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年少風雨蒼山路,數載修行不勝苦。


    朝夕習武難成道,寒暑白鬢未歸途。


    昨夜夢迴血湧淚,今朝夢醒刻劍模。


    白日揮汗蒸雲渺,暗夜涕淚淌天毒。


    十年鑄成無雙器,半生練就無情骨。


    朝出青山去有意,暮踏晚雲歸無途。


    春雷欲出逢盛世,家國恨意獨吞吐。


    難滅此仇居無處,不惜以身應天妒。


    ————


    【雷震臨安城,劍仙入歸靈】


    一間破廟,房頂通透,左右漏風。


    廟內隱有火光,隱約可見殘破的廟門上歪歪斜斜掛著“歸靈寺”字樣的破舊牌匾。


    二嘎子此時衣著狼狽,滿臉泥濘。他定定的看著麵前飄搖的火光,臉色煞白一片,額頭滿是涔涔冷汗。


    那是一道驚雷。


    雷音炸響,天崩地裂。狂風肆虐唿嘯,人耳盡失聰。整個臨安城都被這一聲巨響震的搖了三搖抖了三抖。


    緊接著是一道巨大閃電,宛若一條兇悍雷蛇般洶湧而下,銀芒綻放,整個天地間亮如白晝!


    刺眼的白光,映照出他蒼白的臉頰。


    二嘎子透過廟頂的空洞,看到了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天裂了。


    一道狹長無比的巨大裂縫撕裂陰雲,橫亙於天際之上。其內漆黑無比,宛若一道地獄張開的口子。裂口邊緣,金光閃閃,透露出一絲絲神秘。


    接著天地一黑,臨安城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本是陰雨連綿之際,卻突然出現了這般異變,沒人能知道倒是是為什麽。按照百姓們的猜測,臨安定是有大妖現世,遭了天打雷劈了!


    雨絲斜斜透過破廟屋頂空洞落下,漸漸在廟堂內低窪處積起一個個小水塘。


    火勢漸弱,二嘎子良久之後才漸漸緩過神來,在破廟的角落尋了散了架的桌椅腿又添了進去。


    本就身型削弱他又弄得一身灰頭土臉,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了看一旁的草堆,微微歎了口氣,一仰身,便躺了下去。


    “哎呦~”


    一聲痛唿,二嘎子反射性的站了起來。


    “什麽東西?膈死我了!”


    一陣呲牙咧嘴後,二嘎子翻開草堆。很快,他的手就摸到了一件硬物,繼續扒拉草堆。


    一柄古樸的長劍,赫然入目。


    二嘎子奮力一抬,竟沉重無比,抬不起來!自己在這破廟住了十幾年,早對破廟熟悉的再為不過,卻從來沒見過這東西。


    這絕對是剛剛出現的!


    難不成與這驚雷有關?二嘎子自嘲一笑,搖了搖頭,順著劍身繼續翻找。


    “啊!”


    一聲驚唿傳來,看著眼前的景象,二嘎子的心髒瞬間蹦到了嗓子眼,渾身冷汗直冒,雙目圓睜,四肢一下子僵硬住了。


    那是一張蒼白無比的麵龐。


    就著忽明忽暗的火光,宛若吊死鬼一般無比嚇人。二嘎子反應過來後頓被嚇的跌坐在地,眼中滿是驚恐之意。良久過後,見鬼臉無甚異動,這才漸漸迴過神來,再次起身,口中驚疑道:


    “你,是人是鬼?”


    “......”


    大著膽子上前,二嘎子小心翼翼的扒拉開草堆,這才鬆了口氣。


    這,是個人。


    扒開了全部枯草,隻見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平平的躺在草堆上,身體上傷痕遍布,宛若燒焦了一般。而此人手中,赫然握著那柄古樸長劍。


    更令他驚奇的是,此人年紀輕輕,竟已然滿頭白發!


    二嘎子長出了一口氣,等待半天見對方沒有反應,索性大著膽子上前探出雙指,試了試此人的唿吸。


    “還有氣兒,是活的!”


