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迴來吧。”皇帝煩躁的走兩圈,“不用去問了,你多留心些就行了。”


    皇帝起身,“皇子們在國子監還是在崇文殿?”


    “今日在崇文殿聽太傅講課。”喜樂跟著皇帝多年,深知這人的脾氣,“陛下擺駕嗎?”


    “嗯,去看看他們。”


    毛紡廠的土建工程基本結束,隻有一些木工任務還沒結束。


    各部門的工人已經有一部分開工,田世舒今日來這裏是想看一下各部門銜接得是否流暢。


    金福和有利兩個配合還算默契,她也放心不少。


    沒她什麽事兒,她便沿著附近的不知名的小河慢慢走著,她認識的野菜少,可像野蔥野韭菜薺菜婆婆丁還是認識的。


    便跑到工廠找個背簍,又管木匠借了個鑿子跑出去挖野菜。


    今天她的四個大丫鬟都被安排了活計,兩大護衛又都進宮了,好不容易剩她自己個,可不得玩點不一樣的。


    挖野菜的小姑娘,沿著河走,走著走著就撒歡了。


    這地方真是太好了,河裏有魚,水麵有鴨子,這誰家的鴨子啊?


    也不知莊子上的鴨子活的怎麽樣?二哥的烤鴨店啥時候開呀?


    玩夠了田世舒把工具還了,還客氣問金福要不要野菜,然後又深怕他會要一樣,“是我考慮不周了,您老不適合吃這個。”然後背著簍子騎馬跑了。


    金福沒好氣的問有利:“你主子還挺摳搜。”


    有利撓頭:“主子可能好那口兒。”


    “嗬,多少不太正常,那身錦緞得挖多少菜能掙迴來?”


    田世舒把野菜送到大廚房,“小招,咱們吃薺菜餡包子吧。”


    “這還真新鮮,郡主在哪買的?”


    “我在郊外挖的,你收拾吧,我得先去換衣服。”說完就匆匆跑了。


    小招這才注意他們主子裙子下擺全是泥。


    廚房的人也不敢說話,隻是把野菜都倒了出來。


    “這些薺菜隻怕不夠啊。”小招沒想到這一筐裏啥菜都有,隻好苦笑道:“你們先收拾嘍,我再出去買點。”


    田世舒換了身男裝出門閑逛。


    自從當年邢家那事之後她穿男裝就不往華麗了打扮了,通常都是學士服 。


    她搖著扇子在大街上晃蕩,春天來了,許多耽擱在春閨的少女們都忙碌了起來,郊外放紙鳶的,寺裏上香的,還有相約踏青的,總之這路上行人正經不少。


    田世舒不大喜歡人多的地方,便三繞兩繞,進了僻靜的巷子,別說這巷子還真安靜,連個叫賣的都沒有。


    田世舒信馬由韁的進去了。


    燕春樓?鈴蘭閣?怪不得都掛著大紅燈籠,這就是被國子監祭酒嫌棄的紅燈區啊?怪不得沒營業呢,感情是沒到時間呢。


    這是什麽緣分啊,她怎麽溜達出來這麽遠?


    偶爾一兩個女子站在二樓陽台上望風,見到她還甩甩帕子打招唿,就,怪有禮貌的哩。


    田世舒並沒有什麽掉頭迴去的想法,一直走過去不也一樣能離開這裏嗎?


    走到中央區鬥大的知音閣三個字吸引了她。此‘知音閣’與彼‘知音閣’是什麽關係?


    她站定了,端詳著牌匾,若她曾去過揚州的,便會知道這三字出自一人之手,也就不用懷疑了。


    “哎呀,小官人一個人?”一個娉婷婀娜的女子迎了出來,走到跟前愣了愣。


    田世舒笑道:“誤入此次,討杯茶喝。”


    那女子笑道:“小娘子膽量不小,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一不留神就進來了,招不招待?”


    “開門做生意,哪有把財神爺往外推的?請進吧。”


    田世舒進門來端詳著室內的裝飾,“還真是奢華。”


    “您這話說的,爺們喜歡才能花錢不是。姑娘可要選個人陪著。”


    田世舒一展扇子,“行啊,來都來了,幫我選個會彈琵琶的。”


    “成,姑娘請跟我來。”說著把田世舒領上了二樓雅間,“您稍候片刻。”


    田世舒等人的功夫已經檢查了一圈這房間布局,並沒有什麽監視的機關等設計,推開窗,正對的是街道。


    不多時來了一個十二三的小丫頭,懷裏抱著琵琶,輕手輕腳的進來。


    後邊跟著抬著一桌吃食的傭人,年紀也都不大。


    一個侍女雙手托著茶盞,“我們花娘子請姑娘喝的烏龍茶。”說完施禮出去了。咋?點她?


    彈琵琶的說道:“姑娘,奴叫小蓮,不知姑娘想聽什麽?”


    “雨霖鈴可會?”


    那女子便彈了起來,田世舒依窗而立,雙眼放空。要說這可真是滑稽,誰能想到她會跑到這麽個地方莫名其妙的點了個曲子聽?清風吹來,屋簷下風鈴叮鈴鈴的應和著琵琶聲,一時竟有幾分意境了。


    巡捕房的黃通可不覺得有什麽意境不意境,他來紅燈區追查個逃犯,誰來告訴他樓上站的人是誰?田世昌這會可不敢來這地方。


    他當看不見還是去把人拉出來?


    一曲終了,田世舒給小蓮倒了杯茶,“過來坐會兒。”


    “是什麽時候開始賣藝的?”


    “奴家是八歲學成,陪練兩年,十一歲開始接待客人,如今已經兩年整了。”


    “一直是賣藝不賣身嗎?”


    女孩搖頭,“這得聽主子的安排,樓裏的姑娘都是過了十五開苞接客的。”


    田世舒把水放下,沒再問什麽。


    “撿你會的,給我彈幾曲吧。”田世舒半癱在榻上,也不知是真聽進去了,還是放空了。


    黃通離開巷子時不自覺的掃了掃知音閣的二樓,依舊能聽見叮咚的琴聲。


    他還是迴去問問吧。


    今天黃政留在禦前,若沒召喚他一般都在東暖閣附近的值班房。


    黃通跑到值班房去匯報情況,偏碰上和皇子用完午膳的劉玨。


    “黃通匆匆忙忙的跑什麽?連朕都沒瞧見。”


    “許是咱們離得遠。”


    “走吧,過去聽聽又出什麽事了?”


    “頭兒可見到田統辦了?”


    “你上我這兒找他?”黃政好笑地問。


    “別提了,你猜我看見誰了?”


    “你今天不是抓犯人去了嗎?”


    黃通一拍大腿,“就是啊,我去西嶺雪逮捕犯人,路過知音閣,誰知田家那位郡主竟然逛花樓,我這不想著問問田兄弟是否知道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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