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錢老頭在茶攤子門口,被鄰居吳大嬸拉著講話。


    “誒,老錢頭,你家大碗會不會也是哪家少爺被人扔了?”


    吳大嬸說這話,是因為茂縣孫員外家,鬧了一出真假少爺的大戲。


    “大妹子,你可比我還會做夢呢。”


    “嘿嘿,這不是好奇嗎?不過大碗這模樣和身材,說不定是哪個將軍家走丟的哈哈哈哈哈”


    錢老頭默然。


    要真按照大碗外貌去找爹娘,那可真是偏到老遠了...


    關於錢大碗親人的事。


    係統也早查得一清二楚,和原主一樣沒什麽近親。


    “那就記你吉言了,大妹子”


    錢大碗在一旁聽得嘴角抽搐,街坊們可真敢想。


    這話恰好讓遛貓的顧縣令聽到。


    他摸著下巴把錢大碗左看看、右看看。


    得出結論,都城反正沒有這式樣的將軍家丟孩子。


    那語氣別提多遺憾了。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反應,一步三歎,被幾貓遛著走遠了。


    心裏卻想著,孫家這出戲他可得快點寫完,好寄給老娘消遣。


    要說茂縣孫員外,他們一家可都厲害著呢。


    豐縣人大多隻聽說了“真假少爺”,實際上內裏隱情卻是不一般。


    那孫員外有一寵妾,總覬覦著主母的嫁妝。


    恰逢二人同時有孕,又都懷的是男胎。


    寵妾謀劃一番,便吃了催產藥和孫夫人同時生產。


    後又買通產婆把兩個嬰孩交換。


    孫夫人的兒子被寵妾送出府,給她娘家哥哥養著。


    寵妾自己則抱了個死嬰,說孩子病故了。


    這不,寵妾最近打算和親兒子相認呢,卻被孫夫人戳破了真相。


    寵妾這才知曉,當初自己以為打通了的關係,全都是孫夫人放的水。


    被自家哥哥虐待十多年的,其實是她自己的兒子...


    至於孫夫人為什麽沒在交換時拆穿這件事?


    總得有人為自己的貪心負責不是嗎。


    一直寵著她也好,免得又進了新人,家裏被鬧得不得安寧。


    待孫夫人生完二子一女,罪魁禍首孫員外就失去了他的生育能力。


    ...


    豐縣縣令來來去去,走了個顧縣令又來了個秦縣令。


    這看起來也是個有背景的。


    發財還去他家混過飯。


    秦縣令娶了富商家的女兒,嶽家手裏又有門路,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且這人和顧縣令有著相同的愛好——翹班。


    還沒到飯點呢,秦縣令覺得自己應該餓了。


    那就迴家吃點心吧。


    小半日不見,也不知娘子想他沒有。


    拿出娘子送他的小鏡照了照,秦縣令不由有些喪氣。


    這風塵仆仆的趕路來上任,搞得他人都憔悴了不少。


    發現新縣令不搞事,老百姓才把心放進肚子裏。


    冷清了幾日的茶攤子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錢大碗這時已經能獨當一麵。


    甚至覺得有他和乙叔在,再養三五個阿爺不成問題。


    把茶攤交給小孫子,錢老頭早出晚歸,開始了他的釣魚大業。


    釣完還不忘給河裏倒點兒魚多子湯和增強版魚飼料。


    也免得他釣來釣去老是那幾條。


    嘿,沒想到向克廉也來釣魚了。


    這人,怪叫人羨慕的,成天也不著家就在外麵晃蕩。


    整日裏就是豐縣吃吃喝喝、壽縣吃吃喝喝、府城吃吃喝喝,為了看茂縣的熱鬧,他還去了茂縣吃吃喝喝。


    果然人還是要會投胎!


    *


    不知不覺中,豐縣的魚出了名。


    那魚用多子湯效果還是太好了點。


    豐縣現在不僅老百姓能吃得上魚,那流浪的貓貓狗狗,偶爾也能被投喂飽餐一頓。


    向克廉是豐縣釣魚比較早的那一批人。


    他坐在老茶攤上,對著慕名而來的外鄉人侃侃而談。


    這時錢大碗一鍋炸小魚做好。


    眾人的交談聲立馬止住。


    那提前預訂過的熟客,立刻把手裏的碗或是食盒伸過去,拿到小魚幹就往家裏趕。


    其他人隻能著等下一鍋。


    向克廉把碗拿迴家,先放老娘牌位邊上,等老娘先吃。


    又在一邊絮絮叨叨,豐縣現在挺好的,他也挺好的。


    希望老娘看在小魚幹的份上,在下麵多攢點錢,這樣等自己死了也能啃老。


    等魚都快涼了,他又去炸過一次才吃掉。


    娘去世前給他們兄弟三個分了家,現在都各自過著小日子,他現在也不用買老多燒餅了。


    秦縣令則還待在豐縣啃嶽父,偶爾判判案子。


    他倒是沒用著師爺,有不懂的就迴去問娘子,這還省了一份師爺錢呢。


    ...


    年紀一到,小乙就給錢老頭做了個輪椅。


    於是每天中午就能見著,錢老頭在茶攤邊上坐著輪椅曬太陽。


    坐一旁打著瞌睡的小娃娃,是錢大碗他兒子。


    經過錢老頭三代人的“努力”。


    他們總算把旁邊空地也拿到了手裏。


    小茶攤子也變成了大茶攤,茶水價格倒是沒變。


    錢大碗順利娶妻生子,和媳婦兒在茶水攤忙活。


    乙叔依然在攤子上打著下手,略帶死板的招唿客人,遇到熟客了還能迴應幾聲。


    有年輕一輩的小子,頂了向克廉的班。


    在茶攤子上給眾人說起了新鮮事,說到興起時還唾沫橫飛。


    向克廉聽得眉頭緊鎖,覺得這說的一點都不吸引人。


    哎,真是一代人不如一代。


    明明那周娘子是去都城尋夫,這娃非得用十句話說,聽不懂啊真是聽不懂。


    也不知道秦娘子夫君尋得如何了。


    他也沒個都城熟人傳消息迴來。


    錢老頭心想,周娘子帶著孩子,去都城也沒落到什麽好處。


    隻因她夫君正道不行,在都城當幕僚,走旱道呢。


    周娘子這麽一鬧,事情被有心人傳開,她夫君直接失了業...


    現在倆人在家鬧得不可開交,叫左鄰右舍看足笑話。


    ...


    炎炎夏日。


    天還沒黑,人已散場。


    錢大碗過來推人進屋吃飯。


    “阿爺?睡醒該吃飯嘍!”


    “臭小子,先不吃。你去把我床底下那個箱子搬過來,我找個東西”


    錢老頭感覺自己已經活得夠久了。


    小乙早幾年就“意外”去世。


    現在終於要輪到自己啦。


    等大碗清點完小木箱子裏的財物,錢老頭就抓住他的手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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