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首先拿起的是一本叫做驚雷拳的拳譜,上麵字跡寥寥,但意思卻玄而又玄,尤其像是拳意、劍意等各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即便有圖普刻畫,也無濟於事。


    從來沒有聽說過誰搬照著一模一樣的架勢,就能夠打出驚天東西的招式來,那是不可能的。


    就如同劉叉當初一聲劍來,數百裏虛空的法則齊現,全部如遊龍歸巢一樣,湧入他掌中化為一把規則法劍。


    這要是換做另一個人吧可以嗎?一聲劍來之後,虛空中兩隻黑色烏鴉呱呱飛過,如此尷尬。


    說到底,還是那句古話,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所謂修行,一是修身,而是修心,三是修神,當三者能夠合一,那就是境界。


    你說,這種東西,能夠三言兩語描繪的出來的嗎?就如同楊戩此刻思考的問題一樣。


    “何為風雷?”


    當然,按照楊戩的理解,“風雷”不過是一個形容詞而已,來形容力量驟然來的猛烈,山水自相激,夜聲轉風雷。當然,也可以解釋為形勢變化,豈如千騎平時來,笑談謦欬生風雷。


    最最淺顯的解釋,那就是拆開看,風和雷。


    但《驚雷拳》中的風雷,真的緊緊是風和雷嗎?楊戩不敢苟同,這個世界上,許多奇怪的事情都已經發生,風雷絕不僅僅是一個形容詞,他更相信是一個名詞,乃是真是存在的一種東西。


    “風雷風雷,難道是風化雷?但風是風,一種縹緲的氣態東西,怎麽能夠轉化為那種能量暴躁的雷霆呢?”


    “還是以風禦雷,就如同風吹火一樣,把雷的威力變得更加強大?還是隻是僅僅在速度上提升?但這也說不通,天下速度,很少有能夠快過閃電雷霆的……”


    就這樣,兩個字就讓楊戩陷入了苦思,嘴裏念念有詞,跟魔怔了一樣,到最後,幹脆不說話,如同一個木雕的人,氣息微弱,脈搏若不可聞,整個人到了一種屏息狀態。


    “風雷有那麽難理解嗎?世上存在萬事萬物,風雷,火雷,土雷,連水雷都有,你信不信啊?隻是另一種東西摻雜在雷裏麵而已嘛,何必那麽計較,你大可以把看不懂的換做你能夠看懂的字去理解,縱觀大局之後,不就都清楚了?你這樣對這兩個字幹瞪眼,我看著都累,你是我見過所有進來最鑽牛角尖的……”


    器靈的聲音此時突兀的響起,就像是班主任對待腦子轉不過來的學生一樣,恨不得揪著楊戩的腦袋往牆上狠狠撞兩下,讓他徹底清醒。


    “啊!”


    楊戩也確實驚醒,並且還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啊的一聲叫出來之後趕緊捂住嘴巴。


    果不其然,器靈又訓斥道:“鬼叫什麽,年輕人要多修心,看來還是浮躁的很。”


    楊戩表麵誠惶誠恐,但心裏早就不幹了,在不停的頂撞、反駁,這正一心思的“悟道”呢,突然被打斷了意境,誰還能淡定的了?這又不是吃飯,打斷就斷了。


    但另一方麵,楊戩心中還是很開心的。器靈雖然之前就表明自己的主張,不插手其他事,但最後還是把自己點醒。這是不是可以說,可以順著杆子往上爬呢?


