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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宋府後,段氏就以當眾落水失德為由,讓人將宋遊魚關起來。


    宋老爺對長女素來不喜,聽風就是雨,也不讓她解釋一句,就任段氏做主。


    宋遊魚於是被禁足一個月不能出門。


    對這結果,宋遊魚並不意外,她確實身子不太利索,索性就著這一個月好好調養。


    倒是鵲兒有些不滿,這天從廚房帶迴吃食,整張臉上都滿是怒氣。


    宋遊魚見她氣得不輕,隨口問道:“怎的,又跟廚房那邊鬧起來了?”


    宋府畢竟是段氏做主,宋老爺睜隻眼閉隻眼時候,下人便見風使舵起來。閻王易躲,小鬼難纏,這是亙古以來的道理,何況閻王沒想著放人,小鬼自然就撒得歡。


    這些天鵲兒每每出汀蘭苑,迴來都氣得不輕,隻是今個兒,比往日裏都氣憤。


    “小姐,您著實不該咽下這口氣。”


    鵲兒將食盒放在桌麵上,伸手將被抓亂的一簇散發別到耳後,看著安安靜靜的宋遊魚,也不知道心疼居多,還是無奈居多,她歎息著:“小姐,您這幾日不出門,都不知道外邊把您傳得什麽樣了。”


    流言蜚語,從來是最傷人的利器。宋遊魚眼波流轉,心頭已猜到了幾分,問道:“是關於我落水一事?”


    鵲兒重重點頭,越發不忿:“外頭都傳小姐落水,在那許多人麵前失了體麵,還與男子有肌膚之親,都說您失德,配不上那施府的小公子。”


    她將飯菜從食盒中取出,因為氣惱,還把湯撒了一些。


    “小姐,您應該跟她們說道說道,您下水救的是施小公子,您未來的夫婿,有何不對?因此背上汙名,著實冤枉。”


    見宋遊魚無動於衷,她恨鐵不成鋼搖頭,“小姐您心腸就是太好了才被欺負,那施家的小公子也恁不是個東西,您冒死救他,還背上惡名,他竟任由流言蜚語蔓延,半分不做解釋。”


    宋遊魚勺上一口清湯,緩緩送入口中,待那素淡的味道在舌尖漫開,喉嚨潤了少許,才淡淡說道:“這不正常嗎?那施小公子,原就不待見我。”


    她想起前日鵲兒聽到的消息,輕嗤:“他可是同孟家的少爺說了,若非得娶我過門,便跳下那護城河一死方休……如此憎惡,何須指望他能有什麽良言。”


    提到施文遠這事兒,鵲兒一張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但他畢竟是男子,心胸豈能這般狹隘,您和他之前都未曾見過麵,他怎能竟這般羞辱您。”


    她越發替宋遊魚不值,“小姐當初就不應該救他,這樣的人還不如讓他淹死算了,省的活著還糟蹋人。”


    “這可不行。”宋遊魚眼底有什麽掠過,麵上泛起一絲輕笑,“我還想好好活著,不想守寡。”


    鵲兒噎了一下,小聲道:“那施家小公子根本配不上您,與其嫁他,說不準守寡更自在些。”


    宋遊魚挑眉:“嗯?”


    這話畢竟從一個下人口中說出,著實過於僭越,鵲兒哪敢繼續嘀咕,轉身給她打水去了。


    宋遊魚瞧她不甘而忙碌樣子,眼眸微微眯了眯,沒有開口。


    她向來做事極有分寸,既然救了施文遠,就不會後悔。鵲兒隻看得到表麵的東西,暗裏的事情還沒理出來,等一一浮出水麵,她這一波可不算冤。


    被火燙傷,未能擦藥又入了水,縱是修養了幾天,身體也還有些不適,她慢吞吞夾菜吃飯,看著那安靜的院子裏,心思有些飄。


    忽而身邊有風動,她趕忙擱下筷子,招唿鵲兒收拾下去。


    鵲兒見她不怎麽動筷,歎息著端下去了。


    門合上後,梁上那位也翻身落了下來。


    “兩日不見,你耳力倒是長了許多。”趙行澤笑嘻嘻說道,“想來你內力又見漲了?”


    “這殘破身子,哪來的內力。”宋遊魚嘁了一聲,給他擼袖子,“瞧瞧,就是小小折騰,皮肉傷都幾天不消。”


    趙行澤眉眼抽搐了下,伸手將她袖子擼下來:“別秀了,本來就長得醜,再晃更醜了,就不能給我留點想象的餘地。”


    宋遊魚瞥他一眼:“都這麽熟了,你那點齷齪心思我還能不知道?你要什麽想象餘地,莫不是還看上我了?”


    “想得美你。”趙行澤搖了搖扇子,一個眼角丟給她,“你如此善妒跋扈,看上你了我還怎麽找美嬌娘?”


    “美嬌娘如何,往日裏還不是我麵首。”宋遊魚一句話堵了他後,轉迴話題,“施言墨那邊可有消息了?”


    “沒有。”趙行澤兀自在桌邊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狡兔尚且有三窟,他那等狡猾之輩,遇到上次那事兒,自然早就轉移陣地了。”


    說著他搖了搖頭,“說來也怪,我都還未動手,就先有人急著動他,看來這姓施的往日裏缺德事兒沒少做。”


    “新皇臨政,朝局不穩,沒人動他才是稀罕事。”宋遊魚撇嘴,“真希望他是個有真本事的,再撐些時日。”


    趙行澤嘖了聲:“先前瞧你對他那是恨得牙癢癢的,這會兒卻能替他說話了,莫不是像戲文裏的橋段,對他恨極生愛了?”


    “你一個七尺男兒,跟個長舌婦似的,你當本宮是受虐長大的?”宋遊魚擱下杯子,想起被那人一杯毒酒放倒,先前所有籌謀皆化作灰燼,登時整張臉都攏上一層戾氣。


    “本宮素來信奉以牙還牙,膽敢算計我的人,本宮不揭下他那層皮都事小!”


    “恨極生愛?”她念叨著這詞,唇角彎起一抹涼薄的弧度,“本宮自是愛他的,巴不得親手將他推入那極地深淵,無底地獄!”


    “別激動別激動,我就說著玩的。”趙行澤眼底閃過什麽,給她斟了一杯茶,“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火氣旺盛,當心這輩子也跟個老姑婆似的嫁不出去。”


    宋遊魚眯起眼睛:“姓趙的,你皮癢了?”


    畢竟是個女子,雖說她一生放浪不羈,老姑婆一詞,還是心頭之痛。


    趙行澤瞧得她動怒,沒敢搭腔,將話題轉了開去:“我新得消息,言子歸迴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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