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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言墨不再搭腔,駐足原地,神情冷淡,一時間不知在想什麽。


    劉太傅是個圓滑的人,觀察少許,拱手對他和言子歸道,“侯爺和言將軍遇刺受驚,不若先去老夫府上歇歇腳,待這邊事情查清楚了,再行定奪?”


    施言墨本就是劉太傅一黨的,加上宋遊魚就在太傅府,自不會拒絕:“那便有勞劉太傅了。”


    言子歸卻道:“不必,時候不早,本將軍府上還有些事情,改日再行叨擾。”


    他言辭堅定,劉太傅偷眼打量一番施言墨,無奈接口:“那將軍自便,我與侯爺就先行一步了。”


    朝中的傳聞裏,保皇派跟鎮北將軍是死敵,哪怕實際不若傳聞真實,總歸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劉太傅說完話,便帶著施言墨上了迴太傅府的馬車。


    言子歸倒是沒走,他於湖畔行走,不知道琢磨什麽,時而跟著那府尹吩咐幾句。


    宋遊魚沒了內力,隔著老遠的距離什麽也聽不清,待了些許,見沒有異狀發生,便索然無味轉身,打算離開。


    太傅府她既然溜出來了,就沒想著迴去找懷疑。那施言墨跟劉歡一丘之貉,誰知道背後算計著什麽,她這關頭迎上去,說不得就成了出頭之鳥。


    刺客一事,她心頭模糊著,還是找趙行澤商討一番,看他那裏有沒有什麽線索。


    沉吟著走了一會兒,眼前忽然陰影籠罩,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詫然抬頭,隻見前方的男子身形頎長,玉冠粉麵,明明有著不遜女子姿色,眉眼間時而流轉的鋒芒,卻生生壓下那幾分女氣,叫人不敢小覷。


    不是言子歸那廝是誰?


    他怎麽找過來了?莫不是方才她躲在一側時,就被他瞧見了?


    心頭千百心思流轉,麵上卻是有些詫異:“公子,你攔住奴家去路,是何用意?莫不是……要打劫?”


    她和言子歸並未相認,如今的他理應是認不出她來的。


    “打劫?”言子歸目光大大咧咧從她麵上掃過,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若是打劫,你又待如何?”


    他問得理直氣壯,存了心地捉弄於她,她竟有些語噎。


    當年收養的小奶狗,終究是養歪了。


    她心頭暗歎一聲,麵上一片嚴肅,義正言辭:“光天化日之下,公子你若是敢胡來,我便喊人了!”


    言子歸瞟她一眼,像那死豬不怕開水燙:“若我沒記錯,你快要與那施言墨成親了?若被人發現你與我私下會麵,你說傳出去當如何?”


    這小子,比起前些年更加油滑了,在拿話堵她呢。


    她也不慫,瞥他一眼:“公子此言,莫不是看上奴家了,要跟我家侯爺搶人?”


    一句“我家侯爺”,聽得他額頭青筋跳了跳。


    他眼睛微微眯起,霍地欺身接近,俯首在她耳邊低語:“若你願意,未嚐不可。”


    宋遊魚:“……”


    罷了,竟被堵得喉嚨有些上不了氣。


    毫不客氣伸手將他麵龐推開些許,她沉著臉喝道:“言將軍,請自重!”


    “有趣。”他順勢後退兩步,目光上下掃她一眼,眸中情緒未明,少許說,“宋大姑娘。”


    他喚了聲,瞧她防備樣子,彎起唇角:“你我之前,可曾認識?”


    “不曾。”宋遊魚毫不猶豫作答,“托侯爺的福,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將軍。”


    聽她把施言墨拖出來,他輕嗤道:“看來宋姑娘跟信陽候感情還不錯。”


    “侯爺待我素來極好。”宋遊魚答道,神情不卑不亢,“聽聞將軍跟我家侯爺不合,不過有些事情終究是男人間的博弈,找我一介女流麻煩,非君子之道。”


    言子歸嘴角一抽,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你覺得本將軍在找你麻煩?”


    “不是嗎?”宋遊魚莞爾,清淺一笑,“小女子先前,並未得罪過將軍。”


    言子歸擱於袖中的手指霍地攥成拳頭,唿吸紊亂兩分,模樣瞧著竟似有些委屈。


    不待她看清,他便側身讓道,冷冷說:“你走罷。”


    宋遊魚有些驚詫。


    所以他追上來攔路,就是為了調戲她?


    有些摸不著他想法,但此時此刻,確實不宜相認。


    這般想著,對言子歸福了福身,道了聲謝,急忙邁著步子離開。


    隻是還沒走出多遠,身後忽有悶哼之聲響起,極為痛苦壓抑,而後有什麽重物摔於地上的聲音。


    她沒忍住迴首。


    先前邪肆張狂的青年如今正單手撐著地麵,吃力從地上爬起來,俊美的麵龐上有細汗滲出,神情瞧著極為痛苦,目光往下,那單薄的藍衣前襟處,深色的水漬逐漸暈染,慢慢浸濕了衣色。


    他受傷了!


    宋遊魚恍然想起先前趙行澤與她說的話:言子歸迴京之前遇襲,傷重需得臥床。


    如今算來,這臥床不過數日,傷勢絕對沒大好,而今天又遭遇刺客,不知道是否再添上新傷。


    他這身子絕對是撐不住的!


    他初迴京城,雖手握重兵,卻也被各方勢力忌憚,若是這模樣叫人瞧了去,還不得橫生變故!


    心頭一急,忙反身折迴去,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問道:“言將軍,你還好吧?”


    “不好。”言子歸皺著眉頭,神情猶帶著幾分傷痛的壓抑,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她肩頭,“我沒力氣了。”


    那如今的情況,就是待宰的羔羊。


    宋遊魚環顧四周,琢磨怎麽將他先帶走,再清理傷口。


    為防施言墨等人發現,她先前走的便是暗巷,照理說這些地方少有人來,但隔牆尚且有耳,也怕個萬一。


    言子歸的處境也算如履薄冰,任何的萬一都試不得。


    方沉吟著,耳邊響起他的聲音。


    “前方左拐五十步,第五間房子。”


    許是疼得厲害,他說話都有些喘氣:“我如今行走不便,麻煩姑娘帶我過去了。”


    他自己已找好落腳處,宋遊魚自是放了心,用力支撐著他大半身子,一步步往前挪。


    “你撐著點,我一介女流沒多少力氣,你要是倒了我可扶不起來。”


    言子歸聽得這話,在她瞧不見的角度,嘴角微微上扯。


    “我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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