    二嘎子環視一圈,走到破舊的佛像案前,見香爐裏尚存一些滿是灰塵的香灰,倒也不管不顧,抓了兩大把,便一一敷在了男子傷口處。自小流浪的他,因為經常小偷小摸沒少挨打,身上破了口子,沒錢買藥,就抹些細土上去,倒是幾天便見好。用香灰為男子敷了傷口,又從泥窪裏用破碗盛了些雨水喂男子服下,二嘎子便尋了草堆的一角坐下。


    靜靜的看著眼前一身灰土陷入昏迷的男子,不知過了多久,二嘎子視線模糊起來。


    同樣的破廟,同樣的火堆,三人圍坐一團。


    “大哥,你真要上那萬仞山嗎!”


    “嗯,我想通了,與其這樣每天這樣窩囊的活著,倒不如去賭一把。”


    少年目露堅定。


    明滅的火光忽閃,映照出少年堅定的目光。


    “你們兩個好好呆著這裏,等大哥歸來,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


    “小嘎子,你在哪裏......我答過你,要帶你衣食無憂......”


    ......


    笠日,天陰,雨停,風緩。


    破廟內,


    “嗯哼~”


    一聲低沉的咳嗽聲吵醒了睡夢中的二嘎子。


    “你醒了?”


    二嘎子忙起身查看,隻見男子滿頭虛汗,探手捂住男子額頭,頓時隻覺得滾燙無比,二嘎子心下一涼,心知這是起了“燒烙子”。渾身上下摸了摸,隻在鞋裏找出一個銅板,二嘎子歎息一聲,一屁股坐在草席上,又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


    “唉,你要病死,我要餓死,一個銅板,能救的了誰呢。”


    突然,二嘎子眼前一亮,隨後將目光停在了男子古樸的長劍上。


    “這位大哥,如今你命都要沒了,還要這劍做甚,不如讓我去換了錢吧,也許對於你我,都是一條活路。”


    二嘎子說罷便去伸手取男子手中長劍,費了半天力,終於將劍從男子手中拿開,勉強立在自己麵前。


    “什麽劍啊這是,竟如此沉重,這可怎麽帶走呢?”


    二嘎子犯了愁了。


    將劍整個打量一遍,最終二嘎子在劍翹上發現了一處機巧,雖然沒用過,但也見慣了那些在臨安城外天天打殺的江湖劍客,知道此處便是激發長劍的機關,內含崩簧。當下不再猶豫,一手扶著劍鞘,另一隻手微微用力一壓,二嘎子耳中隻聽見倉啷啷一聲劍吟,青光乍現。


    但見一柄散發青芒的長劍衝天而起,接著便直直落在地上,整個劍身連帶劍柄沒土而入,竟是直接紮進了地裏,隻在地麵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洞口。


    “天爺!”


    二嘎子驚唿一聲。


    “這是什麽寶貝!?”


    平複了一下內心的震撼,看了看手中的劍柄,又看看了傷重男子,二嘎子內心堅定下來。


    “此人定然是個高手,我若將之救活,豈不是讓他欠了我一個天大人情?”


    想到這,二嘎子急忙脫了自己殘破的外套,直接撕成一條條布條,將男子胸前背後較大傷口包紮。完成後,二嘎子又想了想,便用剩餘的布條裹了劍翹,替男子蓋了一層枯草後便匆忙離去。令二嘎子慶幸的是,劍鞘並不沉重,相反無比輕鬆,懷裏抱著劍鞘,似乎整個人都不累了,神清氣明,竟然連饑餓都感覺不到了。


    二嘎子愈發驚奇,心下之念更定,便風一般的進了臨安城,直奔典當行而去。


    此時天色略沉,似有再度陰雨之兆。索幸城門街道人煙稀少,倒是沒有遇到太多的阻攔,近日裏耀武揚威的“三人幫”倒也沒出現。很快,二嘎子便風一般的跑到一處裝修精致的建築前,隻見門麵高懸“問心典當行”五個大字。


    二嘎子當即上前,站在高高的櫃台下,高聲道:“老板,我要當東西!”


    “你這倒黴的流浪兒,能有什麽寶貝?趕緊滾一邊去,別妨礙我做生意!”


