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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外之意,做程銘的兒子,就是程雲靖的命。


    不得不說,周蘇墨開始慢慢被他洗腦了。開始相信他跟他爹是兩種人,他程雲靖是個君子,是個好人,不過就是投錯了胎而已。


    到底涉世未深,別說是換衣裳,程雲靖就是騙他吃口毒藥也隻是時間問題。然而就是這身衣裳,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與黑暗打交道。


    架不住程雲靖熱心邀請,心懷忐忑的周蘇墨還是與他吃了頓飯,盡管扒拉兩口就因擔心玄唯禕而匆匆離席,也算是給了主人家麵子。


    陌生環境下,玄唯禕的睡眠很是淺淡,窸窣的腳步聲更是引起了她的警惕,隔著紗賬還是嗅到了一股陌生氣味。


    不明情況的周蘇墨為了不驚擾心上人的睡眠,連燭火都不敢點,躡手躡腳向床頭靠去,卻在伸手觸碰紗賬那一刻被玄唯禕當做了歹人。


    “啊~”一道金光閃過,周蘇墨便在哀嚎聲中跪了下去,眼眶赫然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血肉外翻甚是可怖。


    用手捂住傷處可謂是人的本能,周蘇墨也不例外,血珠順著手指縫滴落,發出“啪嗒”的聲響。


    望著手中那根輝金羽翅,玄唯禕也慌了神,“怎麽會是蘇墨哥哥?我不會不記得他的味道……”


    直到燭火燃起,望見他身上的衣裳,她才弄明白一切,卻是說什麽都晚了。


    慢慢蹲至周蘇墨身側,玄唯禕小心翼翼的攥住了那雙滲血的手,“蘇墨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不知道是你。”


    聽出她的話帶著哭腔,周蘇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眼前一片黑暗,他還是極盡全力衝她微笑:“禕禕不怕,哥哥沒事。”


    他越是寬宏大量,玄唯禕心中的愧疚便越多。


    這麽大的動靜,程雲靖不可能不來查看究竟。就算他接近周蘇墨目的不純,卻也不曾想他會在自己家裏雙目失明。


    從頭到尾,他隻想得到玉翎而已。


    玄唯禕根本沒時間去研究自己怎麽到的五行門,周蘇墨為何換衣裳,隻是在打暈他後又惡狠狠的盯著程雲靖看去。


    “你若不想死,就替我好好護著蘇墨哥哥!除了這雙眼睛,他再受別的傷害,我一定將你千刀萬剮,我絕塵堡行事素來說一不二!”


    印象中的玄唯禕一直是乖巧溫順的大家閨秀,這樣霸道狂躁他還是頭一次見,卻是毫不吃驚,畢竟這世上比自己會演戲的人多的是。


    輕車熟路的將周蘇墨扶到懷中,程雲靖頭也不抬的問道:“將這麽重要的人托付給我,不知唯禕要去哪兒?”


    玄唯禕斥道:“與你無關的事,少打聽。”


    程雲靖並不惱,隻是問道:“有求於人還這麽兇,不怕我虐待你的情郎嗎?”


    玄唯禕冷漠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隨即將輝金羽翅舉了起來:“區區昆岡境,哪來的勇氣威脅我?”


    見到羽翅,程雲靖的臉終於繃不住了,滿滿的震驚:“這是魔教鳴鳳境才會修煉出的輝金羽翅,每根羽翅都承載著修行者一年的修為,如此珍貴之物豈能在你手上?”


    普通人修仙分為盈昃、昆岡、巨闕、鱗潛四個境界,唯有魔族在此基礎上多了更為厲害的鳴鳳境。


    數千年來,魔族僅有一人在夜以繼日的修煉中達到了夢寐以求的鳴鳳境,卻因急功近利而快速油盡燈枯。


    在他死後這便成了傳說,隻有一根輝金羽翅代表這個傳說存在過。


    當今的荊雲大陸,能達到鱗潛境的也不過隻有六位宗主罷了,小門派的宗主至多也就是巨闕境。


    急著救人的玄唯禕再沒心思搭理他,一個轉身便沒了蹤跡。她要帶著羽翅去幽冥魔宮找蘇焰麟,求他幫忙醫治周蘇墨的眼睛。


    花燈會結束後,蘇焰麟迴家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打探有關周蘇墨的消息。他很是好奇,周定坤的兒子到底有多麽與眾不同。


    雖然周定坤已經故去多年,可他當年也曾是叱吒風雲的人物。


    “屬下參見帝尊!”衛有渙向來深居簡出,這次若非為了替蘇焰麟辦事,隻怕也不會出去。


    但既然已經出去了,自然是要帶些戰利品迴來的。他曾瞧著集市上販賣的花環很是好看,便也編了一個拿去無極殿送他的主子。


    這無極殿向來是幽暗無光,陰森的很,那些擺在燭台上的蠟燭都落了灰。


    一早就聽見衛有渙的腳步聲,魔帝輕輕晃動了一下手指,隻聽“唰”的一聲,所有的蠟燭全部在一瞬間燃了起來。


    刹那間,無極殿內便燈火通明、亮堂起來,處處流光溢彩,閃閃發光。


    尤其是這裏的主人,他的臉精致的如同雕刻出來的一般菱角分明。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在燭火的搖曳下閃爍著奪目的光澤。


