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政大殿氣勢恢宏,莊嚴肅穆。


    殿內金碧輝煌,雕梁畫棟。


    對比影視劇中,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帝穩步走出,端坐龍椅之上,龍袍上閃耀著金光,冕旒上的珠簾輕輕晃動。


    大殿兩側,文武百官倒是規矩,分立兩旁。


    誰能想到呢,剛剛還在參加婚宴,東西沒能吃上,現在又得入宮來加班。


    安國公穩步上前,洪亮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啟稟陛下,老臣要彈劾陛下。”


    安國公一身蟒紋官袍氣勢十足,官帽之下須發皆白,沒有一根黑絲。


    塗一樂本等著三拜九叩、免禮平身啥的,卻沒想到剛上來就是彈劾。


    向皇帝彈劾皇帝,這tm像話嗎?


    小皇帝端坐,麵無表情,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臣附議!”


    “臣附議!”


    ……


    陸續一些大臣站了出來,紛紛向安國公表決心。


    隨著站出來大臣越來越多,小皇帝有些難以招架,微微扭頭看向一旁塗一樂。


    塗一樂心領神會,緩緩上前兩步,衝著下麵大喊:“停!事還沒說呢,你們附議個j、啥呢?”


    聲音在大殿內迴蕩,隨後,大殿之內陷入一片死寂。


    文武百官都愣在當場,這人是誰?什麽官職?有啥背景?手上有兵權?


    安國公剛剛還洋洋得意,準備教訓一下小皇帝,此時卻無比錯愕,整個大奉沒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講話,皇太後也不行。


    良久,安國公緩過神來,臉上恢複駭人的冷峻:“放肆!竟敢在殿前如此講話?拖出去,砍了!”


    話音剛落,兩名帶甲侍衛跑入大殿,直奔塗一樂而來。


    小皇帝雙拳暗暗緊握,為塗一樂捏了一把汗。


    他期待著接下來塗一樂會如何應對,希望塗一樂能應對如此局麵,那便真是撿到寶了。


    “且慢!”塗一樂鎮定自若:“安國公,你貴為三朝重臣,怎可殿前失儀?”


    “哼,胡扯!明明是你不懂朝堂禮節。來人……”


    “皇上在此,你卻喚甲士上殿。”塗一樂奸邪一笑:“你莫不是要造反?”


    安國公雖萬人之上,聽到“造反”二字,不免臉上抽搐,一個沒站穩,向後退了半步。


    洪公公服侍三代皇帝,也從未見過安國公如此,暗自笑了一下,隨即馬上收斂。


    小皇帝穩坐龍椅,照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氣定神閑,等著看接下來的進展。


    帶甲侍衛十分識趣,聽到“造反”二字,立即快速退出大殿。


    安國公緩過神來,怒視台上塗一樂:“混賬東西,哪冒出來的娃娃,在此口出狂言、顛倒黑白。”


    “我乃塗一樂,師從佘匯,專攻烏道學說,戶部謄錄郎是也。”塗一樂覺得單說個無編製官職不夠勁,中間加上些內容,更加飽滿。


    百官聽著前麵還覺得神秘莫測、雲裏霧裏,聽到是個戶部小吏,卻哄堂大笑起來。


    “戶部現在如此囂張嗎?”安國公眼神掃向一旁。


    戶部尚書錢鴻邦立即微微躬身,緩緩搖頭,表示並不知道此人。


    “對了,忘了說。”塗一樂囂張邁著步:“我是禦賜謄錄郎。”


    百官聽聞“禦賜”,紛紛收斂許多。


    雖然心裏唯安國公馬首是瞻,並不把皇上放在眼裏,但若真落個罪名,被政敵利用,得不償失。


    “皇上,老臣今日正要彈劾此事。”安國公調轉矛頭:“我大奉有大把人才可用,皇上你卻張貼皇榜招攬人才,未免太過幼稚,令天下人恥笑。丟的是皇室顏麵、損的是我大奉的威嚴。”


    “哦?不知都有哪些人才可用?”