    掌櫃李貴福一副臉刻薄的看了眼台下的二嘎子,見其衣不遮體,隻當又是哪個餓的不行的流浪兒前來乞討。


    “我有一寶貝,不知您這收不收?”


    二嘎子卻是不管不顧,將劍鞘破布取下一邊,旋即將露出一半劍鞘擺在高高的桌案上一搭。


    掌櫃眼尖,初時不以為意,突然看到案台前劍鞘末端精致的古樸花紋,心中微微一震,嘴上卻刻薄道:


    “你個小要飯的,能有什麽好東西,趕緊滾滾滾,一柄破劍而已,趕緊走吧,我還要做生意呢!”


    話罷掌櫃的便裝腔作勢的要喊堂衛攆人。


    二嘎子心下一急,心道不可能啊,看那寶劍出鞘的架勢,這劍鞘總也不至於太差吧,當即喊道:


    “掌櫃的,您好好看看,我這當真是個寶貝!”


    當即把全部破布撤下,將劍鞘整個遞到了李貴福眼前。


    李貴福細細一打量,眼中現出陣陣驚異之色,隻見劍鞘麟紋遍布,不知是何種動物的硬皮製成,抬手撫摸,竟有淡淡暖意傳來。湊近聞了聞,到也無甚異味,心中閃過一絲驚異,口中卻是不饒人,隻聽他說道:


    “小子,隻有劍鞘,這劍呢?廢銅爛鐵,一把沒了劍的破劍鞘,你莫不是來拿我尋開心的吧?”


    二嘎子當即假裝譏笑道:“沒想到堂堂臨安第一典當的大掌櫃,竟也不識貨,此乃天賜劍匣,乃我祖傳至寶,匣內自含萬千劍氣,隻有有緣人才能激發,要不是我此時缺錢,定不會來你這當了這至寶!”


    掌櫃李貴福細眼一咪,心中將信將疑,將劍鞘倒轉,看向劍鞘的雲口處。


    隻覺得鞘內陣陣寒意襲來,雙目竟有些刺痛,似乎劍鞘內似有一條毒蛇一般擇人而噬。


    “嘶~”


    李貴福激起一身冷汗,對那二嘎子的話倒是信了幾分,當即怒聲道:“修得放肆,本掌櫃什麽寶貝沒見過,就你這沿街乞討的流浪兒能有什麽家傳至寶,給你幾個銅板,留下劍...額匣,趕緊滾了吧!”


    當即隨意在櫃台一角抓起一些銅板丟了下去。


    “難道真不值什麽錢?”


    二嘎子心中疑惑,奈何救命要緊,速速拾起銅板,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這時,一旁的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走上前,說道:


    “掌櫃的,給他那麽多銅板作甚,一看那個小崽子就是在胡說八道,還什麽萬千劍氣,我看隨便給十個老錢就可以打發了,難不成這東西還真是什麽寶貝不成。”


    李貴福尋了一放大鏡,對著‘劍匣’仔細打量,隻見劍匣整體呈方形,入手輕盈,隱隱似有陣陣銀芒流轉,李貴福口中是嘖嘖之聲不斷,說道:


    “懷仁啊,你仔細看看,光這劍鞘,就足以抵萬金!那小要飯的可能是在騙我,什麽狗屁劍匣,但他既然能帶來這劍鞘,那鞘內之物......光是一把劍鞘就如此珍貴,那劍鞘內的東西,也定然不是凡物”。


    李貴福雙眼放光。


    “過不了幾天,就要到蕭默然老城主的八十大壽了,記得沒錯的話,蕭老劍客不是有一把寒光劍正缺一把劍鞘嗎?要是將此物作為賀禮,想必定會提高我們在地閣的地位,而那位大人,也必然會對我們高看一眼!”


    “掌櫃高見,果然什麽都不能逃過您的法眼啊,倒是小人多舌了。”


    周懷仁眼中滿是佩服之色。


    李貴福眼中精光暴閃,突然,隻見他對著暗處打了個手勢,說道:


    “你跟上他,若見這劍鞘中的寶劍,直接搶了過來!”


    “總之,不管結果如何,最後都要......”


