周藍玉一眼,眸中盡是嫌惡之色。


    “趕緊滾,趕緊滾,正好也少了一個累贅。”


    累贅?


    原來他在他們眼裏一直是個累贅,他們從來沒有把他當兒子看到過。


    周藍玉冷笑兩聲,利落的從地麵起身,清俊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留戀了。


    他輕輕拍打掉衣炮上沾染的灰塵,抬頭挺胸,決絕轉身,提腳就欲離開。


    在此時,周春生滿臉怒氣的猛得推門進來了,身後還跟著沈若蕭。


    “豈有此理,你們竟敢這麽對待我的兒子!”


    聲音傳到周老爹到耳朵裏,他一張老臉立刻拉長起來。


    “你是什麽人?誰是你兒子啊?”


    見來人氣勢洶洶,他擼起袖子,抓起一旁的掃帚,就橫在胸前一副防備之姿。


    周春生不屑一顧,他徑直走過去,把周藍玉拉到自己身邊。


    “玉兒,沒想到你的養父母是這種人,這麽多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周春生心疼的拍著周藍玉的手,隨後他又狠狠的瞪著周老爹。


    “虧得之前,玉兒還在為你們擔憂,你們簡直就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時,沈若蕭不急不躁地從周春生和周蘭玉的身後走到出來。


    “如此這般,以後斷了來往就是了。”


    她眼神犀利,看得周老爹你一陣發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兩人。


    見他們衣著華麗,他心底越發沒有底了。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周春生像是聽到了什麽滑稽的事,他勾起嘴角冷笑著。


    “我們是什麽人?我是玉兒的親生父親周春生,此次過來就是來接玉兒迴家的,以後跟著我,錦衣玉食,吃香喝辣,再也不能叫你們欺負去了。”


    周春生昂著鼻孔,正眼兒都沒瞧周老爹一眼,他又補充道:“對了,原本還打算順便看看把我的玉兒養大成人的到底是何人?沒想到,你們竟然這般卑劣,平日裏恐怕沒少欺負我的玉兒吧!”


    一番話說得周老爹一臉懵,連帶周富財也跟著摳著後腦勺不知所謂。


    周富財賊眉鼠眼的,他附在周老爹的耳畔小聲嘀咕起來。


    “阿爹,從這倆人的衣著來看,他應該是大戶人家,我覺得他這個人怎麽看起來有些麵熟啊!”400


    周富財絞盡腦汁的想著,周老爹將信將疑的圍著周春生仔細端詳起來。


    “你說是你兒子就是你兒子啊?”


    周春生背過手去,斬釘截鐵的說道:“這還能有假。”


    聞言周富財忙把周老爹拉到一旁。


    “阿爹,這不會是真的吧?周藍玉這是走了狗屎運嗎?攤上這麽一個富貴人家。”


    周老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懷疑的摸著下顎,餘光不時的瞟向周春生和周藍玉。


    “這麽仔細一看,他倆長得確實有那麽點像,沒準是真的,你聽那人叫什麽周春生的,他也姓周,或許還真是周藍玉的親生父親也說不定。”


    突然周富財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立刻直起腰身。


    “對了,周春生,我想起來了,他就是京城裏屬一屬二的富商,老有錢了。”


    “啥,你說啥來著?”周老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京城裏來的富商啊,我不是在做夢吧?”


    周富財跟著癡笑兩聲,看向周春生的眼睛裏,像是堆滿了金山銀山一般,閃閃發光。


    “老爹,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周富財興奮的傍著周老爹,喜得跳腳。


    周老爹還是不太敢相信,他扯起周富財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招唿。


    “來,兒子你打我兩下,看看這是不是做夢。”


    “啊?真打?”


    “打!”


    見老爹這麽確定,周富財真的就在周老爹的臉上用力的打了兩巴掌。


    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聲傳了出來,就聽到周老爹殺豬般的慘叫聲。


    “哎喲,讓你打老子,誰讓你這麽用力了,疼死老子了。”


    打完人的周富財一下子彈跳開,訕訕的聳聳肩,一臉無奈的痞笑著。


    “阿爹,是你讓我打的,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二人就如同跳梁小醜一樣,在一旁爭吵不休。


    一旁的王氏怕他們父子失和,連忙跑過去把周老爹和周富財扯開。


    “好啦好啦,這藍玉的父親,還在這裏等著,別讓人家看了笑話。”


    周老爹和周富財這才收斂起來,他們看著周春生和周藍玉的眼神立刻就變得諂媚起來。


    還是周老爹事故圓滑一些,他弓著腰背,笑眯了眼。


    “藍玉啊,趕緊把你爹請到屋裏坐坐,喝口茶,休息休息。”


    周藍玉卻是一愣,他腳下沒有動作,隻是站在一旁。


    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了!


    周富財白了一眼周藍玉,低聲暗暗咒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聲音細若蚊蠅,隻有一旁的周老爹聽得真切。


    他一記暴栗敲在周富財的腦門上,厲聲的嗬斥道:“說什麽呢?怎麽能對你大哥這般不敬呢?”


    大哥?


    好多年來他都從沒把周藍玉當過大哥,一直都是把他當個仆人唿來喝去的,如今突然讓他改口,他到有些不適應了。


    周富財狠狠的瞪了周老爹一眼,但礙於周春生麵前,他也不好發作,隻得忍氣吞聲的連連點頭。


    “阿爹說的是。”


    他隻得吹垂著眸子,乖順的立在一旁不敢多言了。


    周老爹立刻換上一張笑嘻嘻的麵孔,三兩步湊到周春生和周藍玉的跟前。


    “周老爺遠道而來,是我們家的榮幸呢,今天就在這裏吃頓便飯吧。”


    說著他忙拉著周春生和周藍玉就朝屋內走去。


    “寒舍簡陋,莫要嫌棄才好。”


    說著,他倒了兩杯涼茶遞到周春生和周藍玉麵前。


    “喝點涼茶,解解渴。”


    轉背,他又大聲的朝著門口的王氏大吼一聲。


    “臭婆娘,你還愣在那做什麽,還不趕緊去殺雞宰牛,做頓好吃的。”


    殺雞宰牛?


    他們家總共就那麽幾隻雞,哪裏來的牛?


    王氏有些不甘的癟嘴衝進了屋,擼,著衣袖,插著腰立在門口。


    “家裏的雞都被富財偷去賣了,就剩下兩隻老母雞還能下兩個蛋,殺了以後吃什麽?”


    聞言,周老爹立刻來了脾氣,他放下茶壺就衝著王氏奔去。


    “你這個臭婆娘是欠收拾了嗎?叫你殺隻雞都磨磨唧唧的,仔細我宰了你。”


    王氏說什麽也不肯,周老爹沒法,隻得推了兩把周富財。


    “富財,你去,趕緊把雞殺了,好好款待貴客。”


    “好勒,我馬上去。”


    周富財喜出望外,拿著一把磨的錚亮的刀就衝著雞籠走去。


    他要是把周春生這個大財主巴結好了,說不定周春生一高興了,收他做個幹兒子什麽的那也不一定。


    要是他給自己當了爹,以後榮華富貴肯定是享之不盡的,娶媳婦那點錢,那都是芝麻綠豆的小錢了。


    周富財洋洋得意,滿臉憧憬,看著籠子裏的大肥雞,眼裏全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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