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紛紛不屑笑了起來,。


    “兩個酒蒙子。”


    “是啊,一個要飯的瘋子,一個暴富的土包子。”


    “喝了點酒,隻知道吹牛。”


    “哼,大言不慚。”


    “若是這般說,我還是濮南王呢。”


    ……


    旁人的冷嘲熱諷,兩人卻全然聽不到。


    塗一樂收斂笑容,一臉嚴肅:


    “大奉需要你,天下需要你。隨我入朝為官吧。”


    塗一樂心想,既然不在乎官職,那便扣上大帽子試一試。


    “唉,我又何嚐不想做些事情。”範熬又幹下一大碗:“算了算了,一切都是虛無縹緲。”


    範熬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將酒壺倒滿。


    他拎起酒壺便向外走去:


    “記得你許諾的,用不盡的酒肉。”


    “妥了,包在我身上。”


    塗一樂強打精神,立即喚來主事:


    “派人去跟,找到他的住所便迴,切莫跟丟。還有,立即查明範熬,越詳盡越好。”


    主事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即跑去安排。


    塗一樂搖搖晃晃上了樓,在清月的攙扶下,進入屋內。


    “呀,都在啊,來來來,一起聊聊天。”塗一樂連連招手:“今天,我算辦成一件大事。”


    “你先喝些茶水,醒一醒酒。”清月端上早已備好茶水:“昭若有事要與你說。”


    “說吧說吧。”


    塗一樂並不在意,憨笑著端起茶碗,喝了起來。


    “我知道此人。”


    “誰?”


    “範熬。”


    塗一樂聞言,立即放下茶碗,酒意散去大半。


    “還是老三厲害,你快說說看。”


    沈昭若深知這是酒話,但還是瞪了一眼:


    “此人乃是工部員外郎,專門負責修建河道。十年前,他突然消失不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十年前?那你可知當年都發生了什麽?”


    “並無其他特殊事情,隻是潞江婁湛段決堤,造成十餘縣大洪災。”


    “那便是這裏了啊。”


    塗一樂站起身來,不住思考。


    轉而覺得不對,詢問起來:


    “你怎麽知道他叫範熬?”


    屋內三人,無不流露出無奈表情。


    “不光我知道,滿客棧的人都聽到了。”


    “那剛才、不好、我說了、那豈不是……”


    塗一樂頓感不妙,悔恨不該隨之喝太多酒。


    “沒事,所有人全當你二人是在喝酒吹牛。”


    塗一樂聞言,略顯安心。


    “而且,主事命人圍了客棧。在你事成之前,這些人斷然不能離開客棧半步。”


    塗一樂連連點頭,這樣安排的確最為妥當。


    過了許久。


    主事折返迴來。


    他在塗一樂屋外,輕輕叩響房門:


    “公子,水耗子的去向已經探明。”


    塗一樂猛然打開房門,瞪了主事一眼:


    “他叫範熬。”


    “是是是。”主事連連點頭:“鎮子外麵高山之上,有一處山洞,那範熬去到了那裏。”


    “帶我去。”


    “可是。”主事麵露難色:“山上無路,夜晚山體濕滑,難以行走。加之那山洞麵朝潞江,下麵便是懸崖峭壁。”


    “我要去。”塗一樂很是堅定:“今天,我必須去看看。”


    塗一樂下定決心,要看一看範熬居住的地方。


    再做最後一次努力,看看能否說動範熬。


    主事無奈之下,隻好安排好手下,隨即在前方引路。


    清月愁容滿麵,看向聶燦燦。


    聶燦燦心領神會,立即說道:


    “放心吧大姐,我隨之去,定然無虞。”


    聶燦燦說完,直衝下樓,奔著門外而去。


    鎮子外麵,山峰之上。


    隨從們高舉火把,卻隻能照亮附近些許。


    遠處,是無盡的黑暗,將一切光亮吞噬。


    山體崎嶇不平,甚是陡峭濕滑。


    下方不斷傳來江水聲音,卻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分毫。


    塗一樂甚是小心,腳下不時拌蒜、打滑。


    “大人,還是迴去吧。明日天亮,再來不遲。”


    “不,必須今晚,要趁熱打鐵。”


    主事無奈,隻得囑咐起屬下,務必護塗一樂周全。


    經過好一陣行走、攀爬,終於來到洞口外。


    洞中傳出微弱、跳動的火光。


    塗一樂命人原地等待,不要發出聲響。


    他獨自一人小心上前,向洞內看去。


    洞口不大,剛好夠人通過。


    洞內卻是豁然開朗,別有洞天。


    斑駁不平洞壁之上,滿滿都是圖案。


    塗一樂揉了揉眼睛,仔細分辨。


    那圖案畫的,竟然都是山川河道。


    範熬盤腿席地而坐,麵向洞壁,嘴中念念有詞:


    “……語蓉,便是這樣,本以為我會了此一生,可是,今天又看到了希望。我想給你和小悅一個交代。希望他真的是塗一樂,隻要他真心想做些事情,那我便隨之賭上一把。”


    範熬語畢,舉起酒壺,連續灌下幾大口酒。


    塗一樂走進些許,方才看到洞壁之上,畫著一名女子,手牽一名孩童。


    塗一樂拍擊洞壁,算是敲門,隨之開口詢問:


    “家裏有人沒?打擾了,我不請自來,串個門。”


    範熬聞言,立即抬手抹了幾把眼淚,而後才站起轉過身來。


    “請進。算不得打擾,更談不上是家。”


    塗一樂低頭進入洞中,頓感一股潮濕之氣。


    他一臉嚴肅,看向洞壁之上:


    “既然有家人在,便算得上是家。”


    範熬聞言,臉上抽搐起來,但他極力控製,令表情恢複平靜。


    “你,真的是塗一樂?”


    “如假包換。”


    “那我便要問你,你要如實迴答。”


    “我定當知無不言。”


    範熬深吸一口氣:


    “梅縣之時,你為何引導、縱容富商,打開擋洪板,致使?水灌入豐縣?”


    “為了百姓。”塗一樂毫不遮掩:“當時,陳洛掌管豐縣。安國公動用力量,迫使百姓留在豐縣,做出一片繁榮景象。實則百姓苦不堪言。”


    “洪水無情,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知道。所以我提前做了周密策劃,?水不會造成洪災,隻會令田地被浸泡。”


    範熬微微點頭,隨即又問道:


    “你來此地作甚?”


    “自然是請你出山,建造千秋功業之大渠。”


    “哼,朝中貪官汙吏橫行,你能應付的來?”


    塗一樂眼神堅毅,重重點頭:


    “會有千難萬險,但我將一如既往、一往無前。”


    塗一樂倒沒將朝臣放在眼裏。


    不過若是說輕而易舉,顯得不夠有說服力。


    讓範熬去修運河?


    他在京都躲清閑?


    “可你,便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貪官。”


    範熬疑惑的眼神,看向塗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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