    安國公陰沉著老臉,雙目微閉,不再理會塗一樂。


    禮部尚書李揚帆見機走上前,信心滿滿開口說道:“我朝官員之後、氏族宗親有眾多有識之士。今年科舉更是喜人,棟梁之材輩出。”


    “當朝狀元郎,安國公之孫,陳洛。”


    安國公聽到此處,嘴巴緊閉,眼睛微睜,身體微微晃動,十分得意。


    “榜眼,戶部尚書之子,錢翔。”


    “探花,吏部尚書之子,官童。”


    ……


    “停!”塗一樂大喝一聲,打斷禮部尚書講話:“你沒發現其中問題嗎?”


    “這,這有何問題?”禮部尚書一臉疑惑。


    “高中之人,皆是官二代。”


    “那又如何?會試嚴格檢查、監考,閱卷更是封名,共同審閱。”


    “可別自欺欺人了。”塗一樂不屑掃視百官:“大奉朝莘莘學子,就沒有一個能鯉魚跳龍門?你們怕是再清楚不過,考場舞弊、換卷、留記號,能做的小動作太多了。若是論考試作弊,那我是祖宗!”


    “放肆!”


    “大膽!”


    “口出狂言!”


    “竟敢汙蔑本朝科舉!”


    ……


    塗一樂觸動集體利益,官員們群情激憤,憤怒大罵起來。


    “先帝爺英明!”塗一樂高聲說道,隨即雙手抱拳,向天行禮:“就應該給你們都淨身,方可在朝為官。免得你們一心隻想著自家族人後生。”


    小皇帝聽到淨身,差一點笑出了聲。


    許多官員聞聽此言,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有的官員甚至感到下體隱隱作痛。


    先帝擔心官員、氏族把持朝政代代相傳,便突發奇想,令所有官員淨身才可在朝為官。


    許多已有後代的官員為了保住烏紗帽“忍痛割愛”,慢慢的百官不堪其辱抱成了團,在如今太後的慫恿支持下,弑君篡位,推舉當時隻有一歲的張元琦登上皇位。


    塗一樂記憶之中,在梅縣城中要飯時,叫花子之間聊到此趣聞。


    他還記得,當時有個乞丐感慨,割下來的時候得用碗接著寶貝。


    另一個乞丐還說,朝中當大官用的碗,那肯定不是破了邊的。


    百官不敢再硬剛塗一樂,生怕糾纏起來,牽扯出本族之中後生。


    真是鬧僵起來,皇上再效仿先王,那可難以收場。


    李揚帆也沒了脾氣,暗自退迴到後麵。


    安國公不依不饒:“皇上,你可要記得,是我們這幫老臣,拚死保住大奉朝基業。還是我們這幫老骨頭,扶陛下登基為皇。”


    這是安國公最為倚仗的功勞,也是眾多朝臣的底氣,你現在的皇位都是我們給的,憑什麽不聽我們的,憑什麽不給我們權利與好處呢?


    百官紛紛稱是,大殿之上聲音越來越大。


    “謔!聽各位大人的意思,當時你們還有其他選擇嘍?那你們當時是要扶誰上位登基?”


    “不不不,老臣並不是這個意思。”安國公如臨大敵,連忙矢口否認。


    其他官員更是不敢再發出一丁點聲音。


    縱使有再大底氣,涉及到皇位,沒人敢妄言半句。


    “還是說,你們要故技重施?推舉新皇登基?”塗一樂輕描淡寫,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


    一瞬間,大殿之內陷入一片死寂。


    洪公公緩緩掃視大殿之上百官,看著他們一個個驚魂未定的樣子,都感到出了一口惡氣。


    他雖看不慣塗一樂,卻還是暗暗給塗一樂豎起了大拇指。


    小皇帝雖知道這是塗一樂的計謀,但聽到“新皇”,都不免心有餘悸,如坐針氈。


    良久之後,安國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講到:“皇上,莫要隨意找來這麽一個市井毒舌,公然在朝堂之上肆意羞辱百官。”


    塗一樂懶得搭理安國公,靜靜的看著,不再說話。


    安國公感覺是對方怕了,終於找迴些許麵子:“皇上,老臣的小孫女啊,今日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卻不料在入洞房之時,新郎卻逃婚,跑去揭了皇榜。”


    安國公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就是這皇榜惹的禍,我隻請皇上開恩,將我這孫女婿交還與我,也好在今日完婚,了卻我孫女的心願。”


    小皇帝淺淺笑出了聲,微微轉頭看向一旁的塗一樂。


    塗一樂極為無奈笑著上前兩步:“安國公,你那孫女婿姓甚名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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