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龜博士的眼睛,周辰瞬間明白。


    它的言外之意就是,既然如此,你們就去打打醬油吧,反正也隻是走個過場。


    他心裏有些莫名,愈發地感覺到銀鯊部落與龜博士之間,隻怕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他曾親眼目睹過戰場,更是曾親口從銀鯊戰士的嘴中,聽到關於龜博士的消息。


    他很清楚,在那樣的戰場之下,能夠活著本身就是一樁巨大的奢望。


    先不說身在無窮無盡的血色汪洋裏,你能不能成功保持住自己的理智。


    就說那些無處不在的沒有生命的戰士,亦或者是身邊那些受到了血色侵襲的同伴,都有可能親自送你去死。


    周辰不知道那些存活的戰士們,是如何活下來的,可是他卻異常明確一點。


    一旦踏上了海洋的戰場,那麽,戰場之上就絕對不會有幸存者。


    這一點,海洋生物的表現甚至要遠遠超出人類,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根據先前聽到的關於這場準備的話語,周辰心裏對龜博士的戰爭模式也有了幾分猜測。


    這等同歸於盡的戰鬥,本身就是一個不斷地損耗有生力量的過程。


    它們最大的依仗,一方麵在於瘋狂地掠奪著海洋裏肆意生長的食物。


    另一方麵,就是來自海洋生物族群的源源不斷的新生代的誕生,再次成為它們儲備的力量。


    想到這裏,周辰忽然覺得有哪個地方好像不太對勁,偏生又想不到,詭異的地方到底在哪裏。


    不過不管他在想些什麽,似乎對於龜博士的這個安排,所有霸主們都沒有異議。


    這場來自戰爭之前的動員會議,正式結束。


    而與這場會議的安排息息相關的銀鯊部落的怪物們,則是緊緊跟在安雅的身後,直到再也忍不住時。


    “王,為什麽要我們跟著羅刹!那個叛徒,就算再厲害,他也不是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王,我們決定遵從你的意誌,不去尋羅刹報仇,但是,我們必須得到一個解釋,否則,我們不保證中途會殺死羅刹!”


    性情極為暴戾的怪物們的首領,更是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徹底向安雅表現了出來。


    是的,它們是安雅最忠誠的勇士,更是安雅最強大的護衛,可是,不要忘了。


    周辰與它們之間的仇恨,並不是時間就能夠輕易抹去那般簡單,而是始終如同螞蟻一般,死死地噬咬著它們的靈魂。


    它們的經曆並不美好,所以暴戾的心境,早就已經注定,


    安雅知道,如果自己不說服它們,那麽自己最忠誠的勇士們,一定會殺死羅刹。


    可是,它並不在乎羅刹的死活,它隻是不想讓自己的戰士,莫名其妙地死在那片同歸於盡的戰場。


    戰爭,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偏生知道真相的它,卻隻能深深埋在自己的心裏。


    緩緩轉過身來,望著匍匐在自己麵前,示意著自己恭敬的十二名強大的勇士,它歎了口氣。


    很快,這縷歎息如風消逝,而安雅,則是再一次變成了如同帝鯊一般,說一不二的帝王。


    “你們仇恨羅刹,我可以理解,你們殺死羅刹,我可以接受。但是,我這樣子安排的原因,卻隻有一個,我的勇士們,你們一定要記住!”


    安雅的腦海之中,好似再次泛起了以往的些許記憶。


    那一天,周辰在數百名紀律有序的銀鯊戰士的圍攻之下,驚險取勝。


    那個時候的羅刹,本身是一條甲胄嶙峋,體型怪異的魚,就像自己麵前的戰士一樣。


    可是,即便他的體型與銀鯊差不多大小,他的力氣更是大出銀鯊太多。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獲勝的資本,讓他勝出的,是如同它父親一般深邃的智慧。


    在尋常海洋生物眼裏,看來像是煉獄一般的血色侵襲,壓根不能對周辰有任何影響。


    偏生反應極為迅猛的周辰,更是幹脆利落地抓住了這個機會從中脫困,贏得了自己的入場券。


    安雅望著麵前的戰士,悄無聲息之間,居然好像望見了周辰的身影。


    “我的戰士們,你們一定要記住,能夠贏得戰爭的,從來不是單純的蠻力,而是智慧。而羅刹,擁有智慧!”


    “他曾在我的麵前,親自擊敗了握住數百名訓練有序的英勇的戰士,並獲得了我父親的賞識。而你們,雖然如今和那是的他一般,但是,如果生死對戰,變成屍體的,絕對不會是羅刹。”


    怪物們知道羅刹的來曆,也知道羅刹曾經在銀鯊部落做過的那些事情。


    可是,直到今天,安雅語重心長地在它們麵前一點一滴地道來,它們才知道,原來,羅刹留給安雅的影響,幾乎等同於一尊真正的戰神。


    “所以,我的戰士們,想要勝利,就得活著。跟著羅刹,踏上戰場,然後活下去,迎接屬於我們的勝利,才是你們應該做的事情,否則,你們若死了,銀鯊部落…”


    安雅忽然有些黯淡,眸子當中甚至出現了些許水霧。


    “你們若死了,銀鯊部落便隻剩下我一個王,還有你們幾個零丁的兄弟,那麽,從今往後,這座海洋,就再也沒有我銀鯊部落的位置了…”


    它說的沉重,聽著的怪物們自然也是沉重,是啊,它們,才是銀鯊部落的勝利。


    於是,痛苦、掙紮,個人的仇恨,部落的強大,還有無窮無盡的個人的思緒,統統混雜在了一起。


    它們不再言語,而安雅,卻是徑直離去,不管它的勇士們作出什麽樣的決定,它都是銀鯊的王。


    所以,要麽支持它們,要麽驅逐它們,要麽勸告它們,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怪物的首領,有些失神落魄地望了自己的幾個兄弟姐妹,也望著安雅離去的背影。


    它是所有怪物之中,最是心狠手辣,也最是暴戾橫行的存在,然而,在這次對話之後。


    它卻無意之中發現了一個事實,自己,做不到周辰曾經做過的事情。


    也就是說,要真是生死對戰,那麽,死在海洋之中的,必定如女王所說的一般,隻能是自己。


    “大哥…”


    “你們先迴去吧,我想走一走。”


    於是,即便身後如何使喚。


    身為怪物們的第二根支柱,怪物們的大哥,也是其中體型最為龐大的存在。


    最終,還是悄然消失在了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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