    楊戩並沒有那樣做,而是帶著一臉愧對於天地、愧對於皇朝、愧對於的器靈大大的栽培,狠狠點頭,承認錯誤。


    “唔,孺子可教,態度可嘉……”器靈說完,就沒了下文。


    而楊戩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什麽嘉賞,看來正如器靈說的,自己真的太計較字麵意思了。


    “確實,不能鑽牛角尖,每個人的人生經曆不一樣,我也很難準確理解這些天才背後當時的心靜,為何要用這種詞語來形容,不過,大體的意思還是能夠理解的,隻要思考著如何能夠達到極致效果,最終的境界,就算是完成了。”


    楊戩接下來找對了方向,再看驚雷拳法時,不再那麽鑽牛角尖,隻看大意,然後參照原有的方向,之後按照自己的路子推演,最終,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全麵參透。


    原來風雷乃是雷的一種形態,把風壓縮到極致,就會如同雷一樣爆炸,能夠粉碎虛空。


    這個結果讓楊戩哭笑不得,但還在醒悟的比較早,沒有浪費太多時間。


    之後的學習就順暢多了,有些直接推演本源,有些則是一步一步的去領會,慢慢的,他身邊散落的古籍越來越多,同時,他的眼神也越來越亮,心中仿佛就像是一架起了一個火爐一般,要把萬般道法全部熔於一爐。


    楊戩漸漸有種明悟,他覺得是適合該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武學神通了。比如他看到的驚雷拳,山河拳,這都是王級之境的天才所創,威力都不錯,都可圈可點。


    他自認為王級之中,已屬於頂尖,完全不弱於那些人,也完全能夠創出屬於自己的拳法,或者劍法。


    “世上種族林立,所產生的武學道術又豈是千萬,但很難說出那一種最強,差別隻不過是個人而已。但人的命運有很奇異,有人親劍道,有人親刀刀,有人親拳術……那我自己呢,我親近哪一種呢?”


    楊戩陷入了沉思。


    “我主修混沌千機,輔修無極經,兩種力量源在體內,這也是大陸上唯一一例,但他們能夠共存,這也說明了問題,就是包容性強,能夠容納彼此,包容萬物。”


    “那我能不能尋找一種能夠包容萬道的武學神通呢?不僅僅限於劍道、刀道等,把一切都涵蓋進去。”


    不得不說,楊戩這個想法很大膽,甚至有些癡心妄想。


    有些人,窮盡一生都無法在一個領域內走到極致,恨不得能夠有下輩子,下下輩子的時間來鑽研,須知,在一個領域之後走的越遠,就會看到更多的可能性,而這和本來的唯一性卻是有很大的矛盾,讓許多前輩大能都寸步不前。


    而楊戩現在卻想要匯聚天下萬法與一身,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哪怕是做夢都不敢這麽想,根本不可能發生。


    除非這個人長生不死,有無限的時間能夠鑽研萬法。


    “這似乎有些不切實際……”


    楊戩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大膽,說起來容易,但想要做,實在難於登天。


    他現在陷入了迷茫期,好像來到了兩條分叉的路口,一邊是在萬千大道中選擇一種,一種是選擇多方便發展。


    有人專修肉身,想要用力證道;有人走符陣一路,想要與天齊平,為自己開辟出一條通神大道;但更多的,是比較粗暴的方法,比如劍道、刀道等,最後都是要打出一條天路來,但結果卻都一一隕落,根本無法撼動上天。


    成功的方法千萬種,但失敗的原因卻千篇一律,那麽,它們之中,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楊戩忽然想到,一開始聽到的,關於黑鐵大陸的種種傳聞。傳聞,這片大陸受到了詛咒,凡人的人均壽命超不過六十歲,所以即便有逆天的天賦,也根本成長不起來。


    這是一種變相的屠殺,在扼殺一切能夠威脅上天的因素。


    不過,這都是民間的種種傳說,到了楊戩現在這種境界,已經能夠理智的看待這件事。


    那就是,這片天地,規則不全,道法不顯。


    即便是王者,那也是偽王者;即便是聖者,那也是偽聖,最後想要證道成神,那也不過是偽神,窮其一生,達到極致盡頭,也終究不過一場空。


    冥冥命運中,本就缺少了什麽東西。


    但這些東西,楊戩隻能猜想大概,他現在的境界甚至連逍遙身都不是,身在蒼穹之下,根本看不全麵,隻能感受到身邊的天地規則。


    “天外有天,根本不是一句空話。其實,這片天上天,還有一個天的存在。神界也好,另一方宇宙也罷,但應該比當下這個要‘完整’。”


    楊戩心中低語,他通過大神的敘述,得知需要“天外”事情。


    “既然規則不全,那隻有從力量上彌補,一種不行,那就是二種,三種,一一疊加,我不信打不破這天!”