    他高挺的鼻梁上是一雙同樣漆黑的眼睛,但眼裏卻總是流露著一種不容侵犯的神情,讓人不敢與之親近,隻得敬而遠之。


    這樣一個男人,在這諾大的無極殿中十分耀眼奪目。


    衛有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魔帝輕輕側轉過身來。


    “屬下不僅成功混進了金劍山莊,還為您帶來了禮物。”說罷,他很興奮的將花環遞到了魔帝麵前。


    魔帝很是敷衍的抬了下眼皮:“以後這種無聊的東西你自己拿著玩兒就行了,我並不感興趣。”


    衛有渙隻得又將花環收了迴來,很是遺憾的答道,“是,屬下記住了。”


    他是魔帝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身份亦是一個謎團,因為他隻與蘇焰麟一直來往,從不與任何人親近,更像一塊無欲無求的寒冰,平素連話都懶得多說。


    魔帝指了指無極殿的門口:“想出去玩兒去便是了,不用專程來向我稟報,以後若沒有要緊的事也少來煩我。”


    衛有渙再次拿出花環晃了晃:“屬下想在幽冥宮種植一些花卉,這樣也能添一些生氣,您看這樣可好?”


    魔帝向他擺了擺手,態度十分冷淡:“花環留下,你——滾迴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


    臨出門之前,衛有渙忍不住提示道:“屬下瞧著夫人近日神思倦怠,似是需要人陪伴,帝尊不忙便過去瞧瞧吧。”


    “還不快滾!”蘇焰麟這句話雖有厭煩之意,卻又摻雜著一絲絲的寵溺,教人捉摸不透。隻是衛有渙來過以後,那些蠟燭便再也沒有熄滅過。


    半柱香後,魔帝蘇焰麟果然陪伴起有孕在身的妻子來。


    自從花燈會結束後,他便萌生出要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想法,衛有渙的提示不過是起了催化劑的作用。


    小心翼翼的將安胎藥端到樂正柔跟前,蘇焰麟緩緩垂下了眼瞼:“我一直冷待於你,實在委屈你了。”


    “麟哥,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才會嫁給你。”人如其名的樂正柔不僅溫柔似水,且身上總有恬淡靜雅的氣質,也是自幼家教良好的原因。


    對於這些聽上去真誠無比的話,蘇焰麟並沒有過多感動,因為他的心思從來不在這些情情愛愛之上,可麵對即將生產的妻子,他還是努力的在微笑。


    “有渙帶了禮物迴來,我這便拿來給你。”


    當他迴到無極殿時,玄唯禕正巧被蒙住雙眼且五花大綁的被守衛帶了進來:“啟稟帝尊,這女子自稱有要事要與您相見。”


    蘇焰麟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陰狠的說道:“我不過是迴來取些東西,一會兒還要迴去見我妻子,你們可真會給我添亂!”


    在守衛們顫抖的喘息聲中,心有牽掛的蘇焰麟才隨意指了指:“以後這種人直接殺了便是,我的無極殿還沒那麽隨意進出。”


    那名守衛連連點頭,當即便持刀向玄唯禕刺去:“膽敢招惹我們幽冥宮,隻有死路一條!”


    玄唯禕全然不懼守衛的威脅,而是喊出了無比渾厚嘹亮的一嗓子:“我乃絕塵堡堡主南榮錦愛徒,玄唯禕是也!”


    聽完這番自我介紹,蘇焰麟眼前一亮,當即發力自刀口下將人救下:“玄、唯、禕……我們又見麵了。”


    緊接著他用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玄唯禕看去,那眼神像極了餓狼看著羔羊:“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莫不是嫌自己命太長?”


    蘇焰麟隻輕輕一抬手臂,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當即碎成了布塊飄到地上。


    眼前沒了遮擋,蘇焰麟瞧清玄唯禕無比從容淡定麵容後不禁吃了一驚:“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有膽識。”


    想來,蘇焰麟是選擇性的忘記了花燈會上發生的一切。


    打量了他一番後,玄唯禕故意裝出一臉詫異的模樣:“我也想不到,光憑魔教帝尊四字就能把人嚇破膽的幽冥首領,竟然是個……小夥子?”


    蘇焰麟隻是輕蔑的瞥了她一眼:“別人都怕我怕的要死,你就不怕嗎?還是你以為……我會因為一盞河燈就對你格外開恩?”


    “怕,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所以我不敢確定還能不能活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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