    李貴福以手虛劃,比了個殺的手勢,便尋了一精致木盒,小心的將劍鞘收了起來。


    臨安城內。


    二嘎子先去了濟世堂,直到等到最後一個問診的病人結束,才在藥店老板一臉嫌棄之下買好了傷藥。剛打算買些吃的,恰巧路過衣帽店,猶豫了半天,買了身寬大的粗布衣衫。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時近正午。


    摸了摸掌中僅剩的六個銅板,收起一個放進鞋底,用僅剩的五個銅板買了兩個冒熱氣青菜包子,便邊吃包子邊向歸靈寺走去。


    很快,一個包子下肚,腹中饑餓感少了些許,二嘎子瞧了另一個被油紙包裹的包子,摸了摸肚子,便疾步向著破廟跑去。


    行至破廟時分,又逢細雨紛紛,二嘎子連忙跑進廟中,翻開破草堆,隻見白發男子滿頭虛汗,嘴角泛白,已是奄奄一息。


    二嘎子趕忙四下尋覓一圈,最後倒掉了青銅香爐裏的香灰,隨後跑到屋外的積水坑裏,用一隻破碗盛了些較為清澈的雨水倒入爐中。


    返迴屋後,二嘎子再次生火,開始熬製治傷的湯藥。


    少頃,湯藥熬好,二嘎子先是將買來的粗布衣服給男子換上,接著便用破碗盛了藥湯給男子喂下。見男子服下湯藥後,臉色微微好轉,二嘎子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正要扶男子躺下,就聽到一聲陰笑從廟門外傳來。


    “嘿嘿,看不出來,你這個小崽子還挺有江湖義氣的嘛?”


    二嘎子定睛看去,隻見一名腰佩彎刀的黑衣蒙麵人正站在門外。心中一緊,急忙起身退後兩步,道:“你是何人,你要幹什麽?”


    黑衣人獰笑一聲,抬手拔出了了彎刀。


    “識相的,交出寶劍,否則的話,我就割了你的腦袋當球踢!”


    “什麽寶劍,我不知道啊?”


    “少廢話,你能在當鋪拿出那麽精致的劍鞘,怎麽會沒有寶劍?實話實說的話......諾,看見了吧,這十兩銀子,就是你的了。”


    黑衣刀客故意壓了壓長音,接著手腕一抖,隻見他從懷中摸出一錠雪花白銀,威脅誘惑之意十足。


    “當然,如果你不說的話,那老子的刀下可就要再多一隻冤死的鬼了!”


    手中彎刀一抬,黑衣人緩緩的抹了抹刀鋒。


    二嘎子當即跪伏在地,口中痛唿:


    “這位大俠,我是真不知道啊,我承認,這不是我的傳家寶,劍鞘是我從城外杏子林一處廢墟撿來的,當時隻有一把劍鞘,並沒看見寶劍,小人說的千真萬確,若有不實,就讓我出門被車壓死,吃飯被噎死,喝水被嗆死...”


    “呔!好你個小雜種,當真給臉不要,那你可就別怪爺爺心狠了!”


    “咻!”


    黑衣人一個箭步竄起,掌中彎刀力劈華山,朝著二嘎子當頭便壓了下來。


    “啊!”


    二嘎子一聲驚唿,慌忙之下,就地一個翻滾,躲開黑衣人的這一刀,卻完全將白發男子暴露在了黑衣人的刀下。


    “咦?”


    黑衣刀客起初在門外並未細看,隻當是二嘎子在給哪個流浪兒喂藥,此刻一看麵前之人,眼中顯現出了一絲尋味之色。


    “小子,此人是誰?”


    “我不知道啊,才出現在這裏的,我見他受傷,便給他買了藥。”


    黑衣刀客心思電轉,隻聽他慢悠悠道:


    “那柄劍,想必是此人的吧?”


    “啊~,不...不是,真的是我撿來的!”二嘎子有些慌神。


    “還敢跟我撒謊!真不信老子一刀送你歸西?”


    黑衣刀客舉步上前一把揪住二嘎子的衣領,單手將他提了起來。


    “劍在哪裏?!說!”


    “我...真的不知道。”二嘎子麵色漲紅,唿吸困難。


    “哼!”


