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道隆與沈昭若道別後,登上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向著城外而去。


    邢道隆還不忘了,透過車窗,向塗一樂好一番感謝。


    “塗大人放心,我定當不負所望,退敵於邊境之外。”


    “忘了告訴你,乃渠部並未進犯,你在軍中好生效力,期盼你屢立戰功。”塗一樂招手說著,突然想到什麽:“記住,關於我的一切,不可提及。一定要保密啊。”


    塗一樂喊得特別大聲。


    沈昭若極為無奈,輕輕拉動塗一樂衣角:


    “你這般大聲,怕別人不知你在此?”


    “對啊,夫人提醒的極是。”


    塗一樂不住自嘲笑起來。


    “這次,真的謝謝你。我也知道,之前並不能怪你害了叔父。不過是他做了錯事。”


    “唉,你能明白我便好。”塗一樂看著漸漸遠離的馬車,不禁發出感慨:“你叔父這人啊,本性不壞,就是跟錯了人。”


    “對,對。”沈昭若變得陰陽怪氣:“跟著你才算對。”


    “要不然呢?”塗一樂很是自信:“你看看,你跟著我,多好。一家人其樂融融,老丈人在江南,也是無比愜意。”


    “你還好意思說?”沈昭若責怪起來:“賣你留下的貨物,父親還得躲躲藏藏,各路安排。可把他好一頓操勞。”


    “這不也賺錢嘛。累點又如何呢?痛並快樂著。”


    沈昭若無比服氣,不再說話。


    安親王府。


    濮南王密使再次前來。


    可安親王的心裏,卻起了微妙的變化。


    孫兒已經坐穩家主之位,又獲得京都衛戍軍。


    一切都步入正軌,他又不想與邊陲藩王合謀。


    “手握衛戍,正是天賜良機。”密使不住勸說:“安親王怎可又生猶豫?若皇上親政,對濮南並無影響,可對陳家與您,那可是滅頂之災。”


    安親王不以為意。


    他已經曆兩次帝王更迭,一個娃娃親政而已,又有何可懼怕?


    密使不過想拉攏,危言聳聽罷了。


    “濮南王心意甚好,可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從長計議。”


    安親王並不想與濮南王交惡,便說起模棱兩可的話。


    “加冠親政,要去往定榮城。天子離京,是千載難逢機遇。”密使仍然做著努力:“濮南已經集結大軍,京都事成後,濮南王一聲令下,會有其餘四路人馬共同舉兵,直取天下。屆時,陳家裂土封王,永享權勢富貴啊。”


    安親王對此卻嗤之以鼻。


    謀反?


    若是不成呢?


    會將他三朝元老功績全部抹殺。


    四路人馬?


    人多眼雜,難免走漏消息。


    況且人心各異,難成大事。


    加之真若濮南大軍進駐京都,一切都將在濮南王一念之間。


    若是不信守承諾,任誰也沒有辦法。


    此事,萬萬不妥。


    “濮南路遙,屆時京都難以為繼。四路人馬恐其心各異。轉告濮南王,老夫答應配合於他,但並非親政之時。”


    密使長歎一口氣。


    他深知,安親王已經決意不從。


    因為,他並未詢問四路人馬都有哪些。


    是無意參與、是為了避嫌,更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好,我會如實轉告濮南王。”


    密使說完,便消失不見。


    陳洛甚是得意,在府中喝得酩酊大醉。


    他還不忘了,在清醒的時候,再三叮囑下人,絕不可令他迴房睡覺。


    陳洛非常擔憂,若是再出現幻覺,又出現令人作嘔事情。


    衛戍軍盡在掌握,這種感覺甚是奇妙。


    樂師演奏美妙樂曲、舞姬曼妙翩翩起舞。


    陳洛享受這種愉悅感,身心舒暢。


    隻是,不時腦中會想到塗一樂,令他如鯁在喉。


    突然,音樂聲戛然而止。


    樂師、舞姬、家仆紛紛倒地。


    陳洛見狀,立即酒醒大半。


    “來人啊,有刺客!”


    陳洛惶恐不安,高聲喊叫起來。


    濮南王密使緩緩出現,畢恭畢敬行禮:


    “濮南密使,參見撫遠侯、京都衛戍軍大將軍。”


    “濮南?是你毒害了本將軍的人?”


    陳洛對這個稱唿甚是滿意,心中洋洋得意起來,懼意全無。


    密使一怔,陳洛聽到濮南王,竟然隻關心這些下人?


    不免暗中感歎,安親王真是選了一個好孫兒。


    “並非毒害,隻是有要事相商,迷暈而已。”


    “哦?那本將軍為何無事?”


    “呃,因我已在將軍酒中投入解藥。”


    陳洛看向酒杯,打量一番後,冷笑一聲,再次一飲而盡。


    “量你也不敢毒害本將軍。”


    “正是,正是。”密使無奈,隻得陪笑:“濮南王欲成大事,想與將軍合作。”


    “是何大事?說來聽聽,本將軍閑來無事,倒是可以幫幫他。”


    密使哭笑不得。


    濮南王坐擁三州之地,糧草富足、兵強馬壯。


    到了陳洛這小子嘴裏,竟然像是地方小官一般。


    “實不相瞞,皇室一族昏庸無道,濮南王已做好萬全準備,將取而代之。”


    陳洛猛然坐直身體,瞬間酒意全無。


    謀反?


    這可是誅九族大罪。


    “他敢?”陳洛一臉怒意:“京都戒備森嚴,衛戍軍更由我來掌管,就憑他一個藩王?”


    密使無奈,深吸一口氣。


    準備再次勸說的同時,手中已握住了毒藥。


    若是陳洛不從,這等不諳世事公子哥,得知謀反之事,定然是要除掉才最為穩妥。


    “濮南鐵騎已整裝待發,另有四路人馬響應,共同舉義鏟除昏君。隻待加冠親政大典之時,共同發兵。事成之後,將軍您便可裂土封王。”


    陳洛微微搖頭。


    裂土封王?


    到邊疆苦寒之地?


    到烏煙瘴氣之地?


    哪有在京都待著舒坦。


    無非都是享樂而已,當個藩王與現在並無不同。


    在陳洛看來,藩王對他並沒有任何吸引力。


    “哼,王?我現在就是王!京都城的王!”


    密使愁容滿麵。


    早已得知陳洛是草包一個。


    卻沒想到,竟然是如此不堪。


    “大將軍所言極是。”密使仍然做著努力:“可您現在是暗中的王,若做了藩王,便是受萬民敬仰真正的王。”


    陳洛依然搖頭,並不為所動。


    密使繼續努力著:


    “做將軍,看似威風,做事還需受製於人,而官職也是可被罷黜。做藩王就不同,藩地軍政在手,就如同皇帝一般,皆可隨心所欲。”


    “想殺誰就殺誰?”


    “呃,對,自然是如此。”


    密使暗中思量,隻怪自己沒能想明白。


    原來陳洛,隻為殺人報仇。


    “你快說說,都是如何謀劃?”


    密使大喜,看來終於可以得償所願:


    “親政大典之時,將軍隻需命衛戍軍斬殺皇帝、控製京都。隨後,濮南王一聲號令,五路人馬發兵,奪取天下。”


    “都是哪五路人馬?”


    密使猶豫片刻,轉而走上前來,附耳小聲說道:


    “濮南、佰越、禹蒼三位藩王之兵,另有乃渠部、淩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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