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一樂覺得時機已到,便裝作極為為難:


    “行吧,那就讓他們留在濮南,自生自滅吧。”


    沐籬淑立即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謝過塗相,謝過塗相……”


    塗一樂見沐籬淑並不去謝郝仁。


    郝仁又是一副憐香惜玉模樣。


    兩人沒了下文,這怎麽能行?


    “不過,彭佑棠並非王室,雖還好說。可禹蒼並未覆滅,沐籬淑恐有投靠禍亂可能。”


    沐籬淑聞言,瞬間呆若木雞。


    她不自覺望向郝仁,寄希望於還能有所轉機。


    兩人四目相對,確認過眼神。


    郝仁瞬間充滿勇氣:


    “塗相,我願取沐籬淑為妻,令她冠以夫姓,今後與禹蒼再無瓜葛。”


    塗一樂冷笑一聲:


    “你倒是想得美。娶個王妃做老婆,還白撿一個大兒子?”


    話音剛落,大殿之上一片狂笑之聲。


    笑得最歡的,就是韋芝王。


    “無論如何,我是甘願如此。”


    郝仁表情堅毅,無比堅定。


    “你願意有個屁用?人家以前可是濮南王妃,她願不願意,她兒子願不願意?”


    沐籬淑立即高聲大喊:


    “塗相,我願意,我願意。我與郝大人本就互有情愫。”


    眾人聞言,笑得更大聲了。


    沐籬淑顧不得許多,用盡全力拉扯兒子的衣角。


    彭佑棠極為不情願,但依然是把心一橫,跪倒在地:


    “草民,也願意。”


    為了保命,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行了,那便這樣辦。”塗一樂做出思考狀:“明日大軍便要開拔。郝仁,你去籌辦婚禮,今晚你們必須拜堂成親。時間是緊了一些,一切從簡吧。”


    “定然不令塗相擔憂。”


    “要是有所需,盡管去找主事。”


    “謝過塗相。”


    郝仁發自內心,重重行禮。


    “現在你功過相抵,但依然要為我效命。”


    “小的甘願為塗相效犬馬之勞。”


    “這樣,你們一家三口前往韋芝國,繼續擔任我的使者。”


    眾人皆是一愣。


    最為錯愕不已的,便是韋芝王。


    郝仁可是個騙子啊。


    他來到濮南,便是濮南覆滅之日。


    現在又去往韋芝,難道是要對他韋芝有所圖謀?


    沐籬淑、彭佑棠無比憂心。


    韋芝國人對他們可是恨之入骨。


    若是去了,雖然有使者身份庇護,可日子不會好過。


    “郝仁,你上前來,本相有話要問你。”


    塗一樂招了招手。


    郝仁不敢有絲毫遲疑,一路快步,來到近前。


    塗一樂壓低聲音,小聲問道:


    “本相隻能幫你到這了。”


    郝仁先是一愣,隨即便想明白了一切:


    “感謝塗相大恩大德。”


    “你,真的喜歡這半老徐娘?”


    郝仁放鬆下來,露出一臉壞笑:


    “不瞞塗相,雖然吃力一些,但別有一番滋味。”


    “我可提醒你,王妃可是水性楊花之人。今後,保不齊……”


    “塗相不必說了,我自然想得清楚。”郝仁說出心中真實想法:“咳,塗相也是知道,我就不算什麽好人。古人有雲……”


    郝仁說到一半,卻一時語塞。


    塗一樂並不開口,靜靜等著,看他能說出什麽聖賢之語。


    “古人有雲,再破的鞋都有一雙。”


    塗一樂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好,話糙理不糙。可是,今後呢?你就沒有想過?”


    “自然是想過。今後我定然免不了偷腥。而王妃定然一如既往隨性,就隨她去吧。如同麵盆裏發的麵,舀出一勺,自然會慢慢抹平。又不會少一塊肉。”


    塗一樂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錯愕不已。


    自他穿越而來,自認為每每都是他給別人帶來震撼。


    可此時,郝仁的思維,竟然令他塗一樂三觀碎了一地。


    造孽啊!


    這是撮合了天崩地裂的一段孽緣啊?


    行吧,一對爛人爛在一處,也免得出去禍國殃民。


    “你們真是有、情人啊。本相祝你們破鞋重圓,百人好合。”


    “謝過塗相。”


    郝仁毫不含糊,壞笑著行禮。


    幾人離去後,韋芝王火急火燎,來到塗一樂近前:


    “塗相,莫不是本王哪裏做得不妥,為何要派郝大人前去?”


    “哈哈,你不必擔憂。”塗一樂爽朗大笑:“我不過是給他們一家子找個去處。”


    “可是,我呐,唉。”


    塗一樂自然知道韋芝王擔憂什麽。


    “郝仁畢竟是立下功勞,使者不過是給個身份。今後,我定然不會令其做不軌之事。而你韋芝國人對王妃、世子恨之入骨,他們去了,自然夾著尾巴做人,我也落得安心。”


    韋芝王略顯心安,連連點頭:


    “還是塗相想得周全,我定當派人好生照顧。畢竟,郝大人是塗相的使者。”


    “嗯,我來告訴你,我是怎麽認識這位郝仁。”


    塗一樂借著酒勁,將他的故事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講述一遍。


    韋芝王越聽越覺得後頸發涼。


    這般要害塗相之人,竟然還得以重用、戴罪立功?


    事成之後,還真的給了一條活路。


    “塗相真是大義。”


    “慚愧,個人事小,本相自然以國事為重。”


    塗一樂一副憂國憂民模樣。


    實則,他並不在乎一個郝仁。


    畢竟,那隻是他剛剛穿越而來之時。


    隻要郝仁今後不再作惡,就由他活命便是。


    “塗相不計個人得失,一心為國。大奉有塗相,百姓之幸、大奉之幸。”


    韋芝王本就驚愕,借機使勁吹捧起來。


    宴席繼續熱熱鬧鬧進行。


    而此時此刻,濮南大牢之中,濮南王手腳戴著鐐銬,坐在陰暗牢房之中。


    他從未來過這裏,但曾將許多人關入到大牢。


    大牢內戒備森嚴,士兵比平日裏多上許多。


    但卻妨礙不了其他犯人,對濮南王的冷嘲熱諷。


    “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你也有今天?哈哈,上天是公平的。”


    “哼,屠戮子嗣姬妾,你還是個人嗎?”


    “自己被關入大牢,滋味不錯吧?”


    ……


    濮南王緊閉雙眼,並不迴應。


    他隻認為這幫人都是螻蟻。


    之前都全然不放在眼裏。


    因為,能令他放在眼裏的,都已經命喪黃泉。


    大牢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


    士兵們無不肅立:


    “武統領。”


    武延晉步入,沐籬淑緊隨其後。


    濮南王見狀,猛然間想站起身。


    但片刻之後,他又陰沉下臉,繼續端坐在牢房內。


    難道,是來救他嗎?


    百姓的話都是胡說?


    王妃並沒有背叛他?


    沐籬淑緩緩來到牢房外,小心翼翼說道:


    “王爺,我來了。這,恐怕是你我夫妻最後一次見麵。”


    濮南王看向沐籬淑憔悴的臉,瞬間心軟下來:


    “你受苦了,你放心,本王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你照顧好自己與棠兒,不必管我。”


    沐籬淑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猶豫許久,緩緩開口:


    “王爺,請你寫下休書,休了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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