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個連環殺人案吧?”等方圓打完電話,我試探著問她。


    我知道這已經超出了我的“權限”,按方圓謹慎冷傲的性格,犯不著跟我多說一個字。


    沒想到,她點了點頭,還跟我講述了之前她查驗的所有三具屍體的真實死亡原因。


    第一位死者,李小桃,看現場和屍體上的傷痕,都是自縊而亡,但實際上,她是先被人用藤條勒死,然後才掛到樹上去的,方圓從死者脖頸的勒痕中,發現的幾根藤條細刺便是明證。


    第二位死者,趙溪,死於溺水,這個沒什麽好說的,無論是被人推下去,還是自己跳下去,都是溺水而亡,不過方圓在趙溪指甲縫隙的淤泥中,發現了疑似人體組織的成分,已經送單位化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些組織(甚至還包括血液),很可能是趙溪在岸邊與兇手搏鬥時,抓傷了兇手的皮膚所留下的證據。


    第三位死者,廖鑫,她就比較明顯了,後腦有被錘子捶過的一個洞,連我都看出來是他殺了,更不用說方圓這位法醫專家。


    至於我們馬上要麵對的第四位死者,夏小暉,被火燒死的,估計在她身上,無法找到他殺的直接證據,隻能從火災現場采集間接證據了,但那並不是方圓的工作。


    殯儀館在本市的西北側,我們很快便到了市區西部的尹城街,巡捕房應該已經得出了類似於方圓之於案情的分析,並未當成普通的失火事件處理,而是當成縱火事件,將整個尹城街封鎖了起來,當然,我這台凱迪拉克擁有特權,可以直接進入警戒線。


    著火是一座二層小樓,火已經被撲滅,門口停著消房車和救護車,死者躺在救護車旁邊的擔架上,蓋著一張白布,看白布隆起的形態,估計很慘烈。


    方圓掀開白布看了看,幾乎完全炭化,已失去了檢驗的必要,她歎了口氣,讓救護車的同誌向我移交,我用裹屍袋裝殮好,放入凱迪拉克的車廂,不知道這位夏小暉,還會不會用口紅給我留線索。


    “那支口紅在扶手箱裏呢,你若想寫字的話,自己拿吧。”我小聲嘟囔了一句,蓋上棺材蓋子,在醫護人員的轉運單上簽字。


    “吳免?你就是新任的白龍使嗎?”負責轉運手續的小護士,看見我的名字,笑著問我。


    “什麽白龍使?”我一臉懵逼。


    “原來的白龍使,不是周伯通麽,現在換你了?”小護士又低頭看了看凱迪拉克的車牌。


    老周的大名叫周伯通,這我知道,但白龍使,又是什麽鬼東西?


    我正要問個清楚,小護士的同事把她給叫走了,我記住了她胸前的銘牌:白珊,第二人民醫院的,現場人多,迴頭找機會再去問問她。


    我在這裏的任務已經結束,但我有點害怕,不敢自己迴空無一人的殯儀館送屍體了,我故意蹲在車邊,抽著煙磨蹭,想等方圓完事兒後,再讓她跟我一起迴去。


    可等了半天,方圓一直在跟一個捕頭交流,期間瞅了我兩眼,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我隻得悻悻起身,自己運屍返程。


    越往殯儀館方向走,我越害怕,但我總不能像錢科那樣,臨陣脫逃吧?人家錢科有背景,有關係(他爸是本係統的),逃班了,頂多挨個批評,我就不一樣了,這才剛停職反省一個月,再來個攜屍不歸,領導肯定直接就把我給開除了啊!


    所以,我還是硬著頭皮迴到殯儀館,從大門口的磚頭下麵,拿出值班鑰匙,將屍體運到後院的停屍房。


    捏著停屍房門的鑰匙,我又開始猶豫了,如果打開門,“錢哥”又站在裏麵,怎麽辦?


    我迴頭看了看凱迪拉克,總不能讓夏小暉在外麵呆一宿吧,她已經死得很慘了,而且這種死法,在夏天裏更加容易變質,必須得儲存到冰櫃裏才行。


    為了死者最後的尊嚴,我心一橫,打開了停屍房的大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我趕緊打開燈,還好還好,停屍房裏安安靜靜,空無一人,我用鐵釺頂住大門,把夏小暉推入停屍房,存入13號冰櫃,寫上姓名標簽,掛在——算了,別掛了,她的腳趾頭損壞嚴重,一觸即潰的感覺,我怕給碰掉下來,便把標簽放在她腳邊,推迴冰棺。


    完成工作後,我長舒了一口氣,正打算離開,一轉身,忽見一個穿著奇怪的女人,站在停屍房門口,進來之前,我還不忘秦大爺的叮囑,心想著萬一再遇見什麽“人”,絕對不說話,就當自己眼瞎,沒看見!


    可是一遇到突發狀況,秦大爺的循循教誨,我早特麽忘到腦後去了,媽呀一聲大喊,倒是給那個白衣女子嚇了一跳,皺眉道:“大半夜的,你鬼叫什麽!”


    聽她的聲音,很是真切,難不成,這是個活人?


    不對!


    哪有活人穿她這種符文長袍的?


    哪有活人戴她這種紙質高帽的?


    哪有活人大半夜手裏牽根鐵鎖鏈,鎖鏈那頭,還拴著另一個“人”的?


    而且,那個呆呆地站在她身後、被鐵鏈拴著的人,我恰好認識——正是10號冰棺裏的李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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