    黑衣刀客冷喝一聲,手腕一抖,將二嘎子大力摔在了地上。


    “啊~”


    二嘎子一聲慘唿,在地上滾了幾圈,懷中的包子咕嚕嚕掉了出來,一路溜到了刀客腳邊。


    刀客一腳踏上,直接將包子碾碎,口中罵道:


    “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也罷,今天就送你和這個白毛怪一起歸西!”


    二嘎子看到被碾碎的包子,雙眼泛紅,頓時一股狠厲之氣襲來。


    打我罵我者,我可以受,毀我食糧者,寧化厲鬼,也定要與之拚命!


    “啊~!,我跟你拚了!”


    二噶子提起一旁燒了一半的桌腿,大吼一聲,向著黑衣刀客衝了過去。


    黑衣刀客嘴角閃過一絲不屑,接著便掛起了殘忍的微笑。


    “嘿嘿~,你給我死來!”


    “砰!”


    彎刀齊齊的削斷了二噶子手中的桌腿,直奔二嘎子的麵門而去。


    “大哥,小嘎子,再見了。”


    二嘎子心中淒涼,知道死亡臨近,認命的閉上了雙眼,心中倒是平靜了下來。


    等待了許久,隻感覺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刷刷雨聲依舊。


    “這是,死了麽?”


    二噶子的身體緩緩向下倒去。


    “哎呦~!”


    頭部傳來劇痛,二嘎子一下清醒過來。


    “沒殺我?”


    使勁揉了後腦的劇痛,二嘎子抬眼望去,隻見黑衣刀客依舊站立,身體保持著出刀的姿勢,卻是一動不動。


    募的,一絲血線緩緩從刀客的麵部流下。


    “砰!”刀客仰麵倒地。


    二嘎子小心翼翼的上前。


    “喂~!”


    用腳踢了踢刀客的身子,依舊一動不動。疑慮之下,二嘎子大著膽子伸手試了試刀客的鼻息,當下鬆了一口氣。


    “死了?!”


    “這是怎麽迴事?我打死的?”


    “有人嗎?”二嘎子高聲喊了幾句,環顧四周,見並無人搭話,二嘎子索性大著膽子搜起了刀客的身。


    “發了發了!”


    看著手中的兩錠白銀,二噶嘴裏笑開了花。


    “這是什麽?”


    繼續翻找,二嘎子從刀客的懷裏摸出了一份令牌。令牌呈黑色,入手冰涼,正麵刻了兩個字,反麵則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這個字,應該是念八?另一個字,應該是念九?”本就識字不多的二嘎子撓了撓頭。


    “八......九,什麽意思?”


    心中疑惑,將令牌收好,繼續搜身,卻再也沒有在刀客身上搜到任何有價值東西。當即便將刀客的彎刀收了,將屍體隨意在破廟後方刨了個坑草草埋了。再次返迴破廟,見白發男子依舊躺在那裏,臉上已經有了少許血色。


    自以為殺人奪寶的二嘎子此時心中一陣後怕,第一次殺人讓他感覺心裏莫名的有一種負罪感,仿佛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黑衣刀客正一臉獰笑的看著自己。


    “唿~”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二嘎子平複了一下砰砰的心跳,將被刀客踩扁的包子拾了起來。再次坐在草堆上,拆開滿是灰塵的油紙,二噶子一笑,包子雖變了形,卻保持著幹淨。咬了口包子,看了眼麵前的白發男子,二嘎子心思閃動。


    “這名黑衣刀客見財起意,看他這塊令牌,定是大有來曆。”


    “此時不走,怕是還有刀客的同夥再來。”


    三下兩下把包子吃個精光,二嘎子伸手入懷,摸著兩錠白銀,眼神猶疑不定。


    “有了這二十兩白銀,至少可以五年不愁吃穿。”又看了看一旁的彎刀。


    “有了這把刀,我也可以去闖蕩江湖!”


    “可是這個人...怎麽辦?總也不能帶他上路吧,且不說他行動不便,僅他這一頭怪異的白發,就足夠惹一身是非了...”


    “算了,這年頭,良心最終害的都是自己。況且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打定主意,二噶子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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