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小山村靜悄悄。


    剛接收完記憶的薑平有些無奈,這次又是年代世界,還得給人當媽當奶奶。


    原主叫周冬蘋,今年四十五歲了,是紅安公社大棗村人,生了一兒一女都已經成家。


    周冬蘋娘家在隔壁高山村,爹娘在世,一家人都不愛說話隻年節走動,或是原主有事來幫忙。


    至於公婆,因為生了五個兒子養不起,把原主男人過繼了出去,現在關係就和尋常親戚差不多,見麵喊叔嬸。


    原主男人原名陳老三,五歲被過繼給了本家妻兒亡故的堂伯,對方給他改名陳樹,而後父子兩個人相依為命十幾年。


    等看著陳樹娶妻生子,孫女陳靜五歲、孫子陳遠兩歲時,養父自覺沒有遺憾就直接咽了氣。


    在原主記憶裏,陳樹養父人挺好的,把陳樹也養得挺好。可惜好人不長命,十年後陳樹也意外死亡了。


    外人不了解內情,其實陳家父子兩人留下了不少家底,足夠原主養活孩子了。


    不過陳樹到底是為了搶救公家財產出的事,公社最後商量,除了撫恤金還給了周冬蘋家一個縣裏的工作名額。


    工作是縣裏國營飯店幫廚崗,這樣的單位原主沒什麽不滿意。她傷心過後,就調整好狀態振作起來去報到,把自己和孩子戶口也都轉了。


    當然不是沒人想騙走工作名額,或是幹脆娶了周寡婦,可惜那會兒周冬蘋家裏的大哥、小妹、小弟一起,每天提前下了工就輪流來陪著原主,原主也說了不改嫁,倒是讓外人都打了退堂鼓。


    之後幾年周冬蘋一直帶著兒女在縣裏生活,自己租了個單位附近的舊房子住,娘家人有時候送些糧食蔬菜柴火過來,免得有人看到孤兒寡母就想欺負。


    陳靜、陳遠學校放假了,也會去高山村住,跟著一起下下地幹幹活,免得自家娘還要操心。


    等到女兒陳靜高中畢業,原主把工作轉給了陳靜,但是也說好了工資要往家裏交,閑暇時她還在家糊點火柴盒子、釣釣魚。


    兒子陳遠畢業還有三年,想著還能能再尋摸尋摸,到時候花錢買一個臨時工也行。


    到了陳遠快畢業那一陣,她和陳遠經常偷偷去郊外釣魚,別人隻以為兩人迴老家村裏。


    有次兩人剛到地方,看見河麵上像是漂著個人,走近了看清居然是個小孩,看著已經沒力氣掙紮了。


    原主在水邊拿著個竹竿,陳遠脫了外衣下水,救人後喜獲廢品收購站工作一份,收購站那邊有一小排單人間算是員工宿舍,可以自備小爐子做飯吃。


    兩孩子都有班上,每個月工資上交原主攢著,眼看陳遠也能獨當一麵了,原主閑不住就又迴到大棗村生活。


    這不,在村裏八卦聊的太投入,情緒大起大伏,躺在床上猝死了,兒女都成器她也沒什麽心願未了,隻說要照顧兒女和娘家,然後揮一揮衣袖走了。


    原主還真是個灑脫人。


    看完記憶又清點好家底,周冬蘋給硬板子床上鋪上了灰色新被褥,然後盤腿坐著吃掉兩個雪菜包子才重新睡著。


    *


    五月中旬,天氣眼看就要熱起來了,村民們都在忙著幹活。


    原主沒什麽負擔,平時就和幾個老姐妹一起摸魚幹活,她穿來了也一樣。


    大家邊幹活邊靠攏,接著說昨天沒講完的八卦,話題越來越偏,說到了周冬蘋隔壁陳家的陳福寶。


    陳翠手上動作不停對著眾人擠眉弄眼,開口就是王炸。


    “俺家小柱子昨天在打豬草那兒打瞌睡,陳福寶和牛棚那小顧不知道有人,抱了老半天”


    其他人不甘示弱,開始往外倒貨。


    “俺閨女前天學校放假迴來,路過小樹林也看到他兩人咧,不過是在牽手”


    “這兩人能成嗎?陳福寶家裏疼她,說不定哼幾天就如願了”


    “要我說陳福寶肯定就是看上牛棚小顧的臉了”


    “這還用你說,大隊長家的陳華也看上過,不過小顧不願意”


    “就算小顧願意,大隊長也不能願意啊”


    “反正這個小顧,就跟那啥禍啥的”


    “紅顏禍水”


    “還是冬蘋你有文化,嘿嘿”


    ……


    周冬蘋在邊上聽得津津有味,還不忘捧哏,這可和看係統給資料的感覺不一樣,怪有意思的。


    從陳福寶說到牛棚小顧,最後又說到陳癩子的新媳婦說起話來奇奇怪怪。


    村裏陳癩子都三十多了,先頭的女人生孩子時難產亡故,二婚是個外村小媳婦,看那模樣和身段,也不知道陳癩子走了什麽狗屎運。


    看到大隊長過來,她示意正在磨洋工的眾人裝裝樣子,大家立馬反應過來散開了。


    大隊長陳愛國對此頗為無奈,這幾人都沒什麽家庭負擔,又不在乎別人眼光,就愛湊在一起東扯西拉。


    就連他自己老娘也會偷偷去聽她們說八卦,但是她們從不造謠主動生事,陳愛國也拿幾人沒辦法,看幾人開始認真幹活也就轉身走開了。


    午睡醒來,周冬蘋沒繼續去上工,學了原主的習慣,請假去縣裏看望一雙兒女。


    就是吧,路不好騎自行車忒難受,感覺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先到了女婿家裏,原主和陳靜的婆婆吳芳也是瓜友,看老姐妹來了,在家帶娃的吳芳喜笑顏開,忙把白珍珍支使過去喊外婆。


    接過周冬蘋手裏的小簍子,倒出來一堆蘑菇幹、筍幹,於是往空簍子裏麵放了點豬骨頭和白師傅秘製辣椒醬。


    周冬蘋把外孫女摟在懷裏親香,又抓了把花生出來,給白家其他幾個小孩分去。


    至於白珍珍小朋友,嘴裏含著外婆給的糖,雙手掛在外婆身上,眼睛彎彎不知道在想什麽美事兒。


    周冬蘋聽吳芳一口氣說完好幾天的八卦,又分吃了周冬蘋拿出來一把焦糖味瓜子,才和依依不舍的白珍珍小朋友道別離開。


    至於給陳靜帶來的一包紅棗和野果罐頭,已經放到她房間裏了。


    看時間還早,她就推著自行車走著去了廢品收購站。


    那父子倆都坐在收購站門頭小房間,同步打著瞌睡,周冬蘋視力頗好,瞧見他們嘴巴邊上好像還有夢涎。


    兩人聽到有聲音就醒了,睜開眼發現是自家老娘來了,陳遠驚喜不已,陳河也在旁邊拍著小巴掌歡迎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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