    楊戩心中響起一道堅定聲音。


    但目標有了,方向有了,如何邁出最關鍵的第一步呢?


    接下來,又是一個困難。


    選擇多條道路倒是不難,眼前就擺著好幾種,但難的是,如何將他們融合,連最後的本源都要統一起來,這才是難點。


    楊戩絞盡腦汁,腦中浮現一個又一個想法,然後又被自己全部斃掉,都不適合。


    他需要的,是一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證道之法,能夠匯聚天下之力,能夠真正和天道抗衡的方法。


    時間悄然流逝,楊戩也越來越急切。


    他入通天塔已有三日,雖然心中感悟萬千,但從另一個方麵來看,那是雜而不精,非常斑駁,雖然在對敵的時候,手段層出不窮,但站在一定的高度來看,對於未來的道途不利。


    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稍有差錯,想要迴頭彌補,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代價很沉重。


    楊戩心情也越來越不能平靜,開始有些緊張,急躁。


    器靈看在眼裏,但這種時候,誰也無法幫助他,這是他的道路,他的選擇。


    陳浩然走的是浩然之路,能夠匯聚天下的浩然之力,自然磅礴,氣象萬千。


    劉叉實質上走的乃是劍道之路,隻不過這隻劍,卻是竊取天地規則,實為大逆不道,同樣淩厲蓋世。


    每個人進入王級之後,跨過了死門,都要思考自己接下來為何而生,決定出自己的道。


    楊戩在思考自己的道,已有方向,但沒有關鍵的方法去實踐。


    一天。


    兩天。


    眨眼之間,十天過去了。


    楊戩也越來越急切,按照他的最初計劃,十天之後,一定要去不同的時間流速之中去悟道。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第一層寶塔空間,其實和外界的時間相同,一分是一分,一秒是一秒,也就是說,現在自己已經“浪費”了十三天的光陰。


    雖然這在一個王級修者的生命,微不足道,但大勢之下,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即便是不是在何處的虛空前輩都感受到寶塔內有一種急躁的情緒在醞釀,就像是地下深處岩漿在被加熱,就要噴薄出來。這種情緒讓他有些不喜,但終究也沒有說什麽。他也是從王者一步一步走過來,自然能夠看出來楊戩現在正在“關鍵時期”。


    忽然間,靜坐如磐石的楊戩動了,雙眼猛地睜開,寸長的精芒吞吐。


    “九鼎!”


    這時楊戩最後想到的方法,多方麵的證實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方法完全成立,多方麵契合,理論上足以實現自己的目標。


    “九鼎可做一個容器,烙印萬法,熔鑄萬物,既能夠和我的符陣一路結合起來,又能夠萬道加身,融於一體,可當法器,護體進攻兩全。是在妙哉!”


    楊戩這一刻直接的靈魂都通透,長舒一口氣,臉上難以掩飾激動之色。


    鼎器本應有多種形狀,一鼎,三鼎,五鼎,但以九鼎為尊,非天子不能使用,代表著無上權威,與天齊。


    但另一原因那是楊戩心中還是有些前世的情節。畢竟鼎在前世之中,影響深遠,貫穿著整個曆史。古有老話,一言九鼎,本就代表著重量,乃是力量係,說過的話,就是天王老子拿著刀架脖子上,也不能反悔。


    定下了方向,接下來就是如何凝聚九鼎的問題。


    “道基為基礎,道心為爐,鑄就無上九鼎!”


    楊戩心中低喝,重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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