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由真立即解釋起來:


    “此人乃是刑部官吏,公務之時傷及麵部,不得已需戴麵具遮蓋。”


    濮南王笑容漸漸消失,不禁多看了幾眼。


    他深感奇怪,此人似乎與旁人全然不同。


    “三位請隨我入城吧,皇上在宮中備下宴席,為三位王爺接風洗塵。”


    郭由真說著,便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濮南王緩緩走向馬車,心中卻對麵具男揮之不去。


    他想不明白,無非隻是一個麵具而已,在濮南也十分常見。


    為何,他唯獨覺得此人甚是特殊?


    濮南王突然想到原因。


    隻有此人敢於與他直視,毫無閃躲之意。


    隨即,他自嘲笑了笑。


    不過是個小吏,何必如此上心?


    想必是大事在即,心中未免過於慎重罷了。


    皇宮,萬合殿。


    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無數舞姬翩翩起舞。


    宮女腳步輕盈,穿梭在大殿內,不斷端上美味佳肴。


    朝臣端坐於桌案前,麵前滿是珍饈美味。


    小皇帝與太後還未來到,朝臣們皆是正襟危坐,無一人妄動。


    “謔,你們快嚐一嚐,這真是好吃。”


    禹蒼王渾厚聲音,打破宴席之上的平靜。


    “唉,的確美味,我那裏吃啥都是沒滋沒味。京都真好,比我那不毛之地好上太多。”


    佰越王隨之說了起來,而後,將一大塊美味放入嘴中。


    “還有這美酒,甚是好喝。”


    濮南王舉杯,一飲而盡。


    不等宮女上前,一旁的隨從便又給滿上一杯。


    “來來來,一起幹上一大杯。”


    濮南王毫不顧忌,端起酒杯。


    三位藩王這便大吃大喝起來。


    朝臣們無不側目,臉色陰沉。


    如此不敬舉動,是對皇室的藐視,更是在打朝臣的臉。


    唯獨隻有陳洛,麵帶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心中謀反的想法更加堅定。


    有藩王如此肆無忌憚,威脅震懾皇室。


    待大典之時,他若誅殺皇室、占領京都,所有人肯定會以他為尊。


    登基稱帝,都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陳洛得意忘形,自顧自倒上一杯酒,想要與三位藩王共飲。


    門客立即上前,輕輕拉動陳洛衣袖:


    “侯爺,事成之前,切莫有不妥行為。”


    “對對對,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氣。”


    陳洛很是聽勸,洋洋得意放下酒杯。


    “皇上、太後駕到。”


    隨著洪公公尖銳聲音,小皇帝與太後緩緩來到大殿之上。


    朝臣們無不起身,站在桌案旁,行叩拜大禮。


    唯獨三位藩王,依然端坐。


    大奉皇室特許,封王者可不必行叩拜大禮。


    可是,也要起身站立,以示尊敬。


    “眾愛卿平身。”


    小皇帝端坐龍椅之上,微微揮手。


    太後坐於小皇帝左側席位之上。


    “三日後,在定榮城舉行大典。朕甚是欣慰,大奉日漸昌盛,一片清明氣象。這,少不了在座各位的努力與付出。”


    “皇上萬歲。”


    朝臣們不敢有絲毫怠慢,紛紛再次起身,行叩拜大禮。


    而三位藩王,依然毫無半點反應。


    塗一樂身處大殿角落,一直密切關注著一切。


    他已經心知肚明,三位藩王是故意為之。


    一來彰顯與眾不同,二來想故意激怒小皇帝。


    大殿中情形,小皇帝看得清楚,卻隻得裝作看不到一般。


    太後麵沉似水,心中已經翻江倒海。


    小皇帝無比沉著冷靜,繼續說道:


    “今日,更有三位叔伯前來京都……”


    禹蒼王立即開口,打斷了小皇帝的話:


    “皇上莫要妄言,此話折煞我也。”


    佰越王緊隨其後:


    “我等都為大奉臣子,怎可僭越。”


    大殿之上,瞬間鴉雀無聲。


    行走的宮女都察覺異樣,停下動作,不敢再動分毫。


    良久,大殿之中充斥著尷尬與壓抑。


    小皇帝緩了緩神,微微笑起來,打破沉寂:


    “今天為三位叔伯接風洗塵,不必拘泥禮節。”


    濮南王捋了捋胡須,緩緩開口:


    “若皇上非要以輩分相稱,如此稱唿,可是差出輩分……”


    “你們都愣著幹嘛,還不快倒酒。”


    洪公公見勢不妙,立即小碎步上前,訓斥起宮人來。


    以此打斷濮南王的話。


    若是論起輩分,濮南王長小皇帝兩輩,可是要以“叔爺”相稱。


    洪公公深知,若令濮南王說出口,場麵將無法控製。


    他硬著頭皮打斷,身體已經不受控製,顫抖個不停。


    濮南王微微一笑,不再糾結於此。


    “對,朕敬在座各位一杯。”


    小皇帝端起酒杯,手上已經不受控製微微抖動。


    朝臣們隨之端起酒杯,畢恭畢敬。


    眾人一飲而盡,可三位藩王卻不舉杯。


    “奏樂、起舞。”


    洪公公高喊一聲。


    大殿之上響起悠揚鼓樂。


    舞姬們湧入正中,翩翩起舞。


    “好看,好看。” 禹蒼王聲音極大:“遙想當年,我等還曾看過太後起舞。對比起來,這遜色不少啊。”


    “是啊。沒記錯的話,太後乃是西北涼州人。” 佰越王隨之說道:“記得看過太後舞劍,有曼妙驚世身姿,還有西北那股子熱烈。”


    “你二人休要胡說。”濮南王訓斥起來:“當年太後還隻是校尉家的大小姐,現在可是貴為太後。怎麽?你們還要太後起舞助興不成?”


    此言一出,鼓樂驟停。


    舞姬們大驚失色,停下了動作。


    太後已經麵紅耳赤,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塗一樂望向太後,心中滿是心疼。


    原本冷豔的太後,此時卻要受到藩王的言語羞辱。


    這是誰人都未曾想到的。


    無論何人,在麵子上都應該過得去。


    可是現在,三位藩王是鐵了心,想要激怒皇室。


    但若是真的動怒、翻臉,皇室將處於極為不利的局麵。


    像對付安親王那般,以禮法壓製藩王?


    已經毫無作用。


    他們就是要踐踏皇室尊嚴,全然不會顧及這些。


    “濮南王此話差異,當年能跳得,為何如今不可?”


    “是啊,又不是沒見過。千裏迢迢來到京都,就是這般待客之道?”


    “嗯,我倒是覺得,未嚐不可。”


    三位藩王得寸進尺。


    眾人皆是無計可施,隻能默默生著悶氣。


    太後進退兩難,隻得端坐,不發一言。


    冷峻的臉,麵無表情,內心實則萬馬奔騰。


    “太後自然是不能跳。”塗一樂推了推麵具,迫不得已走到大殿中央:“太後母儀天下,大奉所有臣民,無論老幼婦孺,皆是太後子女。你們,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原本得意洋洋的三位藩王,瞬間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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