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田世舒和吳浩然提起此事,“做皇帝也真夠可憐的,他天天是不是都不敢睡覺?”


    “他是皇帝,哪裏用咱們操心。若如你所說,這也是還沒形成的蜂窩,明顯不是針對這次宴會的。這皇宮裏又不僅僅住著他一人,你已經提醒過了,剩下的就不需咱們操心了。”


    田世舒歎口氣,心裏悶悶的,以後這皇宮還是少去為妙。“這會兒涼快,陪我練練拳唄。”


    “好,去換衣服吧,一會兒校場見。”


    田世舒很快換上她常穿的燈籠褲和短衫,拎著一個大茶壺和兩個杯子來校場邊坐著。


    四時一頭汗的找過來,“主子,你要的那些石灰和沙子可還用嗎?”


    田世舒搖搖頭,她要這個幹什麽?“你都處理了吧。”


    “主子,那銅絲和重石拉的絲還是十七從軍中批的呢可不能扔。”


    “噢,那那就收到庫房吧。”


    田世舒一手拄著下巴,一麵茫然的望著某處。


    吳浩然坐過來,“想什麽呢?”


    田世舒迴神,“沒有。”


    “來吧,太極的動作我記得不全,你帶帶我。”


    “那你跟著我。”


    田立人來到明悟住的暖冬閣,被明悟大師嚇了一跳。


    “師兄您這是?”


    明悟一臉幽怨,“貧僧又不是你們這些酸儒,留什麽胡子,既不好看也不衛生,現在想明白了索性都刮了。”


    田立人大為不解但保持沉默。“噢,師兄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們師徒三人的衣物家裏都給準備好了,文房四寶也有。你這不用再準備了。”


    明悟點頭,“替貧僧謝過弟妹。”


    “好說,那我迴去了,您早點休息。”


    迴到內室,田祭酒破天荒的舉著夫人的鏡子端詳了半天,見羅夫人進來,還問:“夫人,為夫這胡須怎麽樣?”


    羅氏:......“挺好的。”說不好難道就不留了?左右那些士大夫都是這打扮,隨他吧。


    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終於邁上京陝驛道。田世舒一身男裝,頭戴著草帽,騎著黃仁給她送來的大白馬,和吳浩然跟在父親車旁。


    她騎的大白馬不知是什麽品種,據說這馬耐力好,性格溫順,很適合女生騎。要不說還是二哥靠譜,結交的朋友也貼心。


    劉玨:有哥了不起是吧。


    這樣一支隊伍誰活膩歪了會打它的主意。所以這兩人跟著車隊走了一天就膩歪了,以打探路況為名跑到前邊去了。


    明悟對田立人說道:“這倆孩子還真是閑不住。”


    田立人歎口氣,“他們若肯安安靜靜的跟著才更奇怪。”


    “你那小弟子,貧僧觀其眉間似有孤陽亢極之相。剛極易折,慧極必傷,若得春風化雨,方可成棟梁之材。\"


    田立人點頭,歎口氣,便簡單的介紹了吳浩然的情況。


    明悟念了一聲佛,“賢弟你想差了,你這樣縱然孩子們,隻怕會更讓他依戀你那女兒。”


    田立人解釋道:“兩個都是守禮的孩子,斷不會做讓祖宗蒙羞的事情來。”


    明悟搖頭,“貧僧說的也不是這個。自古情深不壽,若是將來有一二差錯,他們該如何自處?‘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他們該如何麵對無常?”


    田立人愣怔不由迴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母親離世父親一蹶不振......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明天起讓那孩子跟著我修習佛法,使其心胸開闊些。貧僧猶自記得世昌那孩子初到少林時一副憤懣不平又茫然的樣子。唉......你家這些孩子都太聰明了,難免有多想的時候。”


    “那小舒要不要......”


    “不用,嗬嗬由著她玩吧,她本該是來玩的吧?貧僧猜不透。”


    田立人聞言愣了愣,“那便聽師兄的吧。”


    自此田世舒便形單影隻的獨自騎馬了,馬車她是不想坐的,先不說不舒服,就這熱度也讓人受不了。雖然她帶了硝石給馬車降溫,那也不如騎馬來得自在。


    兵部負責押送軍備的是魯國公的大兒子魯思琪的大哥魯訊,田世舒很親切地喊他訊哥。


    “訊哥,我有個建議您聽一下是否合適。咱們以後醜時啟程巳時休息,下午未時末趕路如何?”


    “我也這樣想過,可這樣咱們可得錯過驛站,荒郊野外的,大人們可受得了?”


    “你和鴻臚寺的大人們商量一下嘛!若是可行,咱們到了城鎮還得置辦些露營的東西。”


    “嗯,成,我去問問。”


    於是這支隊伍開始了晝伏夜出的避暑模式。有時錯過驛站便搭了軍用帳篷,自己埋鍋造飯,雖然過得苦了些,也比頂著八月的太陽行路強。


    晚上田世舒是睡在她爹的馬車上的,這樣她還可以偷偷進空間洗個澡。


    吳浩然要參加值夜,經常會來她這裏轉轉,替她檢查一下蚊香。


    田立人總會不經意的問他一句小舒是否睡了。“夫子,看起來小舒的失眠症徹底好了,這種環境下她每日都睡得很踏實。”


    田立人點頭,“當初我猶豫著是否帶上她就是擔心她這個睡眠問題,如今看來她這個毛病確實好了。”這也證實了他這個女兒啊非常人呐。田立人望了望漸圓的月亮,悠悠歎口氣,如今自己已經這麽大歲數了,還有什麽想不開的。


    吳浩然隨著老師也望向月亮,如今的月亮沒有了那日日盯著它的人是否寂寞?


    夜色中吳浩然打了一套拳法,剛柔並濟剛勁之處猶如蛟龍出海,每一拳都充滿力量;而那柔緩之時恰似清風拂柳,行雲流水般自然順暢。拳路之中盡顯章法,腳步移動靈活卻又紮實穩健,好似根基深厚的古鬆。


    一同守夜的士兵還以為這個讀書人隻是個花架子,此刻紛紛圍了過來驚歎不已。


    吳浩然收住動作,一個把頭上前道:“吳舉子功夫了得,不知 師從何人?”


    吳浩然笑了笑,“家師忠信侯王祿。”那把頭聞言愣了愣,“想不到忠信侯竟然收徒了。”還是個書生。


    “在下才疏學淺倒是辱沒了師父的威名。”


    “吳舉子過謙了。”


    吳浩然笑道:“在下名諱浩然,如此稱唿便好。”


    軍中人豪爽好交,不多時就混熟了。


    “吳兄弟,不瞞你說,您這隊伍裏的都是貴人,俺們這些大老粗原來可沒打算和你們交往。”


    吳浩然哈哈大笑,“能得陳大哥賞識是在下的榮幸。”


    那人搖頭,“你們這些讀書人忒麻煩,說話咬文嚼字的,聽著就不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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